奚榜:寫小說就是一種折騰
我一直想把嚴肅文學與類型文學結合起來,目的不高尚也不低俗,不過為了更多人讀我小說,所以常常做這方面的折騰(不敢托大說“探索”,畢竟幾百年來,全世界的同行什么都探索過了)。
兩種小說之間有兼容,也有些不兼容的東西,似乎一直也甚少有人結合成功,或者,結合變成了妥協,包括我。
我寫過幾個類型長篇。有個推理長篇獲過刊物獎,有個諜戰長篇令我與編輯產生意見分歧,有個科幻長篇只能改成中篇發……不一而足,但都算是半失敗的折騰。
當我把中篇與類型結合后,反響卻都不錯。比如寫過一批中篇科幻,發出來后不少讀者主動來找我談感受,兩年過去了還常有人跟我提起。
這大約與耗費的時間有關。以后時間寬和了,我還想繼續混血長篇的折騰。
二本小鎮青年擠進大城市,血淚太多,畢竟這是個一本、211、985,甚至清華、北大小鎮青年擠進大城市都很艱難的時代。文憑飛速貶值,二本跟高中沒啥區別。但高中青年可能過得更好,畢竟他們心理預期低,把自己定位在藍領。二本則是個夾生群體。從小鎮出來的二本獨生子女,在家鄉也門楣有光,就算不為自己,僅僅為了背后的眼光,大多也想躋身白領。更有女主這種,連白領都不甘心做的,又該如何迅速躋身富豪階層呢?
本社會派推理小說的題材是熱點痛點,這就是類型小說的視角。但它的名字叫《追心》,卻又回到了嚴肅文學起點來寫。女主不見得僅僅是為了財富而犯罪。所謂嚴肅小說,就是單方面想無限抵達人世復雜性那種。
除了出發點,兩種小說在技術上也有矛盾之處。說起來幾天都說不完,僅僅舉一個語言的例子。記得王干老師過去撰文評價我語言,一是說通感強烈,二是說“行文看似漫不經心,單句看似一般,但仔細想想,就有了一些回味。這和汪曾祺小說的語言,和好茶的回甘是類似的”。先后贊美過我語言的人也很多,但當我在兩萬多字中敘述那么多事,還要太多言外之意,就比較難了。一種是往前奔的語言,一種是原地挖深挖寬。我只能采用最簡單語言來講。
所以,有時我們去指責某些類型作家語言不夠才華橫溢時,也許人家也是故意的。不過,經此一役,我倒是越來越傾向用樸拙的語言來裸奔。
嚴肅文學與類型文學還有一個很大區別是人物塑造。所謂入類型,就是人物直接采用前人已有模板,不入模板,讀者心理上還會失望。西方教材里人物類型光大類就有四五十種。而嚴肅文學則總試圖不入或不照搬前人,實現我手寫我心。
用兩萬多字塑造一群非類型人物,再講一個燒腦故事,也不知道做得怎樣,盼讀者諸君多多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