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紅色之旅
尋訪革命圣地,是我多年的愿望。時值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之際,我終于乘上南行的飛機,帶著朝圣一般的虔誠,開始我的紅色之旅。
韶山
誰不記得這首歌呢:
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澤東。他為人民謀幸福,他是人民大救星。
尋著這支歌,我走過了童年,走過了少年,如今,又走出岳麓書院,離別橘子洲頭,從長沙至韶山,來到太陽升起的地方。
那巍然聳立的毛澤東銅像坐落在韶山沖廣場,周圍松竹環繞,遠處群山拱衛。主席身著中山裝,雙手握書卷,面部飽滿,神采奕奕。
雖然是雨天,前來瞻仰的人仍是絡繹不絕。我悄悄地走上前去,向這位偉人深深地鞠躬。
我們知道,毛澤東在韶山度過了他的少年時期。這期間,為他后來成為偉人打下了堅實的基礎。他不但接受了韶山的鄉土文化,也從他父親、母親那里獲得了人格力量。在辛亥革命爆發前一年,他走出鄉關,開始他偉大的第一步!此后,從1910年到1921年,他多次返鄉,探視父母。1921年初,他將他的兩弟一妹一弟媳帶出了韶山沖,邁上了民族解放之路。1925年初,他又回到韶山,掀起如火如荼的農民運動,1927年,他途經韶山,考察農民運動,此后一別桑梓32年。可以說,毛澤東的腳步,就是韶山的腳步,當他的聲音洪鐘般在天安門城樓震響時,韶山的春天也終于來到了。
下午,我們冒雨徒步去毛澤東故居,這是偉人留下最初足跡的地方。一百多年前的那一聲啼哭,似長夜閃電,洞穿一個多世紀,猶在耳畔回旋。
毛澤東故居名上屋場,位于韶山沖中心,韶峰北麓,韶水南岸。這是一棟坐南朝北、呈凹字形、左右對稱的農舍,它的外形與內質都十分普通,當年韶山民居大多如此,俗稱一擔柴式。故居共有房屋18間,東邊13間小青瓦房為毛澤東家,西邊4間茅草房系毛姓公產,居中堂屋公用。故居現存物品,都曾留下毛澤東與他父母、弟妹勞作過的痕跡。
故居前有一口橢圓形的池塘,水面約10畝,名叫南岸塘,中有一堤,將其隔為兩口,一大一小。大塘供灌溉兼作游泳、洗漱;小塘養魚、植荷花。綠水青山,交相輝映。
走出毛澤東故居,沿著一條青石鋪成的小徑,我們來到象鼻山上,這里合葬著毛澤東的父母。墓地東側有漢白玉石碑,上刻毛澤東所作的《祭母文》和《祭母楹聯》,情真意篤,感人至深。
離開韶山沖時,天已放晴。回首望去,正如郭沫若所描述的:車行處,田園蔬菜,青青一片。群山頂,綠化遍;新松意,樂堯甸。
南昌
1927年8月1日凌晨2時,江西南昌。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寂靜的夜空,宣告一個具有偉大歷史意義的暴動開始了!時光荏苒,若干年后的今天,那清脆的聲音猶如春雷在耳畔回蕩,引我走進歷史,走進一座英雄的城市。
清晨,南方的太陽暖暖地照著。我與良子沿北京西路西行,正前方就是八一廣場,遠遠地望見那座雄偉壯麗的紀念塔拔地而起,聳入云霄。霞光照在它的身上,愈加顯得莊嚴肅穆。一群白色的鴿子掠過塔尖,融入藍天,構成一幅美麗的畫卷。走近塔前,只見葉劍英元帥題寫的“八一南昌起義紀念塔”九個銅胎鎏金大字閃閃發光。碑文記載,1977年八一起義五十周年之際此塔破土興建,距今也已四十多年了。廣場上有晨練的人舒腿展臂,推拳施掌,其樂融融。出八一廣場,走八一大道,向北,著名的革命舊址有葉挺指揮部、革命烈士紀念堂、朱德舊居。我們首先參觀了葉挺指揮部。
葉挺指揮部坐落在百花洲東湖旁的第二中學(原名心遠中學)內。南昌起義時,葉挺率領的國民革命軍第十一軍第二十四師司令部即設在這所學校的一棟南北兩層磚瓦結構的“工”字樓里。樓上是當時指揮部的辦公室、會議室和電話總機房,樓下住著警衛部隊。兩棵蔥蘢的大樹,猶如衛士守在樓前。
1927年7月30日下午2時,葉挺在會議室召開了二十四師營以上及師直機關的軍官會議,傳達了黨的起義決定,部署戰斗任務。起義中,葉挺指揮第二十四師主攻駐守在天主教堂、貢院、新營房一帶的三個團的敵軍。起義軍所向披靡,連戰皆捷。起義勝利后,葉挺任起義軍前敵代總指揮兼第十一軍軍長,這個指揮部也就成了整編后的第十一軍指揮部。
今天,當我們佇立在指揮部門前時,仿佛又回到那個關于中國革命前途命運的一夜,也依稀看見葉挺將軍沉著、冷靜、堅決的面容。
與葉挺指揮部遙遙相望的是朱德舊居,因它位于繁華的街口,門前不但車來人往,水果攤點、地方小吃、冷飲大篷更是羅列兩旁。走進舊居,不見游人。一男子從房間出來,手中拿著幾件剛洗過的尚在滴水的衣物。我們說是來參觀的。他答:隨便看。我說這里怎么像住家呢?不見人管理。他說,這里不是住家,他就是管理員。
朱德舊居里有一間周恩來的住室,不大。室中有一木質圓桌,幾個凳子,另有一張行軍床靠在墻邊。1927年,周恩來常來這里,和朱德縝密地研究南昌起義的計劃和部署,足見這里在中國革命史上的地位。
打車去八一南昌起義總指揮部舊址,車費很便宜,5元錢。司機說,來南昌旅游,不能不去起義總指揮部,它是這座英雄城市的象征。
坐落在中山路西端洗馬池的八一起義總指揮部,原是江西大旅行社,建于1924年,是一座灰色五層大樓,共96個房間。1927年7月下旬,起義部隊到南昌,包租下這個旅社,在喜慶廳召開會議,成立了以周恩來為書記,李立三、惲代英、彭湃為委員的中國共產黨前敵委員會,這個旅行社遂成領導起義的指揮中心。
如今,南昌起義總指揮部舊址,已成為八一起義紀念館,館名由陳毅手書。大樓的二、三層,辟作四個陳列室和一個題詞紀念室,以大量的歷史文獻資料、圖表、照片、文物以及參加南昌起義的老同志題詞,生動地再現了南昌起義的光輝歷史篇章。曾經舉行過領導會議的喜慶禮堂、周恩來工作過的25號房間、林伯渠的辦公室兼臥室的20號房間、軍事參謀團的辦公地點9號房間、部分起義領導人住過的10號房間,以及在一樓天井兩側的警衛和衛生處的部分住房,均按原貌恢復。此外,三樓的展廳還陳列了一組周恩來生平的照片。
無疑,這是軍旗升起的地方。
八一南昌起義不但打響了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第一槍,是中國共產黨獨立地領導武裝斗爭的開始,而且中國人民解放軍也由此誕生,并從勝利走向勝利。
舊址前,有八一南昌起義主要領導人周恩來、朱德、賀龍、葉挺、劉伯承銅像雕塑,仰望先輩,我們久久不肯離去。
井岡山
井岡山是風景名山,更是革命的搖籃。當汽車沿著井岡山向上行駛時,我知道,我正在一步步走進歷史,走進魂牽夢繞的圣地。
“行洲府,茨坪縣,大小五井金鑾殿。”這是當年井岡山流傳的一首歌謠。大小五井所指的是井岡山上的五個村莊——大井、小井、中井、上井和下井。峰巒疊嶂的群山層層環抱著五個村莊,其形狀如一口口井,因此而得名。大井是五個村莊中最大的一個,也是當年毛澤東、朱德、陳毅、彭德懷等一代偉人和紅軍戰士開展革命活動的重要地點之一。
毛澤東舊居坐落在大井村中央。1927年10月24日,毛澤東率領秋收暴動部隊幾經風險,艱難跋涉到大井村,當地武裝部隊首領王佐友好地讓出這棟房屋給工農革命軍做營房,毛澤東就住在東廂。之后,宛希先、彭德懷、滕代遠也先后率部來到這里。這里還有朱德、陳毅的舊居。在毛澤東舊居前有一塊大石頭,是毛澤東批閱文件和讀書時坐過的地方,舊居后有兩株樹,一為海羅杉,一為柞樹。值得回味的是,1929年2月,此樹被國民黨反動派燒枯后,待到全國解放,又重新發芽吐綠。
在小井,我們又拜謁了紅軍第四醫院舊址和紅軍傷病員殉難處。詩人謝先人瞻仰紅軍醫院后,曾懷著崇敬的心情寫下了這樣的詩句:
木桌和山中野草
就是你的不朽文物
在黃昏
在黎明
把倒下的重新扶出病室
你又讓井岡山站起一座山峰
告別小井,去茅坪,這里是湘贛邊界黨、政、軍領導機關和紅軍后勤機關所在地,著名的八角樓就在這里。
八角樓是茅坪村謝氏慎公祠后面的一棟土磚結構的兩層樓房,原系茅坪村名醫謝池香住宅,因樓上裝飾著八角天窗而得名。工農革命軍在毛澤東的率領下,于1927年10月7日從古城出發,當天到達茅坪,毛澤東就住在八角樓里,在竹筒鐵盞青油燈下寫出了《中國的紅色政權為什么能夠存在》等光輝著作。在當年流傳有這樣一首紅色歌謠:
天上的北斗亮晶晶
八角樓的燈光通通明
毛委員就是那掌燈的人
照亮中國革命的萬里程
走過茅坪,我們驅車駛向黃洋界,這里海拔1343米,峰巒疊嶂,地勢險峻,著名的黃洋界保衛戰就發生在這里。
1928年8月下旬,毛澤東率領紅四軍主力外出作戰,留下三十一團一營兩個連守衛黃洋界。此刻,湘贛兩省敵軍糾集四個團的兵力向黃洋界邁進,企圖乘紅軍主力遠在湘南之際,一舉搗毀井岡山軍事根據地。守山軍隊得知這一消息后,晝夜不停地構筑起五道防線,憑險抵抗,最終以不足一營的兵力擊潰了敵軍四個團的進攻,取得了重大勝利。毛澤東在回師井岡山途中聞訊后,欣然寫出了《西江月·井岡山》:
山下旌旗在望,
山頭鼓角相聞,
敵軍圍困萬千重,
我自巋然不動。
早已森嚴壁壘,
更加眾志成城,
黃洋界上炮聲隆,
報道敵軍宵遁。
從黃洋界哨口下來,公路旁的山腳下有一棵荷樹,這就是著名的井岡山軍民挑糧歇息處,毛澤東、朱德等都曾挑糧路過這里,并時常在這棵樹下歇腳拭汗,給紅軍戰士講解革命道理。
民諺云:井岡山,兩件寶,歷史紅,山林好。的確,井岡山不僅是中國革命的搖籃,也是風光綺麗的旅游勝地。朱德元帥稱井岡山為“天下第一山”,郭沫若也曾贊道:井岡山上下,萬嶺不思游。
龍潭是井岡山最為著名的風景區,有著五個氣勢磅礴的瀑布和深不可測的碧潭,樹影幢幢,汀芷競秀,潭潭無俗水,瀑瀑似神女。而朱砂河漂流,更是集觀光、游覽、探險為一體的旅游項目,蜿蜒曲折的河道,或湍急,或平穩,或寬闊,或狹窄,當年,毛澤東率領紅四軍主力近四千人向贛南閩西挺進,就是從這里出發。順流而下,即是那舉世聞名的朱砂沖哨口。
行文至此,應該寫寫井岡山市了,確切地說是茨坪。
茨坪位于井岡山風景區的中部,海拔820米,是井岡山市政治、經濟、文化和旅游接待中心。現存景觀有革命舊居舊址、革命博物館、革命烈士陵園、革命烈士墓、南山公園、五馬朝天等。
茨坪是一個沒有公共汽車的城市,主要交通工具是面的。因是山地,也不見自行車,家家門前卻停有摩托車。這里最熱鬧的是天街市場,旅游商品琳瑯滿目,人們往來穿梭,樂而不疲。最安靜的則是城南的挹翠湖公園,這個被稱為“情人島”的地方,居然讓我與良子兩個大男人坐了一個下午。
夜晚看茨坪的燈火,猶如群山環抱的一斛珍珠,光燦奪目。我想起毛澤東舊居中的那盞油燈,照亮中國漫漫長夜。
程遠,作家。文學作品散見于《山西文學》《福建文學》《北方文學》《鴨綠江》《小說林》《草原》等刊。著有非虛構文本《底層的珍珠》。執編散文隨筆集《活著,走著想著》獲遼寧省首屆最美圖書獎。現居沈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