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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附錄:試論《紅樓夢》中轉述語的變異模式
    來源:《從文本到敘事》 | 王彬  2021年11月05日17:45

    提 要:小說話語包括敘述語與轉述語兩種形式。轉述語有直接話語、間接話語、自由間接話語、自由直接話語與亞自由直接話語。《紅樓夢》中除了規范的轉述語外,還存在不少變異模式,諸如殘缺的直接話語、“如此這般”的間接話語、復雜的自由直接話語與倒裝的直接話語等。些變異的轉述語模式既使得《紅樓夢》的敘事流暢連貫,也為中國當下小說中自由直接話語與亞自由直接話語,提供了有力的、源自歷史的支持。

    關鍵詞:敘述語 轉述語直接話語 間接話語

    討論小說話語,無非是討論兩種話語類型,即:敘述語與轉述語。敘述語屬于敘述者,轉述語屬于文本中的人物。依據從描述到模仿的漸進性等級關系,轉述語大致可以分為四種類型:

    第一種,直接話語,在轉述語之前有主語、謂語和引詞(冒號、引號)。引號內出現第一人稱。由于引詞的作用,轉述語與敘述語被分離開來。轉述語具有獨立性。轉述語被人物主體所控制。

    第二種,間接話語,轉述語之前有主語、謂語,無引詞,轉述語不出現第一人稱,由于謂語的作用,轉述語具有相對的獨立性,可以被理解為是敘述者對人物話語的模仿。

    第三種,自由間接話語,轉述語之前無謂語,無引詞。轉述語失去了獨立的姿態,被改造為敘述語的一部分。

    第四種,自由直接話語,轉述語之前無謂語、無引詞,但轉述語中出現了第一人稱。換言之,人物主體將敘述語改造為轉述語。這樣的轉述語西方學者稱為內心獨白。

    此外,還可以出現第五種類型,即亞自由直接話語,在轉述語之前有謂語,有逗號,無引詞,在轉述語中出現了第一人稱。這種亞自由直接話語是我國當下小說中極為流行的模式。

    本文以此為基準,對《紅樓夢》中的轉述語進行簡短討論。

    一 殘缺的直接話語

    眾所周知,作為擬話本的中國古典白話小說是從書場演化來的,反映在轉述語上,因為沒有西式引詞標記,故而在轉述之前通常要加以“道”或“說”之類的謂語,從而將敘述語與轉述語分割開來。但是,也有例外。為了說明這個問題,我們枚舉幾例。同時,為了更好地進行分析,在下面的引文中,我們摒棄新式標點,而以傳統的圈點形式斷句。

    行者上前。一把揪住道。是什么山。八戒道。是石頭山。什么洞。道。是石頭洞。什么門。道。是釘釘鐵葉門。⑴

    這是《西游記》,第三十二回孫悟空與豬八戒的一段對話。在“什么洞”與“什么門”之前,既無主語也無表示“說”的謂語。這種在西洋小說中常見的現象,在中國古典小說中卻極為少見。道理很簡單,因為,在前者有引詞而作為疏離標記,后者則無,從而難以將轉述語與敘述語分離,故而罕見。當然,也不是罕見到只有孤例。《水滸傳》,第三十四回,宋江帶領花榮、燕順等人投奔梁山,半路上在一處酒店吃飯。因為宋江帶的人多,小二請一個大漢讓出大座頭改換小座頭,那個大漢便是石勇。石勇非但不讓,反而焦躁起來,說他天下只讓兩個人,其他人只做腳下的泥。這兩個人是誰呢?

    那漢道:“一個是滄州橫海郡柴世宗的孫子,喚做小旋風柴進柴大官人。”宋江暗暗地點頭,又問那一個是誰。那漢道:“這一個又奢遮,是鄆城縣押司山東及時雨呼保義宋公明。”宋江看了燕順暗笑,燕順早把板凳放下了。“老爺只除了這兩個,便是大宋皇帝也不怕他。”⑵

    此處,在“老爺只除” 之前既無主語也無謂語,金圣嘆認為是由于插進了燕順的動作,是“接上文連說,宋江、燕順二句,乃夾敘法耳。”(3)《水滸傳》,第五回,講述魯智深斗殺瓦官寺的惡僧與惡道的故事,和尚姓崔,法號道成,綽號“生鐵佛”;道人姓丘,排行小乙,綽號“飛天藥叉”。魯智深按照老和尚的指點,來到方丈院:

    智深走到面前,那和尚吃了一驚,跳起身來便道:“請師兄坐!同吃一盞。”智深提著禪杖道:“你這兩個如何把寺來廢了!”那和尚便道:“師兄請坐,聽小僧……”智深睜著眼道:“你說,你說!”“……說:在先敝寺十分好個去處。”(4)

    “在先敝寺”之前無人物主體,只有謂語“說”作為轉述語的獨立標記。雖然同上舉既無主語也無謂語仍有區別,但在中國古典白話小說中也還是少見。因為少見,金圣嘆批道:“章法奇絕,從古未有。”(5)對于這種轉述語的方式,他的解釋是:“‘說’字與上聽小僧,本是接著成句,智深自氣忿忿在一邊,夾著你說你說耳。”(6)認為原是一句如同上舉石勇所說,轉述語被切斷了。對這個解釋,我總疑心是金圣嘆刪改之后的自我稱贊。因為,在萬歷袁無涯的刻本中,“在先敝寺”之前有“那和尚便道”,主語

    與謂語十分完整。

    以上所舉,均屬于轉述語殘缺。這樣的轉述語模式在《紅樓夢》中也不乏其例,具體的表現是:

    (一)缺失主語。

    在《紅樓夢》,第六十一與六十二回中,柳家的女兒五兒被冤枉偷了東西,鳳姐聽說此事,吩咐平兒把柳家的打四十板子,攆出去,永遠不許進二門;五兒也打四十板子,“立刻交給莊子上,或賣或配人”(7)。可是平兒并沒有馬上處理,經過調查洗清了五兒的冤枉,而那些與柳家的不合的人,聽到鳳姐的話,十分高興,立即鉆營她負責的廚房工作,結果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歡喜。書中寫道:

    那秦顯家的好容易等了這個空子鉆了來,只興頭了半天。在廚房內正亂接收家伙、米糧、煤炭等物,又查出許多虧空來,說:“粳米短了兩石,常用米又多支了一個月的,炭也欠著額數。”一面又打點送林之孝家的禮,悄悄的備了一簍炭,五百斤木柴,一擔粳米在外邊,就遣了子侄送入林家去了。又打點送帳房的禮,又預備幾樣菜蔬請幾位同事的人,說:“我來了,全仗列位扶持。自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有照顧不到的,好歹大家照顧些。”(8)

    “粳米短了兩石”與“我來了”之前均無人物主體,只有表示人物說話的動詞“說”。當然根據“那秦顯家的好容易等了這個空子鉆了進來”的語境,“粳米短了兩石”之類,可以理解為避免啰嗦而對人物主體進行省略,但反映在文本上卻造成了轉述語的殘缺。而“又預備幾樣菜蔬請幾位同事的人,說:‘我來了,全仗列位扶持。自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有照顧不到的好歹大家照顧些’”,當然也可以理解為今之流行的亞自由直接話語,也就是說,在這里出現了第五種轉述語形式。

    (二)缺失謂語。

    在第八十回,薛蟠的妻子夏金桂虐待香菱,轄制薛蟠,氣得薛姨媽惱怒交集:

    說著,命香菱:“收拾了東西,跟我來。”一面叫人:“去!快叫個人牙子來,多少賣幾兩銀子,拔去肉中刺、眼中釘,大家過太平日子!”(9)

    依常規,“命香菱”與“一面叫人”之后應該加上“道”或“說”。而這里卻統統缺失。在《紅樓夢》里之所以出現以這些殘缺的直接話語,究其原因,在于作者對書場格局的認知透徹。在書場,說書人在模擬人物說話時只需改變口吻,便可以將敘述語與轉述語區分開來,不必非以“道”或“說”作為疏離標志。而多以“道”或“說”作為標記,實則只見于擬書場格局的小說。因為,從書場(口頭)到案頭(書面),作者沒有了改變口吻的可能,便只有另尋標記,這就是中國古典白話小說滿篇皆是“道”與“說”的原因。《紅樓夢》采取精簡的辦法,對直接話語進行殘缺處理,(10)從而呈現出一種對擬書場格局的疏遠策略,是應該引起我們注意的。

    二 “ 如此這般”的間接話語

    中國古典白話小說的敘述者是顯身敘述,即使在進行轉述語時也有時采取顯身切入的姿態。《醒世恒言》收有一則《勘皮靴單證二郎神》的短篇,這是一則著名的公案小說,講述一個道人冒充二郎神而奸騙了皇帝的妃子,最后被官府捕獲的故事。這個妃子借居在太尉府里,出了這樣大不敬的事情,太尉自然難逃干系,慌忙打轎來到蔡太師的府中:

    直至書院里。告訴道。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終不成恁地便罷了。也吃那廝恥笑,不成模樣。⑸(11)

    謂語后面的“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顯然出于敘述者,是間接話語,是太尉向蔡太師講述事情的經過。在這里,為了避免重復采取了精簡模式。這樣的模式在《紅樓夢》中也不乏其例。第二十三回,大觀園里的玉皇廟與達摩庵各有十二個小道士與小沙彌,賈政準備把他們分派到各個廟里去。不想后街上住的賈芹之母周氏,正盤算著也要到賈政這邊某一個大小事務給賈芹,便與鳳姐說了。鳳姐因見她素日不大拿班做勢的,便依允了,而賈璉卻準備把這個差事給賈蕓,于是二人產生了歧義 :

    鳳姐一把拉住,笑道:“你且站住,聽我說話。若是別的事我不管,若是為小和尚們的事,好歹依我這么著。”如此這般教了一套話。(12)

    在此之前,鳳姐已經通過王夫人向賈政疏通,不把這些小和尚、小道士分到各廟里,而是把他們集中到家廟鐵檻寺,月間不過派一個人拿幾兩銀子去買柴米就完了 。賈政同意了這個建議。鳳姐對賈璉“如此這般教了一套話”,便是傳達了這個意思。而在第六十八回,也出現了“如此這般”的間接話語:

    且說賈蓉等正忙著賈珍之事,忽然有人來報信,說有人告你們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快作道理。(13)

    因為賈璉私娶尤二姐,鳳姐唆使二姐原來許配的張華去察院打官司。“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便是此意。這兩個例子均將轉述語的內容省略,從而消泯了本應出現的間接話語。應當指出“如此這般”,既可以是對以往事件的省略,也可以是預述的概括。同樣是在《紅樓夢》,第六十七回,鳳姐在知道賈璉偷娶了尤二姐之后,把所有人都打發出去,一個人坐在屋里“將前事從頭至尾細細的盤算多時。”(14)想出了個一計害三賢的狠主意,“自己暗想。須得如此如此方妥。”(15)第二天,鳳姐去小花枝巷把尤二姐騙到大觀園,指使家人旺兒與張華去察院告狀,自己去寧國府撒潑,等等。最后的結果是迫使尤二姐吞金自盡。無論是對以往還是對日后發生的事件,“如此這般”都是將間接話語改造為公式化的模式,而且為了敘述簡便,即使在人物說話時,敘述者仍然可以毫不顧忌地介入,以“如此這般”代替間接話語中所應表述的內容。

    三 直接話語倒裝

    第二十九回,賈母帶寶玉、黛玉、寶釵等人到清虛觀打醮,張道士拿著一只盤子,將寶玉項下的通靈玉請下來,“托出去給那些遠來的道友并徒子徒孫門見識見識。”(16)待賈母等人游玩以后,張道士又托了盤子上來,把通靈玉還給寶玉,說:“眾人托小道的福,見了哥兒的玉,實在可罕,都沒有什么敬賀之物,這是他們各人傳道的法器,都愿為敬賀之禮。”(17)賈母看見一個赤金點翠的麒麟說:“這件東西,好像我看見誰家的孩子也戴著這么一個。”(18)寶釵笑道:“史大妹妹有一個,比這個小些。”(19)寶玉聽見史湘云有這樣東西,便把這個麒麟揣在懷里。為了這件事,第二天寶玉與黛玉發生了爭執,黛玉哭個不停而怯弱不勝:

    寶玉見了這般,又自己后悔方才不該同她較證,這會子她這個光景,我又替不了她。心里想著,也由不得滴下淚來。(20)

    分析上面引文,“寶玉見了這般,又自己后悔方才不該同她較證,這會子她這個光景”,是出于敘述者的敘述語;“我又替不了她”是寶玉的直接話語;“想”是謂語,而“心里想著”則具有名詞意味,與“也由不得滴下淚來”,而成為敘述語的組成部分。由是,這里的直接話語便具有自由直接話語色彩,或者說轉化為自由直接話語了。

    第三十二回,黛玉去怡紅院看望寶玉,恰好史湘云在勸寶玉“學些仕途經濟的學問”,(21)寶玉很不高興,對史湘云說:“林妹妹從來說過這些混賬話不曾?若她也說過這些混賬話,我早和她生分了。”(22)

    林黛玉聽了這話,不覺又喜又驚,又悲又嘆。所喜者,果然自己眼力不錯,素日認他是個知己,果然是個知己。所驚者,他在人前一片私心稱揚于我,其親熱厚密,竟不避嫌疑。所嘆者,你既為我之知己,自然我亦可為你之知己矣;既你我為知己,則又何必有金玉之論哉!既有金玉之論,亦該你我有之,則又何必來一寶釵哉!所悲者,父母早逝,雖有銘心刻骨之言,無人為我主張。況近日每覺神思恍惚,病已漸成,醫者更云氣弱血虧,恐致勞怯之癥。你我雖為知己,但恐不能久待;你縱為我知己,奈我命薄何!想到此間,不覺滾下淚來。(23)

    也是這樣的轉述語模式。只是黛玉的直接話語被敘述語切割為所喜者、所驚者、所嘆者、所悲者,四個部分,從而將敘述語和轉述語融為一體,直至“你縱為我知己,奈我命薄何”之后,才出現了“想到此間”這樣的敘述標記,將敘述與轉述融為一體,保證了敘述的流暢與連貫,體現了《紅樓夢》的敘事風格。

    四 復雜的自由直接話語

    在第四十六回,賈母的長子賈赦看上了母親身邊的大丫鬟鴛鴦,讓他的老婆邢夫人去向賈母要。邢夫人把鳳姐找來商議。鳳姐勸邢夫人不要碰這個釘子:“老太太離了鴛鴦,飯也吃不下去的,哪里就舍得了?”(24)況且對賈赦印象不好,平日閑話,老太太常說老爺如今上了年紀“作什么左一個小老婆右一個小老婆放在屋里?沒的耽誤了人家。”(25)鳳姐既然不肯對賈母說賈赦想納鴛鴦為妾,邢夫人也沒有辦法,只好自己和鴛鴦說。鴛鴦聽了不說話,邢夫人認為是害羞,便說:“這有什么臊處?你又不用說話,只跟著我就是了。”(26)鴛鴦的嫂子知道以后,向鴛鴦道喜。鴛鴦照她嫂子臉上下死勁啐了一口。他嫂子自覺沒趣,賭氣走開了。賈赦知道以后,把鴛鴦的哥嫂找來,恐嚇一番。第二天鴛鴦假裝同意嫁給賈赦,對她的哥嫂說:“我便愿意去,也須得你們帶了我回聲老太太去。”(27)她哥嫂聽了喜之不勝,以為鴛鴦回心轉意了:

    (鴛鴦)拉了她嫂子到賈母跟前跪下,一行哭,一行說,把邢夫人怎么來說,園子里她嫂子又如何說,今兒她哥哥又如何說,“因為不依,方才大老爺索性說我戀著寶玉,不然要等著往外聘,我到天上,這一輩子也跳不出他的手心去,終究要報仇。我是橫了心的,當著眾人在這里,我這一輩子莫說是‘寶玉’,便是‘寶金’‘寶銀’‘寶天王’‘寶皇帝’,橫豎不嫁人就完了。”(28)

    “一行哭,一行說”中的“說”是謂語,之后是間接話語,“大老爺索性說我戀著寶玉,不然要等著往外聘”,等等是直接話語。其間沒有任何過渡,敘述者突然改變身份,從敘述者的口吻轉變為人物的直接聲音。這種從間接話語到直接話語的轉變,自然出現了自由直接話語。而這樣的自由直接話語,將間接話語與直接話語結合起來,是一種較為復雜的自由直接話語形式,然而,還有更為復雜的變異。

    鳳姐兒知道邢夫人稟性愚犟,只知順承賈赦以自保,次則婪取財貨為自得,家下一應大小事務俱由賈赦擺布;凡出入銀錢事務,一經她手,便克嗇異常,以賈赦浪費為名,“須得我就中儉省,方可償補”;兒女奴仆,一人不靠,一言不聽的。如今又聽邢夫人如此的話,便知她又弄左性,勸了也不中用,連忙陪笑道:“太太這話說得極是。”(29)

    在有關鳳姐的思索里,出現的直接話語,非鳳姐的,而是邢夫人的“須得我就中儉省,方可償補”,即在有關鳳姐的敘述語中,切入了邢夫人的直接話語。因此可以視為變異。而這個變異,表明作者對轉述語的控制能力,不僅可以通過講述形式,而且可以通過人物主體(此處的鳳姐)模仿另一位人物主體的聲音(此處的邢夫人)。何以在《紅樓夢》中頻繁出現這些復雜的轉述語模式,究其原因,我以為仍然同擬書場格局有關。既然書場之中的說書人可以隨意改變口吻,模仿不同人物說話,那么小說為什么不可以呢?在書場中說書人是敘述者,在小說中,作者是敘述者,二者均采取了以講述為主的敘述模式。在這樣的模式中,敘述者相對小說中的人物處于主導作用。然而,在必要之時,當著轉述語發生變異之時,便出現了自由直接話語,從而造成了敘述語與轉述語的合流,保證了敘述流暢與敘事特色,而這樣的合流,既避免了讀者在兩種話語之間跳來跳去的閱讀苦惱,使得《紅樓夢》呈現出一種獨特的異彩,而且為今天的中國小說創作,自由直接話語與亞自由直接話語,提供了源于歷史、疏瀹心靈、敘事靈通的支持。

    2013-5-15

    注 釋:

    (1)吳承恩:《西游記》,第241頁。三秦出版社,1992年。

    在此回中,八戒與行者對話之前有八戒的一節演習。八戒在演習時是這樣說的:“我這回去,見了師父,若問有妖怪,就說有妖怪。他問什么山,我若說是泥捏的,土做的,錫打的,銅鑄的,面蒸的,紙糊的,筆畫的,他們現說我呆哩,若說這話,一發說呆了;我只說是石頭山。他問什么洞,也只說是石頭洞。他問什么門,卻說是釘釘的鐵葉門。他問里邊有多遠,只說入內有三層。再問門上釘子多少,只說老豬心忙記不真。已編造停當了,哄那弼馬溫去!”有了這個背景,在上舉例中去掉引詞,也就可以理解,因為不必擔心讀者由于引詞的缺乏而發生不解。

    (2)(3)(4)(5)(6)陳曦鐘 侯忠義 魯玉川 輯校:《水滸

    傳會評本》,第647頁、第647頁、第146頁、第146頁、第146頁。北京大學出版社,1981年12月。

    (7)(8)(9)(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26)(27)(28)(29)[清]曹雪芹:《紅樓夢》,第817頁、第823頁、第118頁、第297頁、第932頁、第924頁、第924頁、第384頁、第385頁、第386頁、第386頁、第390頁、第418頁、第418頁、第419頁、第593頁、第593頁、第597頁、第604頁、第604-605頁、第594頁。蔡義江校注,浙江文藝出版社,1993年10月第1版。

    (10)缺少謂語的直接話語,當然是自由直接話語,在這里我們只是從殘缺的角度進行討論。

    (11)[明]馮夢龍編纂:《醒世恒言》,第252頁。顧學頡校注,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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