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奮斗無悔的時代精神致敬 ——評話劇《八百里高寒》
適值中國共產黨百年華誕,由中國鐵路文工團和大興安嶺地區藝術劇院聯合制作,董妮編劇、姜濤執導的話劇《八百里高寒》作為“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舞臺藝術精品創作工程”重點扶持作品,以一段林海雪原之上中國鐵道兵昂揚奮斗的壯麗史詩,向一代人的青春致敬,向無私奉獻、奮斗無悔的時代精神致敬。
該劇創作者將視線對準深入大興安嶺高寒地區“逢山開路、遇水架橋”的鐵道兵們,歌頌那些隱姓埋名的忠誠戰士,書寫他們鮮為人知的熱血青春,全景式地展現了在零下50℃的高寒里,鐵道兵們進駐“生命禁區”開發建設的歷程。浪漫與激情的碰撞,信仰與事業的糾結,共產主義信仰、對黨和人民的無限忠誠在皚皚白雪中閃耀的光芒,配合以演員精湛真誠的表演、精致適度的“舞美服化”,讓觀眾在感受一場熱血無悔的生命歷程中聆聽一段跨越時空的心靈對話,獲得了一份蕩滌精神的藝術滋養,接受了一次“突破高寒禁區”的大興安嶺精神的洗禮。
現實題材的戲劇并非對現實生活簡單地描摹和機械地復制,亦非如一面鏡子直接而客觀地反映。作為一部謳歌建設者、聚焦鐵路建設成就的作品,如何處理好鐵道兵部隊歷史上個體經驗、個體事件、群體經驗、群體精神、群體意識、歷史演進和社會變革等種種創作要素,是擺在創作者面前的首要難題。《八百里高寒》題材的廣度要求寫出鐵道兵歷史的沿革,即鐵道兵如何組建,如何艱苦卓絕及1984年如何全員兵轉工;在題材的深度上要寫出“艱苦奮斗、志在四方”的鐵道兵精神是如何形成的以及1984年全員“兵轉工”如何完成的心路歷程。作品時空跨度大、人物多、事件分散,即便有一條確定的動作線貫穿始終,依然需要著力解決可能出現的場面碎片化的傾向。如何規避這些問題?編劇董妮沒有陷入“代言人”或“宣傳者”視角的窠臼,而是以充滿情感、理想的人文關懷視角出發,創造性地采取了人物跨時空交流的戲劇結構方式,使該劇呈現出有溫度、有擔當、有人文情懷的現實主義藝術氣質。最終,紐結戲劇的不再是鐵道兵在絕地險阻當中修建鐵道的物理性時空,而是以鐵道兵的情感視點作為切入點與內在紐帶,搭建起男女主人公、鐵道兵某師師長姜家修與知識分子出身的工程師杜崢嶸之間的心靈走廊,從姜家修閱讀杜崢嶸的日志這一“現在時空”回溯建設歲月的“過去時空”,構成兩段首尾相連,人物動作不斷發展變化,人物關系漸趨明朗的時空狀態?,F實的姜家修、日志里的杜崢嶸以及過去的姜家修與杜崢嶸,實際上構成了不同的四種敘述方式。他們相互之間是彼此行動的替身、情感的重影,因此我們看到,男女主人公之間逐步發展的情感線索如同草蛇灰線般浮隱于各個看似相對獨立的戲劇情境之間。隧道塌方后的緊急救援、鐵道兵改善生活的苦中作樂、潛入冰河施工的舍生忘死,都在情感線的統領中完成了和諧統一。兩個時空交纏發展也令人物關系張力十足,戲劇情境上充滿變化。
為了讓兩個時空有機調度、輪轉協調,導演對作品從一度創作到二度創作進行了深刻的思考把握,從燈光的明暗切換、舞美景片的巧妙運用,再到歌唱和投影在劇場中的反復使用,該劇都是站在時代的藝術高度,用符合當代藝術審美的方式進行了藝術呈現。每當情緒轉換時適時出現的音樂鋪陳渲染以及少數民族歌曲的有機介入,既完成了場面銜接過渡的使命,也幫助推動了戲劇情節的發生發展,烘托特定的戲劇情境、時空環境、人物狀態,豐富了舞臺語匯,聯通了戲劇的演出時空和觀眾觀看的物理時空,讓整部話劇充滿激蕩、豪邁、浪漫的美學風格。
劇中,獨具鐵道兵特色的許多名詞也給筆者留下深刻印象,那些在特殊年代、特殊兵種、特殊任務中流行的詞匯,壓實了整部劇腳踏實地的藝術質感。主人公情感與命運的割裂和抉擇使他們成為與當代觀眾具有共情點的而非被“神話”了的人,避免了標簽化、口號化等藝術表現上“過火”的現象。頗具有抽象、意象化意味的景片與隧道作業面上下坑道、雪壓營地的現實場景彼此勾連,更是最大限度地擴大了戲劇的舞臺表現空間與觀眾的藝術想象空間。可以說,在編劇、導演等主創團隊的合力下,這段年輕、勇敢的鐵道兵們在零下50℃的高寒里進駐大興安嶺“生命禁區”,爬冰臥雪、風餐露宿,硬是把鋼軌鋪進了萬年沉寂的林海雪原的奮斗故事具有了貼合時代的溫度與溫情,找到了一條描繪大背景、大工程的現實題材戲劇創作的有效路徑。
話劇《八百里高寒》不僅讓觀眾走進了那片高寒中的火熱青春,回顧了一段可歌可泣的壯麗史詩,更以八萬鐵道兵無私奉獻的精神、頑強奮斗的精神觀照現實,直抵每個人的心靈深處,使我們在看到編劇及整個創作團隊對那段歷史和人物的獨到認知與理解的同時,也感受到了此劇給觀眾帶來的更多的思考空間和精神價值的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