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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人民文學》2021年第11期|潘靈 段愛松:獨龍江春風(節選)
    來源:《人民文學》2021年第11期 | 潘靈 段愛松  2021年11月05日17:10

    潘靈:布依族,云南巧家人,生于一九六六年,現為云南省作家協會副主席,《邊疆文學》雜志社社長兼總編輯,編審。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中宣部全國文化名家暨“四個一批”人才,云南省委聯系專家。出版有長篇小說《泥太陽》《翡暖翠寒》《血戀》《情逝》《紅風箏》《香格里拉》《市信訪局長》《半路上的青春》等,中篇小說集《風吹雪》《奔跑的木頭》等。在全國文學報刊發表中短篇小說若干,作品多次被《新華文摘》《小說選刊》等轉載,多次入選中國作協創研部等主編的年選,有小說被改編成電影和電視劇。作品曾獲第十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云南文學獎一等獎等多個獎項。曾參與創辦大型文學雙月刊《大家》,編輯的圖書曾獲中宣部第七屆“五個一工程”獎、國家圖書獎、中國圖書獎。第十屆茅盾文學獎評委,第十一、十二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評委。第八屆、第九屆全國作家代表大會代表。

    段愛松:生于一九七七年,云南昆明晉寧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北京師范大學與魯迅文學院合辦研究生班學員。在《人民文學》《詩刊》《中國作家》《花城》《作家》等發表作品兩百余萬字,入選《新華文摘》《小說選刊》《小說月報》《長江文藝·好小說》等多種選本以及年度排行榜,著有長篇小說《金縷曲》等多部。曾獲中國文學好書獎、中國長詩獎、冰心散文獎、《安徽文學》年度小說獎、云南精品文化工程獎、云南文學藝術獎等。

    獨龍江春風(節選)

    潘靈 段愛松

    …… ……

    被打開的河谷

    “傳給我,傳給我……”一個孩子正在綠色的可移動式籃球架下玩耍,稚嫩的童聲,在四周蒼翠的群山環抱中回蕩。

    “您看,我們學校的孩子們玩得多開心哪!”年輕的李嘉璽老師笑著對我們說。

    “這些孩子全部是獨龍族嗎?”我們指了指操場上的幾個小朋友。

    “那當然了,都是附近獨龍族村寨的孩子,我們學校現在有七十三個學生,學前班三十一人,一年級十六人,二年級二十六人。”

    “這個小學有多少老師,都是什么情況呢?”

    “現在共有四個,包括傈僳族老師喬亮枝,她是一九九五年出生的,教語文、道德與法治、衛生;我是一九九一年出生的,負責教數學、科學、體育。還有兩位獨龍族代課老師,班小慧老師也是一九九五年出生的,負責學前教育、語言和音樂課;另一位是一九九二年出生的李梅英老師,她教美術、行為、游戲。”

    “那你和喬老師怎么想到來這里教學?”

    “我們考取的都是特崗教師,黨和政府對獨龍江地區的教育十分重視,有傾斜政策。您剛才也看到了,我們學校的硬件設施很好,都是統一訂制,資金國家完全給保障,標準化了。”

    “怎么學校只有學前教育到二年級?”

    “是這樣,二〇一四年這個學校被撤并過,二〇一八年,為落實就近入學政策,又恢復了。”

    “怪不得剛才看的教學桌椅、學生宿舍床鋪等等,都還是‘新嶄嶄’的。”

    “是啊,這些年黨和政府可關心邊疆少數民族學生了,全部按照現行義務教育階段管理。學生的學費雜費生活費等等,有些全免,有些每個月固定補助,每天還有營養餐,包括牛奶、雞蛋、水果等,就拿早點來說,餌絲、稀飯、面條、米線……學生可喜歡了。”

    “那當地獨龍族家庭怎么看待娃娃的教育?”

    “現在獨龍族可不比以前了,思想都在進步,和外面完全接軌了,對娃娃的教育是相當重視、相當支持!”

    “那你有沒有想過離開?畢竟這里還是偏遠,也比較艱苦啊。”

    “我老家原本在楚雄,德宏師專畢業后,我考取特崗教師,還在過獨龍江龍元小學。雖然我是漢族,但是這些年在獨龍江和獨龍族群眾相處,很愉快,看著這些孩子越來越開朗、越來越上進,我心中曾經動過的離開的念頭便被打消了。獨龍江過去條件十分艱苦,教育也比較落后,但是黨和政府相當支持這里的教育教學。您看,我們這里可能很快還會有兩位新老師調來,所以,現在我覺得要是哪一天從這里調走,還真是舍不得,對獨龍江和獨龍族學生,我心中是有感情了……”

    二〇二〇年九月十二日早上,在獨龍江最北部的迪政當小學,我們隨機采訪了李嘉璽老師。采訪后,恰好到午飯時間,我們提出到學校食堂看一看的想法。

    李嘉璽老師在前方帶路,走過教學走廊,拐了一個彎,我便看到一大群獨龍族孩子,坐在寬敞的食堂里藍白相間的餐桌前,像小鳥一樣嘁嘁喳喳邊吃飯邊說笑。

    我們特意走到打飯菜的窗臺前,看見里面桌上放置著三個大的不銹鋼菜盆,分別裝有蒜苗炒肉、洋花菜和番茄雞蛋湯。看上去學校廚師手藝挺好,這些菜和湯熱氣騰騰、新鮮油亮,令人垂涎。窗臺外側下面,放置著一個不銹鋼大圓桶米飯甑子,米飯不限量,孩子們可以隨意自行打飯,管夠管飽。

    這時,一個身穿黑色T恤的獨龍族小男孩端著一個不銹鋼飯碗走了過來,到大圓桶甑子里面用一把白色的塑料勺盛飯。

    他的碗里還有很多菜。他似乎也看到我們在看他,笑了笑,一雙大眼睛特別明亮。

    這和我們早先從資料上了解到的、采訪前想象的獨龍族小孩完全不一樣。同時我們也很吃驚,如果不是特意告訴你,這里是獨龍江北邊最偏遠的小學校里的獨龍族小學生的話,你根本無法判斷這里孩子的學習條件和生活條件,跟城市里的究竟有什么區別。特別是看到孩子們臉上的笑容和活潑開朗的言行,與城市同齡的孩子們幾乎完全一樣。

    他們的眼神,是那么純凈自然。

    采訪結束,剛跨出迪政當小學大門時,教室里藍白相間的、整齊的現代化標準課桌,學生宿舍高低鋼架床下五顏六色的臉盆、行李箱,學前班天藍色單人小床上嶄新鮮艷的鋪蓋,甚至學校廚房邊高高碼放的劈好的干凈柴禾……都讓我感覺到特別親近,難以忘懷。

    這所學校深紅色的鐵制大門右邊,赫然掛著一塊不銹鋼校牌:貢山獨龍族怒族自治縣獨龍江鄉迪政當小學。黑色的字體鏤刻在光滑锃亮的金屬表面,顯得特別氣派。如果是走遠一些觀看,迪政當小學三四層彩色主教學樓在整個村子里絕對是最高最好最打眼的建筑,僅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地方。

    教育,的確是一個國家的希望,同時也是一個民族的希望,所以,我們為之深深感動的是,獨龍族在教育上一點兒也不落后。

    因為獲得了良好的教育機會,獨龍族孩子們一雙雙對未來充滿希望的眼睛,就像獨龍江夜空閃爍的明亮星星,照亮一個曾經苦難的民族前進的道路。

    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獨龍族只有孔志清和黎明義兩個人會說漢話,到如今涌現了三位博士,以及無數碩士、本科、大中專畢業生。這翻天覆地變化的背后,是在中國共產黨的帶領下,多少代人努力奮斗的結果啊!“老縣長”高德榮曾經說過:“獨龍族是個‘直過’民族(從原始社會末期直接過渡進入社會主義社會),實現夢想,根本是教育。”

    老縣長所說的夢想,還得從一九五二年說起……

    和桂香和楊世榮,都是中國共產黨派駐到獨龍江的第一批工作隊員。楊世榮是組長,和桂香則身兼數職,既是獨龍江區干事、采購員等,還是第一位兼職教師。

    他們知道,如果沒有中國共產黨,就算再過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甚至一百年,獨龍江也沒辦法發展起來。如今,黨和政府下那么大的力氣支援獨龍江,就大有希望,卻也不是僅僅依靠一代人就能真正發展起來的,因為有歷史、自然和現實種種原因,但總得有第一批人去做那里的工作。

    在這之前,獨龍江地區還沒有過任何學校,更不知教育為何物。

    中華人民共和國剛剛成立,毛主席領導的中國共產黨和各級人民政府,就在思考這樣一件大事——如何發展少數民族地區的教育事業。開辦學校關乎民族素質提高,關乎改變貧窮落后面貌,關乎少數民族未來的前途命運。想要貫徹執行好黨的各民族平等、團結、進步以及共同繁榮等政策,幫助各少數民族地區辦好教育,成為那個時期最核心的工作之一。

    所以,創辦一所小學的想法,一九五二年三月在獨龍江區公所被提出來并確定。

    和桂香作為第一個有記載的老師,被黨和政府寄予厚望。為此,獨龍江區公所還專門撥出一間簡易草房作為校舍,創辦了獨龍江地區的第一所小學——巴坡小學,并開始招收獨龍族學生。

    獨龍江地區教育的星星之火,就這樣被點燃了。

    一九五三年,為了方便辦學,發揮職能,巴坡小學搬遷到條件更好的孔當行政村,學校更名為孔目小學(后為孔當小學)。之后,黨和政府為進一步加強全獨龍江地區的教學,陸續派遣唐嘉倫等老師來到這里。一九五六年,為了使初小畢業生能就近在獨龍江區繼續升學,在距離獨龍江區政府所在地巴坡三公里處,由唐嘉倫老師等重新籌建巴坡完全小學。后來,又由豐耀昌、李經義分別在獻九當和龍元村創辦了獻九當小學和龍元小學。一九六〇年冬,駐守獨龍江的邊防部隊民族工作隊,還在馬庫創建了第一所馬庫軍民小學(之后分別更名為馬庫警民小學、馬庫邊境國門學校、馬庫小學)。

    一九五七年,在碧江參加全怒江州教師整訓的楊茂(納西族)老師沒有想到,自己即將成為巴坡完小的第一任校長。

    一九五八年五月,整訓剛結束,楊茂就接到上級的通知,會同豐耀昌、李春山、李崇智、楊春亭幾位老師一起奔赴獨龍江任教。

    即使日夜兼程,從碧江到貢山縣城丹當,楊茂他們也走了五天。在貢山辦事處休息了兩天后,于六月二日開始走進獨龍江。一路翻山越嶺,經過無數艱難險阻,又經過五天的長途跋涉,才到達獨龍江區公所駐地巴坡。

    一路勞頓,大家都疲憊不堪。經過不到兩天的休整后,豐耀昌、李崇智、楊春亭各自前往分配的村寨小學;楊茂和李春山留在巴坡完小,籌辦招生開學等事宜。

    楊茂一看,巴坡完小還在建設之中(場地一片荒蕪,只打了石腳),但開學時間已經很近了,便和老師們商量決定,一邊招生一邊蓋學校。

    當地黨委和政府非常支持學校教育工作,獨龍族老百姓們也很上心,經過簡單考試,一共招到六十七名學生,分編為三個班。

    上學是好事情,但還有一大難題,當地獨龍江家庭普遍缺糧,導致住校的學生無法帶糧食到校。

    楊茂和老師們商量,立即向貢山縣委縣政府報告。縣委縣政府對此事十分重視,很快就特批了一批學糧補助,但得學校自己想辦法運送進來。

    楊茂便從學生中挑選了二十三名年紀稍微大一些的學生,親自帶著這些學生趕往縣城背糧。

    一路上,既要克服沿途極端惡劣的交通條件,還得隨時注意學生的人身安全。負重走路和平時走路可不一樣,更何況他們走的是一九六四年人馬驛道開通之前的荒僻之徑。但是楊茂老師他們做到了,背了十一天,背回一千多斤糧食。

    為縮短校舍工期,讓獨龍族孩子們早一點兒正常上課,楊茂和老師們又率領同學們一邊上課(白天在區里開會的大棚上課),一邊上山砍竹子、割茅草。

    有一次去拉竹子,楊茂被馬蜂蟄了十三下,全身腫痛難忍,甚至出現了暈厥,要不是得到醫生及時打針治療,后果不堪設想。還有一次江水上漲,將學校建房用的木料沖走了三四根,楊茂見狀大急,想都沒想就跳進江水中。湍急江水讓岸上的獨龍族群眾和學生十分擔憂,好在楊茂身手敏捷,奮力打撈后,及時游上了岸……

    楊茂帶領大家,終于在當年十二月底建好了校舍,學生得以正式搬進學校上課。不久后,三位新老師也被分配到學校,進一步加強了巴坡完小的師資力量。

    一九六〇年下半年,楊茂老師被任命為巴坡完小第一任校長,并負責獨龍江區全區的教學工作。他們遇到的第一大難題,就是語言交流問題。為了解決這個根本性的問題,楊茂和老師們既當老師又當學生,教學之余也認真學習獨龍族語言。

    在楊茂老師的記憶里,對于小學階段的獨龍族學生,黨和政府費盡心力從各個方面考慮給予照顧。

    首先是選送一批又一批優秀的老師到獨龍江支教;其次,對獨龍族學生發放助學金,發給寒衣補助;再次,教科書、紙張筆墨等全部免費供應。最為重要的是,為了保證獨龍族學生成材,在他們小學畢業之后,黨和政府根據成績把他們分別送到貢山中學、碧江完全中學、云南民族學院附屬中學以及中央民族學院附屬中學等繼續深造,全部學習費用由國家負擔。學生畢業后,國家給予特別照顧,一般都分配工作,為的就是讓獨龍族從教育上改變個體命運,通過改變個體命運來改變獨龍族的命運。

    一九五九年七月,獨龍江獨龍族第一代小學生在楊茂等老師的辛勤培養下,從巴坡完小順利畢業了。

    也就是在這一年,麗江師范學校畢業分配來了陳萬金、楊萬里、李慶榮、字德亮、熊潤寶、沈正六位老師,使獨龍江地區師資力量大大增強。李崇智老師還在當年創辦迪政當小學。當時獨龍江地區共有一所完小、四所村小,在校學生一百八十多人。截至一九六五年,小學增至七所,共有四百一十多名學生。

    一九六八年至一九六九年,受到黨和政府辦教育熱潮的影響,邊疆少數民族地區也開始了“把學校辦到貧下中農家門口”、“讀小學不出村,讀高小不出大隊,讀初中不出公社,讀高中不出縣”的辦學模式。

    在獨龍江地區,小學一度發展到十六所、高小五所,教職工猛增至二十八名,在校學生達到四百九十多人。在完成小學布點的同時,一九六九年,根據黨和政府的安排,和銓、和良、和政策、李春山等老師在孔目小學開設了初中班,也就是后來的獨龍江中學,即貢山獨龍族怒族自治縣第四中學。

    陳萬金一九五六年考入麗江師范初師五班,第一次在地理課上聽到金國龍老師講到:“我們的祖國地大物博,歷史悠久,江河縱橫,山川壯麗。就以我們學校西邊為例,有金沙江、瀾滄江、怒江、俅江(即獨龍江),直到邊界恩梅開江,山水無邊無際……”

    陳萬金記住了這些大江的名字,充滿了向往,因為這些大江就在腳下這塊土地上,就在看得見摸得著的麗江西部。他想去看一看,這些日夜奔騰的大江究竟有著怎樣的面貌。

    一九五九年八月,陳萬金剛畢業,就帶著一個美好的愿望,“聽從黨的召喚”,“服務人民的需要”,報名并被分配到了貢山縣。

    經過十六天的長途跋涉,陳萬金帶著行李,渡過了夢想中的金沙江、瀾滄江、怒江,再翻越碧羅雪山和高黎貢山,終于在當年九月六日到達貢山縣第四區(即后來的獨龍江鄉),第一次看到了像流動的翡翠一樣美的獨龍江。作為教師,他待在獨龍江二十二年,直到一九八一年才離開,見證了獨龍江教育走過的艱難道路。

    在陳萬金的記憶中,獨龍江中學創建初期,由于辦學經費十分緊張,交通運輸極不方便,再加上找不到工匠和專業施工隊伍,校舍建設的方方面面都得依靠全體師生動手解決。

    大家在山上找木料石料,從深箐里引水修溝,平地基修操場,蓋校舍和簡易住房,砍來竹子圍作籬笆、搭作便床。一個多月后,艱辛的勞動換來成果,共建成一間木楞房和五間籬笆房,當成教室和宿舍用。

    由于教師隊伍不完備,很多老師身兼數門課教學。語文、數學、政治、珠算、音樂、體育、常識等課程,獨龍族學生學得很認真很努力。為了解決學生伙食問題,學校自己養豬、種菜,加上各個生產隊轉出的基本口糧,基本上能保障每人一碗包谷飯,外加一碗青菜湯或者一碗茶水,能夠維持學生的基本伙食。

    到了一九六九年底,由于學生人數增加,再加上各村寨缺糧生產隊沒能按時轉糧過來,口糧逐漸出現了短缺。和良老師趕緊向公社革委會(區政府)連續反映,爭取到幾次回銷糧,學生尚能半飽半餓堅持上課。

    一九七〇年二月之后,連回銷糧都沒有了,學生只能喝粥,又堅持上了一個星期的課。如果再沒辦法解決學校口糧問題,獨龍江中學將面臨全面停課。

    這下可急壞了老師們。和良老師把這個情況如實上報。陳萬金作為學區負責人,立刻趕到學校召開師生座談會,共同商量怎么解決眼前的難題。

    座談會上,學生代表孟新明流淚說的一段話,引發了強烈的共鳴:在我們獨龍族歷史上,僅有兩個人讀過小學(孔志清和黎明義),獨龍江貧窮落后的根子就在于沒有文化,不懂科學。我們的祖先住巖洞、吃草根,靠刻木結繩記事,刀耕火種生產,過夠了半原始的生活。如今,毛主席、共產黨把我們獨龍族人民從水深火熱的苦難中拯救出來,開辦了學校,千方百計幫助我們擺脫落后,走向光明。我們不走回頭路,我們要讀書。

    陳萬金看到此情此景,聽到學生和老師的肺腑之言,也忍不住潸然淚下。他在會后趕到三十公里之外的區里匯報。

    區領導一聽,教育可是關系到培養獨龍族下一代的大事,即使沒有指標,也在商議后立即預撥八百斤回銷糧給學校應急,幫助學校渡過難關。

    與此同時,學校老師們紛紛將自己的口糧、油脂交到學校食堂,與學生同吃、同住、同學習、同勞動……

    黨和政府的關懷以及全體師生的共患難,終于讓獨龍江中學起死回生,校園內又是一片書聲瑯瑯。

    一首代表獨龍族心聲的民歌,在同學中不斷傳唱:

    共產黨像太陽

    深山老林全照亮

    金鹿走出老森林

    獨龍人找到了新爹娘

    ……

    一九七一年后,黨和政府高度重視獨龍江中學的建設和發展,不但提高了在校學生的助學金,保障了口糧,而且調整充實師資隊伍,沒有再發生過因為困難面臨停課的事情。到了一九七九年,為了全面提高教學質量,貢山縣教育局對所有中學都進行了調整,獨龍江中學也被劃并貢山一中,完全融入更加規范的教育體系。獨龍族學生也得以在更好的教育環境中走出大山,成為黨和政府關心扶持下的一代有知識有文化的獨龍族新人。因此,獲得了最大最核心的競爭機會,讓獨龍族徹底擺脫了千百年貧窮落后的命運。

    一九六九年至一九七九年,獨龍江中學總共招生八個班,畢業有二百零九人,獨龍江地區每個村寨都有了第一位初中畢業生。

    據不完全統計,這十年的歷屆畢業生中,五十四人得以繼續深造后成為國家工作人員;一百五十五名回鄉知識青年,大部分也成了村干部、衛生員、技術員、致富能手。

    如今的鄉政府所在地孔當,獨龍江日夜奔流,從孔當樓房密布的鮮艷色調邊緣穿插而過。與獨龍江水歡快的流淌聲呼應的是,不遠處一所嶄新的學校里清脆的讀書聲。

    這便是獨龍江鄉最漂亮的一幢建筑——獨龍江九年一貫制學校,獨龍江中心學校。二〇〇六年,這所學校落成。二〇一二年,隨著“集中辦學”的全面推進,獨龍江初中部全部撤并到貢山一中,獨龍江九年一貫制學校改為獨龍江中心完小。二〇一三年九月,由于獨龍族人民群眾的強烈要求,獨龍江又恢復初中招生。

    走進這所占地面積一萬六千多平方米、校舍建筑面積四千多平方米的學校,圍墻外畫滿了圖畫。這些催人奮進的畫面,每天都伴隨和圍繞著奮發努力的同學們。

    校園內,黃色的墻體上還鑲嵌著獨龍族的圖騰——獨龍牛牛角。這是力量和希望的象征,也是寄希望于這些獨龍族的孩子們吧。

    教學樓橙紅色的方形柱廊內,紅色鑲邊的門窗十分耀眼,部分地方配有藍、綠、紫、黃、白、紅、黑相間的條紋狀裝飾,像極了獨龍族的獨龍毯,宛如一條條、一面面彩虹,美麗而耀眼。

    眼前的這所校舍,既有現代感,又融入了獨龍族傳統元素,特別是房頂立體三角形的尖斜裝飾,一下子把整棟教學大樓拔高了,和不遠處的青山構成了一幅獨特的風景畫卷。而房頂表面深紅或者橙黃色的瓦片板材,細細密密地有規則地鑲嵌鋪開,宛如童話中通向某個神秘美好世界的房頂一樣,閃爍著希望與夢幻之光。

    這就是獨龍江鄉最好的建筑,留給了教育,留給了學校,留給了一個個滿臉充盈著笑意的獨龍族孩子。

    在校園里還有一幢最高的建筑,那是學生宿舍,旁邊一群群孩子在兩個籃球場上打籃球。

    建兩個標準籃球場,對于城市或者大部分鄉村來說比較簡單,但對于獨龍江這種到處都是高山深谷、找一塊平地都非常困難的地方來說,簡直是十二分的艱難和奢侈,但獨龍江中心學校做到了。因為有了黨和政府的關懷與牽線搭橋,姚明發起的“姚基金”出資修建,學校門口還掛著一塊閃亮的牌子:獨龍江姚基金希望小學。

    因為有了籃球,就有了不一樣的快樂,中心學校還成立了“小小夢之隊”。

    二〇一五年八月,受“姚基金”希望小學籃球季的邀請,“小小夢之隊”奔赴西安參加比賽,獨龍族孩子們獲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績。

    校園里還有操場,以及一片綠茵茵的足球場。另外,還設有初中部高配置實驗室三間;初中、小學計算機室各一間,八十五臺電腦;圖書室一間,共有藏書兩萬五千六百五十七冊;少先隊活動室一間,教師備課室兩間,二十四套多媒體一體機白板教室配錄播室一套……這些配套硬件設施,讓整個學校煥發出勃勃生機。

    回顧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這里還是原始社會末期,短短七十多年,獨龍江像是換了人間。孩子們在音樂的伴奏下做起了課間操,這和任何一個大城市的校園比較,又有多少差別呢?

    除了獨龍江中心學校之外,還有龍元村教學點、巴坡村教學點、馬庫村教學點、迪政當教學點、獻九當教學點等。全鄉學校占地總面積為兩萬三千五百八十七點一平方米,校舍建筑總面積為八千二百一十五點一二平方米。

    獨龍江鄉幼兒園、馬庫邊境國門學校、迪政當學校、獻九當學校等都陸續交付使用并開班。

    在師資力量配備上,獨龍鄉全鄉現有一百零七名教職員工。適齡兒童入學率百分之百,鞏固率百分之百,學校里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本地獨龍族學生。學生中考成績逐年提升。二〇一九年九月初,中心校兩名帶隊老師及七名獨龍族學子受邀踏上“姚基金2019籃球世界杯圓夢之旅”……

    數據是枯燥的,但數據卻能真實地反映獨龍江教育事業的巨大發展。這是中國共產黨和各級政府,對獨龍江教育事業的巨大投入而取得的實實在在的成果。

    二〇一四年之后,黨和政府實施的精準扶貧政策,特別是習近平總書記給獨龍族的兩次回信和一次接見,更是極大地鼓舞激發了獨龍江干部群眾的創造力和心中的夢想。

    …… ……

    (本文為節選,完整作品請閱讀《人民文學》2021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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