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青:我們是“導游”要告訴青年戲好在哪里
原標題:沒有誨人不倦的老師就沒有“張三夢” 我們是“導游”要告訴青年戲好在哪里
張繼青和學生單雯
應該說,相比其他一些藝術家而言,張繼青走上昆劇藝術之路更多人的必然性。她出生在一個戲曲之家,祖父、姑媽和母親都是舊時戲曲藝人。從小耳濡目染,很早就懂得中國戲曲的博大精深和其中的深刻奧妙,所以張繼青似乎天生就是為戲曲事業而生。
但看張繼青的藝術之路又是十分曲折的。她總是在各種社會變動之中漂泊,從蘇劇轉向昆劇,演過杜麗娘那樣的古代大家閨秀,也緊跟形勢演過不少現代戲。早年連家都不知道搬了多少次,從蘇州到南京,又從南京到蘇州,最后再落戶南京。不得不說,張繼青身上有現在七八十歲老藝術家們的共同的影子。他們熱愛著藝術,又受著當時的教育,愿意把自己放在一顆螺絲釘的位置,默默為藝術的傳承和發展出力。
1 “每一次都是祖父的‘三賣一垃圾’壓軸,他的演唱會使茶客笑得前仰后合,有時我聽著聽著也忍不住大笑起來。我就是在這樣濃郁的藝術氛圍中長大的。”
生活周刊:和其他一些藝術家不同,您是真正出生在一個藝術世家。可以談談家庭的藝術氛圍對于您之后藝術之路的影響嗎?
張繼青:我的祖父叫張是吾,祖籍上海浦東,后定居蘇州。年輕時他就癡迷蘇灘,棄商從藝,成了一名蘇灘藝人。他能拉會唱,“前、后灘”和多門行當都能唱,尤其擅長丑行。“后灘”的“三賣一垃圾“即《賣草囤》《賣青炭》《賣橄欖》《捉垃圾》,使他小有名氣。后來他就帶著我的大姑母張惠芬、我的母親張惠芳一起唱蘇灘,以此來維持家庭的開支。
我小時候經常抱著妹妹到鄉鎮的小茶館,擠在茶客中聽家里大人們的演唱。每一次都是祖父的“三賣一垃圾”壓軸,他的演唱會使茶客笑得前仰后合,有時我聽著聽著也忍不住大笑起來,這時母親就朝我瞪眼睛,嚇得我趕緊抱著妹妹溜走。我就是在這樣濃郁的藝術氛圍中長大的。
生活周刊:雖然自小受到熏陶,但其實從喜歡到從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是什么契機讓你走上了藝術之路?
張繼青:隨著祖父1952年去世,家里的日子變得越發艱難。我投奔了很多親戚,但其實都不長久。1951年3月,由蘇灘藝人吳蘭英個人集資,邀請朱筱峰、李丹翁、華和笙等40余人成立民鋒蘇劇團,我的大姑母也參加了。后來我投奔大姑母,也就自然而然地踏進了劇團,那年我14歲。成為劇團的正式學員后,除了雜務性工作外,當然還要不出聲地跑龍套、當群眾,但我心里藏著一個到舞臺上開口唱戲的強烈愿望。
生活周刊:這個愿望很快就實現了。第一次開口唱戲緊張嗎?
張繼青:要唱戲,自然首先要會唱。蘇劇許多劇本改編自昆劇,唱詞講究,曲調優美,充分體現了甜、糯、軟、嗲的姑蘇水鄉韻味。我雖然從小就聽家里人唱蘇灘,但那時年紀小,并不在意,現在真要學了,心里不免緊張。我的蘇劇唱念的啟蒙老師就是民鋒劇團的創辦人之一、著名老藝人華和笙先生。老先生各行皆能應功,并擅多種樂器。他還是一副菩薩心腸,對教我很是耐心。我的第一段蘇劇“太平調”的“艷陽天,好春光”就是在老先生精心教導下唱了出來。
1953年劇團排演了新劇目《鴛鴦劍》,我第一次被安排扮演有四句唱詞的角色,這是一個跟著父親逃難的小丫頭。過門起后,“隨便哪里不肯去,情愿餓死在家里”是我在戲曲表演藝術舞臺上的第一次開口。雖然當時沒有人表揚我,但后來劇團排演《牛郎織女》,我就成了小牛郎的扮演者,這自然是劇團對我的充分肯定。我接受任務后,十分激動,一有空閑就抓緊時間背臺詞,練唱段。
生活周刊:我們注意到,其實您從小在家里受到的是蘇劇的熏陶,而民鋒劇團也是一個蘇劇團,您后來是怎么從蘇劇轉到昆劇的?
張繼青:1953年10月民鋒蘇劇團正式落戶蘇州市,更名為蘇州市民鋒蘇劇團,歸屬當時的蘇州市文聯領導,為民間職業劇團。蘇州主管部門派文聯戲曲改進部部長顧篤璜監管民鋒蘇劇團的政治思想和藝術工作。他親自導演了好幾個劇目。在《庵堂相會》演出時,劇團年輕的演員就開始啟用了中間是“繼”字的藝名。我原名叫張憶青,從此就改名為張繼青了。
顧篤璜特別重視對團里年輕人的培養,他認為必須向昆劇學習,提出了藝術上“以昆養蘇”,經濟上“以蘇養昆”的口號。也就在這個背景下,1954年3月,他特地聘請了清末昆劇著名旦角尤彩云前輩來團任教。
生活周刊:在日后您回顧自己的成長史每次都會提到尤彩云,認為他是您昆劇上的啟蒙老師,能說說他在教您過程中的印象深刻的事情嗎?
張繼青:尤彩云老先生是清末姑蘇昆劇全福班的后起之秀。民國初年在上海演出時獲好評,報紙上評論他的《牡丹亭·游園·驚夢》《孽海記·思凡》“身段動作較他人繁復,愈覺優美動人”。老先生到劇團上午拍唱,下午踏戲。我還是好學用功的,老先生很是喜歡。我常常因為回課時,唱得不荒腔走板,而獲得一根油條、一杯紅茶的獎勵,這當然也更加激勵了我學習昆劇的勁頭。
尤老先生的教戲和演出緊密相連,每教完一折戲,就會在演出中登臺亮相,一則鍛煉青年演員,二則增加劇團的演出劇目。我還記得我第一個學的折子戲是《牡丹亭·游園·驚夢》。由于這個戲的情節吸引人,很受觀眾歡迎,幾乎成了每個碼頭的必演劇目。每當演出,尤老先生總是戴著他那副斷了腳,用棉紗線將就的眼鏡,瞇著眼睛,豎起耳朵注視著臺上演員的一字一腔,一招一式。演完下臺,老先生會立即向青年演員們指出需要注意和改進的地方,使得我們嘗到了昆劇表演藝術嚴謹、精湛、優美的甜頭。尤老先生為我開蒙昆劇,是我的幸運,對他的教誨我永生難忘。
2 “尤老先生為我開蒙昆劇,是我的幸運,對他的教誨我永生難忘。”
生活周刊:您現在是江蘇省演藝集團昆劇院的名譽院長,生活在南京。從在蘇州的民鋒蘇劇團到在南京的江蘇省昆劇院,這里面的沿革是怎樣的?
張繼青:1956年3月,蘇州市民鋒蘇劇院被命名為蘇州市蘇劇團。當年浙江省蘇昆劇團赴京演出昆劇《十五貫》,“一出戲救活了一個劇種”,引起了全國的昆劇熱。作為昆劇發源地的江蘇省卻沒有昆劇表演團體顯然有點說不過去。也就在這一年的10月23日,江蘇省文化局宣布將蘇州市蘇劇團改建為江蘇省蘇昆劇團,駐地仍在蘇州。自從成立了江蘇省蘇昆劇團,招待演出任務日益繁重,很多演出都是在省會南京舉行。為了妥善解決劇團藝術生產和南京、蘇州兩地招待演出任務的矛盾,1960年4月,江蘇省委決定蘇昆劇團抽調部分演職人員到南京。這樣也就有了江蘇省蘇昆劇團(南京)和江蘇省蘇昆劇團(蘇州)。我和先生姚繼焜等十三名繼字輩演員及部分樂隊人員調南京,成為南京組團的骨干。“文革”中蘇昆劇團改唱京劇,被命名為“江蘇省京劇二團”。“文革”結束后,原駐南京的江蘇省蘇昆劇團改為江蘇省昆劇院,而原駐蘇州的江蘇省蘇昆劇團改為江蘇省昆劇團。
生活周刊:您迄今60多年的藝術生涯之中有很多代表作,最有名的還是《牡丹亭·驚夢》《牡丹亭·尋夢》《爛柯山·癡夢》,因為演得精彩極了,很多人都稱您為“張三夢”。談談您藝術生涯中的這幾部好戲吧。
張繼青:我始終覺得,這不是我個人有什么特別的天賦才能,而是昆劇有著太深厚的積累,我又有幸遇上了許多優秀的誨人不倦的老師。前面說到尤彩云,他是傳字輩老師的老師,是他教了我《游園·驚夢》,給我進行了昆劇開蒙。記得那時候尤老師已經年近古稀了,可教起戲來一點也不肯馬虎。學了兩個月后,尤老師一次在船上問我,學會了沒有?我說學會了。他卻對我說,還早呢,我看到你在練,腳底下還亂,太零碎。要知道,腳下一亂一碎,上下身就不合,上面做得再花哨,也不會好看。他還關照我,要多走臺步,多跑圓場,這是根基。經過這一番點撥,我練習時就感到好像開了竅,順暢多了。
教我《爛柯山·癡夢》的是昆劇表演藝術教育家沈傳芷老師。沈老師會的戲很多,生、旦、凈、末、丑各行角色都能傳授,尤以小生和正旦戲最為傳神。1960年8月沈老師回蘇州家里過暑假,又像平常那樣到蘇昆劇團教戲。那時我已經在南京,但聽說沈老師有一出非常有特色的折子戲可以教,就是《爛柯山·癡夢》,后來請顧篤璜先生推薦,我從南京趕回蘇州,第一次向沈老師學習。《爛柯山·癡夢》中的崔氏,屬正旦行當,歷經多代藝人的精雕細刻,傳到沈老師手上時已經達到高峰。由于崔氏無論在表演、唱念、程式動作、心理變化上,都起伏極大,所以也被圈內人稱為“雌大花臉”。這對我來說是一次突破。沈老師在教戲中主曲《漁燈兒》時,一伸一縮,一放一收,時而朦朧恍惚、扣人心弦,時而撲朔迷離、喜怒無常、變幻莫測,將崔氏當時的心情刻畫得惟妙惟肖、淋漓盡致。這讓我十分沉醉,也下定決心一定要將沈老師精湛的表演藝術學到手。
教我《牡丹亭·尋夢》的是傳字輩另一位昆劇旦角表演藝術家姚傳薌老師。1979年盛夏,我到杭州黃龍洞浙江省藝校向姚老師學《尋夢》。在學習的過程中,姚老師多次向我指出,《尋夢》這出戲不應走花哨和討好觀眾的路子,而要從人物出發,從整折十四支曲子出發,從上場《懶畫眉》開始到《江水兒》結尾,要找出杜麗娘曲折多變的內心活動,要找到身段動作造型與情感結合。那時姚老師已經70多歲了,還在排練場上握著折扇,瞇著眼睛,一會兒輕顰淺笑,一會兒雙眸流動,一會兒唇齒微啟,一個活脫脫的杜麗娘的形象宛然重現在牡丹亭旁。可以說,沒有老師前輩的毫無保留的傳授,就沒有“張三夢”。
3 “過去我的主要職責是演戲,我就專心好好演戲;現在我的主要職責是當老師,我就好好教戲。我別無所求,只想把昆曲傳下去。”
生活周刊:在江蘇省昆劇院的時光中,你們為了傳承和發展昆劇藝術,吸引更多的觀眾,采取了“小戲擴展成大戲”的做法,讓昆劇藝術有了創造性的傳承。這種做法被很多院團仿效。當時這么做遇到了什么困難,后來又是如何解決的?
張繼青:在“張三夢”被評論家喊出之后,我便考慮將“三夢”擴展為大戲。主要是兩出大戲,一個是《朱買臣休妻》,一個是《牡丹亭》。《朱買臣休妻》源于我向沈傳芷老師學《爛柯山·癡夢》,演出之后很受歡迎。這種情況下,我愛人姚繼焜覺得編寫本戲《朱買臣休妻》的時機已經到了。在他的整理和改編之下,《朱買臣休妻》分《逼休》《悔嫁》《癡夢》《潑水》四折,以《癡夢》作為全劇的戲核戲膽,一字不動,其他三出向它靠攏。劇中人物,吳繼靜扮演前面兩出的崔氏,我扮演后面兩出的崔氏,姚繼焜扮演朱買臣,姚繼蓀扮演張木匠。經過多次演出,《朱買臣休妻》越發成熟,后來江蘇電視臺將《朱買臣休妻》拍攝成戲曲電視劇,獲得了第十三屆戲曲電視劇一等獎。
《牡丹亭》的改編有不少難度,因為湯顯祖原作共55折,全演是有困難的,也不能適合今天觀眾的需要。昆劇院幾經研究,最后決定只對原作刪節、濃縮。即在原有的《游園》《驚夢》《尋夢》的基礎上,增加《寫真》《離魂》。前面三折的表演是昆劇傳統表演中的精品,后面兩者《寫真》和《離魂》則連傳字輩的老師也沒有看到過,需要導演和演員的全新全心創作,難度之大,人所共見。演出后卻為所有人一致看好,認為風格清新統一。我在劇中演杜麗娘,因為整臺戲基本由我一人唱,也被大家戲稱是我的“獨唱音樂會”。
生活周刊:您說您的藝術之路能有現在的局面,與一批優秀的前輩老師的悉心培養是分不開的。其實您自己也教了很多學生,可謂桃李滿天下。您覺得現在的學生和過去的學生在教法上面有什么不同?
張繼青:我們是“繼”字輩,“繼”是我專攻昆劇后與繼字輩同學一起改的,意味著將昆劇事業繼承下來,革新發展,永傳下去。這么多年來,我確實非常關注昆劇藝術的傳承與發展。白先勇先生2003年邀我去蘇州,交給我他自己濃縮后的《牡丹亭》劇本,向我談了打造“青春版”《牡丹亭》的想法,要讓我當藝術指導,并由我來教授劇中飾演杜麗娘的A、B角的沈豐英和顧衛英。我覺得這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最后我收了兩人為徒。雖然收了徒弟,我仍然像以往一樣,只要有人希望來學戲,我還是盡心盡力地教,絕不藏私。“青春版”《牡丹亭》演出時,我幾乎場場都去把場,發現問題,下來就和徒弟說。2005年5月,我在南京人民大會堂指導排練時踩空跌倒,導致股骨頸斷裂。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仍然堅持參加“青春版”《牡丹亭》的一些活動。既然我做了師父,我當然就要對她們負責到底。
2004年我退休后,我把主要精力都投入到青年演員的傳幫帶上面來。省昆的單雯、徐云秀,蘇昆的王芳、陶紅珍、沈豐英、顧衛英、劉煜等一批南昆旦角接班人取得了一定成就,使南昆的《牡丹亭》《朱買臣休妻》等經典劇目仍活躍于昆劇舞臺上。現在不僅我所學的兩出大戲《牡丹亭》和《朱買臣休妻》都已經傳授下去,而且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喜歡和欣賞昆曲。有人問我還有什么心愿未了,我說沒什么其他心愿,就是帶學生。過去我的主要職責是演戲,我就專心好好演戲;現在我的主要職責是當老師,我就好好教戲。我別無所求,只想把昆曲傳下去。
生活周刊:近些年昆劇青年觀眾的培養很成功,昆劇大概是各戲曲門類中觀眾平均年齡最小的。您怎么看昆劇觀眾的培養?
張繼青:前面好些年,我們的院團年年坐吃“皇糧”,大家并不心安理得,而是憂心忡忡。有的戲花了不少錢排出來,演不了幾場,因為觀眾少就束之高閣,讓那些新置的布景道具堆在棚內。假定排好了一個戲,不繼續加工提高爭取更多的演出場次,而僅僅為了“繳公糧”,演幾場就拋在一旁,近兩百號人,窩在昆劇院內,或各找自己的經濟效益,那劇院的發展前途是可想而知的,到那時再驚回首,定然悔之晚矣。過去一些年我們也曾去給師生演過《竇娥冤》這些戲,青年學生兩個多小時能坐下來,也真不容易,盡管有溜號的,有交頭接耳的,甚至有些“小搗蛋”竟和臺上演員拉起話來,個別的竟調皮地嚷起來,但事后大家回想起來,倒也覺得不該責怪,這些新觀眾都是第一次看昆劇,戲曲的表演程式,要使學生們欣然接受那絕不是一次兩次會取得效果的。我認為只要多排出適合他們情趣的好戲來,不斷地加以誘導,使他們從不習慣到習慣,最終他們會喜歡昆劇的,是會成為它熱情的新觀眾的。
對青年人來說,我們這些專業演員類似“導游”,起一個“導看”作用,告訴青年人這個戲好在哪里。2012年4月,那時我已經74歲了,我去了北京大學“經典昆曲欣賞”的課堂,為現場300多位學生講解昆曲旦角的表演。我現場表演了《牡丹亭》中《驚夢》《尋夢》的兩支曲子,學生們都很感興趣,這也讓我看到了我們所做工作的價值所在。
[學生眼里的張繼青]
真的很謙虛,特別有大家風范
顧衛英(北方昆曲劇院國家一級演員):我1999年就從蘇州趕到南京向張繼青老師學戲了。張老師對昆劇的傳承問題很關心,對青年人總是傾力而授。后來我從蘇州昆劇院到北京發展,仍然能夠感受到老師對昆劇未來的那份期許。2019年我的“一旦有戲”顧衛英工作室在昆山巴城成立的時候,張繼青老師專程趕來祝賀。我記得她當時說,昆曲傳承,其一,守護劇種風格和特色,不能變味,繼而不斷提升藝術表現力;其二,培養更多優秀的年輕人,讓昆曲事業更加繁榮。她告誡我們需要搭建以“原汁原味”的姿態倡導傳遞昆曲美學,構建獨具特色、富有內涵的昆曲傳承與傳播平臺,讓更多的人感知昆曲、欣賞昆曲、學習昆曲。
單雯(江蘇省演藝集團昆劇院國家一級演員):我是2007年在國家文化部的安排下拜張繼青老師為師的。張老師是一個比較嚴格的老師,她不怎么表揚學生,總是給學生提一些意見。老師對藝術一絲不茍,感覺生活中和舞臺上的她判若兩人,在生活中是一個很樸實的老太太,但在舞臺上她卻能夠把少女的那種形態表現得淋漓盡致。除了傳授藝術,老師平時還會和我說一些做人的道理。她說,演員還是要單純一點,除了藝術追求上要更為精進,其他什么都是假的,舞臺上拿出這本事才是真的。老師是一個很謙虛的人,別人要給她拍照,她會說我又不好看,你們不用拍我,還是拍我的學生吧。真的很謙虛,特別有大家風范。
受訪人簡介
張繼青原名張憶青,女,漢族,江蘇蘇州人,國家一級演員。1939年生于蘇州的一個戲曲世家,髫齡即隨大姑母學藝。1952年參加蘇州民鋒蘇劇團,后師從尤彩云、曾長生,專學昆劇旦角。1956年轉入江蘇省蘇昆劇團,受到俞振飛、沈傳芷、朱傳茗、姚傳薌、俞錫候等著名昆劇藝術家的傳授和指點,可謂集大家之所長。她嗓音圓潤厚實,吐字清晰,行腔婉轉,韻味雋永,吸收各家行腔特點,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唱法,創造了眾多性格鮮明的藝術形象。
張繼青1979年1月加入中國共產黨,2004年12月退休。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昆曲代表性傳承人,第五、六、七、八屆全國人大代表。原江蘇省演藝集團昆劇院副院長,現任江蘇省演藝集團昆劇院名譽院長。她1984年榮獲第一屆中國戲劇“梅花獎”榜首;1986年獲得法國維勒班市頒授榮譽市民銜;2002年獲中國文化部頒授昆劇終身成就獎;2002年11月獲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和文化部聯合授予的“長期潛心昆曲藝術事業成績顯著的藝術家”稱號;2006年獲美國紐約華人藝術家終身成就獎;2008年1月被授予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2013年獲江蘇省第一屆“紫金文化榮譽獎章”。
本系列訪談由中國戲劇家協會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