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文學的社會性特征及效應
摘要:互聯網與文學結合產生的網絡文學,相較于之前的文學形態,形成了新的社會性特征,主要體現在:互聯網時代新的時空觀與網絡文學世界里的社會形態擴容;互聯網時代的在線部落化生存與網絡文學虛擬社交功能的出現;互聯網時代的話題熱點與網絡文學里的社會人格塑造;互聯網時代網絡文學的大眾化與小眾化之間的轉化。網絡文學這幾種社會性特征既有積極的效應,也有消極的效應。
關鍵詞:互聯網 網絡文學 社會性
文學與社會緊密相關,沒有脫離社會而存在的文學,文學的整個生產過程、傳播過程和接受過程,無一能夠脫離社會對它的影響和制約;反過來,文學的傳播也是社會的一個有機部分,在社會中發揮一定的作用。社會總是發展變化的,文學的社會性也是一個流動變遷的概念,需要在具體歷史情境中結合具體的社會條件去探討。本文主要是從傳播媒介的角度出發,去研究網絡文學誕生之后文學社會性的一些變化。
互聯網時代新的時空觀與網絡文學世界里的社會形態擴容
網絡文學最具文體代表性的文學樣式是小說,尤其是超長篇小說。有論者指出,“在當前的網絡小說中,50萬字的篇幅差不多僅相當于中篇小說的規模,超過百萬字的鴻篇巨制簡直比比皆是,像《風姿物語》《江山美人志》等作品的字數更遠遠超過五百萬字。”這種超長篇小說的普遍崛起,固然是由于網絡發表空間的便利性,在書寫方面不像印刷術時代那樣受到紙質載體的諸多限制,其實還有一些社會性的深層次的原因。
第一,互聯網技術帶來的對時空認知的全新探索和解放。周志雄提出:“與傳統武俠小說、神魔小說相比,網絡仙俠小說、玄幻小說的世界版圖要大得多。”他分別列舉了玄幻、仙俠、架空、穿越、科幻、靈異、二次元等類型小說對故事空間和時間的開拓,這打開了人物行為更大的可能性和豐富性。簡單來說,就是人物可以投入到更大的、更新奇的世界模態中去生活,這些世界模態的新奇性,有些是通過對過去小說中所展現的世界模態的疊加或聯結,有些則是完全新創的。
文學寫作本身就是充滿想象力的,互聯網超長篇小說出現的新世界模態是文學想象的結果。劉勰在《文心雕龍》的《神思》篇中曾經描述過,“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焉動容,視通萬里;吟詠之間,吐納珠玉之聲;眉睫之前,卷舒風云之色;其思理之致乎!故思理為妙,神與物游。”思接千載、視通萬里,都是講在想象中時空不受限制,然而“想”又受“思”的統轄,受認知和識見的統轄,任何想象都是對現實所知的加工和延伸。在互聯網時代,普通大眾接受了平行世界、多維世界疊加、時間折疊這樣的新時空觀。在這樣的時空觀背景下,超長篇小說的寫作在內容上就很豐富了,可通達的空間和時間被大大開發出來,跨物種、跨生死、不同星域的世界模態被大大開發出來。
互聯網一方面作為知識傳播媒介,把各種對空間、時間的知識傳播給大眾,另一方面,互聯網技術和計算機技術也是一種直接能把各種現實或設想的時空呈現出來的技術。現有的研究認為,在創造世界模態的動態圖像上,電影和計算機是差不多同時起步的,但因為電影的拍攝需要一個“原物”,而計算機是數字模擬不需要“原物”,是“以數字為基礎的、以數字手段獲取的信息,與通過在數學上操縱笛卡爾坐標空間構建虛擬世界。”因此,相比于電影,計算機獲得了更多的自由,而計算機技術加上互聯網技術,這種虛擬世界的能力便在最廣大的意義上促成了大眾真切感受的第二現實。曼紐爾·卡斯特描繪了網絡社會的精彩之處:“所謂‘網絡社會’,即一種以生活時間與空間轉變為特征,以‘永恒的時間’和‘流動的空間’為特征的社會形式。”這里,“永恒的時間”和“流動的空間”講的都是在互聯網里各種世界模態間的轉換可以任意進行、無縫對接。而文學的講述不過是以虛構故事的形式把這些體驗進行加工和延伸。
第二,互聯網時代的虛擬技術塑造了大眾對這些虛擬世界的代入感、體驗感。所謂虛擬真實,就是“它不再像現代科學經由公理演繹來推出真理,而是用模型的方法來創造真實。”在互聯網時代,視頻類作品要做到代入感、沉浸感是很容易的,從2D到3D再到VR、AR、MR,這些技術不斷地突破沉浸體驗的新高度,那么,作為以文字為媒介技術的文學,如何提高自己的沉浸體驗感呢?這主要是靠打造激動人心的戲劇沖突。在傳統的文學中,戲劇沖突主要是為了展現人物矛盾和社會問題,以引發讀者對人物的同情和對社會問題的思考;但在互聯網時代,人們創作這些戲劇性沖突是為了好看。互聯網時代,人的感知體驗和要求已經遠遠高于從前了,以前的原始文本不通過現代改造很難達到吸引人的要求。比如,互聯網的一項技術——超文本寫作——在網絡文學中就沒有得到繼承,但超文本鏈接在網絡游戲中卻被大量應用,其中的原因就是超文本鏈接的文體方式在增加文學的場景體驗感方面沒有用處,而在游戲中卻能實現很多場景變換。
在互聯網的時代,由于各種現代科技手段對人的感知覺的開發,人們對感性的要求提高了,“感覺融入”“情感融入”比以往任何一個時代都更加重要了。雖然在審美中感覺和情感性要素與其他認知要素不可分離,但正如杜威所指出的,審美是一個完滿的、連續的、情感性的整體,“這一個經驗是一個整體,其中帶著它自身的個性化的性質以及自我滿足”,而“使一個經驗變得完滿和整一的審美性質是情感性。”杜威所描述的對“一個經驗”的沉浸在互聯網新媒體藝術中處處存在,麥克盧漢也重點指出新媒介與人交互作用時對人類感覺能力的擴展和延伸。
在互聯網小說制造出的這個“感覺的世界”里,為了體驗沉浸感,世界模態一方面在形式上或形態上被拓寬、被擴容,不斷地帶動人們的新奇想象;另一方面,現實世界真正的社會問題被擱置、被膚淺化,在一定程度上,這些“爽文”因為偏離現實,而不能提供有益當前的社會思考。
互聯網時代的在線部落化生存與網絡文學虛擬社交功能的出現
與傳統文學相比,互聯網文學在文學交流方面的最大特點是在線交互性,由這種在線交互性所產生的互動被有些學者稱之為“參與性類社會互動”。田曉麗提出,在網絡文學活動中,這種參與性類社會互動的最大特征是“讀者可以很輕易地形成一個團體。他們在小說的頁面上留言,發表評論,一起等待和催促作者的更新。并建立QQ群、百度討論吧之類,密切互動,形成一個虛擬社區。……從而產生了建立在想象基礎之上的集體創造。隨之而產生的,是一種新的社會性。”田曉麗側重于指出這種社會互動的想象性、幻想性,但又有極強的集群性。對于集群性,筆者是認可的,但筆者和她的不同之處在于,筆者認為這種虛擬社會互動的最大特征并不是想象性和幻想性。在虛擬互動中,交流者的身份是虛擬的,但其在互動中同樣注重情感認同和三觀認同,這種認同即便不是來自全部真實的自我,也是來自部分真實的自我,是自我訴求的一種體現。
麥克盧漢認為媒介是人的延伸,而“人的任何一種延伸,無論是肌膚或手腳的延伸,對整個心理的和社會的復合體都產生影響。”按照這一理論,互聯網作為人類的一種延伸,同樣也必然造成人類社會的變化,互聯網既是這個整體社會的“新變化”的一部分,同時也是推動這個整體社會發生形態改變的一部分。這些新的形態可以被描述為:個人互聯網化、互聯網社會化、社會互聯網化。
第一,個人的互聯網化和互聯網社會對個人的解放。在網絡世界中,可以把人從現實社會關系中解放出來,變成一個自由自在的個人,在在線互動中,其身份、面貌等一切真實信息都可以被隱匿起來, 這樣,社會交往中的輿論包袱被解構了。當代社交網絡的發展以自我為中心,脫離了現實社會的各種血緣關系、熟人關系的捆綁,強調自我的價值,形成一種網絡個人主義。雖然傳統文學也具有很強大的社交功能,但是其社交是依托于物理現實而構建起來的熟人群體,范圍也是局限在小圈子里的互相應酬唱和、聯絡感情,同時因為是熟人,身份意識也很強,社會面具是必須的,在對文學的評判和交流中往往體現著現實的社交功利,而網絡時代的文學交流評判則可以更少顧忌。
第二,互聯網社會化產生的在線部落化生存。網民在解除了現實社會身份后,在互聯網中重新形成社會組織,這種社會組織類似于協會或部落,隨著互聯網新媒體時代的到來,“人際關系模式發生了徹底的變化,我們進入了‘新部落’時代。”帶有“部落”色彩的虛擬社區和虛擬社群是以個人喜好、三觀等為紐帶來建立人際互動關系的。網文作者一般都很注重與自己作品相關的粉絲集群,通過在線互動,了解讀者的看法,并盡可能地把讀者的反饋即時地反映到創作中來。互聯網在線互動平臺是粉絲的公共文化空間,在這個空間中,他們既參與建構,同時也被建構。
第三,互聯網時代文學社會交往中的角色扮演與社會生活的試驗化。互聯網時代人們的在線身份是虛擬的,雖然真實身份隱匿了,然而人們還是想通過化身參與各種身份認同。本來,身份認同是有社會現實性的,“對于社會心理學來說,身份認同是一個工具,可借以思考個體身上心理屬性與社會屬性的銜接。它能表達出個體與其或遠或近的社會環境之間多樣互動的合力。一個個體的社會身份認同由他在社會系統中的整體歸屬為特征:對性別階級、年齡階層、社會階層和民族等的歸屬。身份認同可以使個體在社會系統中自我定位,并以社會為參照調整自身。”身份認同是一個有很強社會現實性的目標的認同,而在互聯網中的角色扮演,有一部分是具有現實實用性的,比如在豆瓣、鳳凰讀書以及一些自媒體公眾號如“六神磊磊讀金庸”“蘿嚴肅”“孤獨的嵐”中,人們對網絡小說的評論、對傳統文學的閱讀闡釋,就有很大部分充滿了實用主義色彩,通過對人物行為及后果的分析,聯系自身在當前社會系統中的自我定位,并做自我調整。但另一部分的扮演則是進行二次元化的試驗性生活,也就是按照讀者在非現實世界中傾心的那個角色形象來生活,通過線下扮演,表達對這些人物形象的喜愛,這些扮演者在現實中也會形成自己的小群體,分享共同的價值觀。
互聯網時代的話題熱點與網絡文學里的社會人格塑造
傳統文學理論講構思、講創造,網絡文學則講求“設定”,設定包括人物人格設定、情節設定、戀愛模式設定等。互聯網文學的最大接受群體是大眾,它在社會表達方面的特點是注重與時代熱點呼應,在人設(人格特征設置)方面會選擇受大眾歡迎的人格特征進行塑造。在網絡文學中,人設非常重要,人格特征并不需要與細節形成細膩的相互促成關系,只需在情節發展中立場鮮明、行事痛快。大多數互聯網文學中的人格理想都是利用互聯網熱點問題進行人格塑造,以形成與現實社會的關聯互動,也就是常說的帶節奏。
互聯網熱點話題一是關系到國計民生的新聞話題,二是關系到日常生活的情感話題。互聯網時代的在線交互性使得任何話題的反饋都在線共享,創作者通過這些在線反饋可以了解到普通民眾最關心的問題,從而運用在寫作中。人物形象的社會人格塑造,在互聯網小說創作中清晰地被區分為女性向和男性向。女性向小說的主角往往代表著引領這個時代的優秀女性,女性向小說的配角往往是處在傳統與現代夾縫中苦苦掙扎的女性。而男性向小說的主人公大都是代表著這個時代理想化的男性英雄,是成功者的化身。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網絡文學主要是以面向想象世界的作品為主,但在最近幾年,面向現實世界的作品也獲得了非常大的增長,這些作品重新定義了網絡文學,如《蝸居》《失戀三十三天》《杜拉拉升職記》《大江東去》《都挺好》《歡樂頌》《我的前半生》《怪你過分美麗》《三十而已》等。這些現實題材的作品在人格設定和情節設定上,更加注意和時代熱點話題的呼應,比如說,這些作品中都有剩女問題,剩女問題是一個話題度非常高的問題,在作品中,對這些問題的解決充滿了理想主義的色彩。
流行小說往往能作為對一個時代的社會人類學考察,就是因為它展現了流行價值觀對社會現象的理解和對自我成長的一種完滿想象。這種理解和想象當然是充滿了幻夢式的,與精英文學的理性傾向不同。同時,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流行文化,但其中具體表現的感性訴求卻又有時代特征。其實,網絡文學設計出來的各種想象情境能否成功,主要依賴于這些情境與讀者熟悉的、已接受的價值結構之間能否相互和諧。今天,我們的價值觀很多是在互聯網上建構起來的,比如關于怎樣才是社會公平和社會正義,怎樣才是男女平等,怎樣才是自我實現,很多都帶有互聯網公共文化的特征。
皮埃爾·布迪厄在《空間的場域與慣習》中強調人繼承內化一種文化時,并不是僅從空間場域中的各種思想暗示獲得,而是需要更廣泛的社會互動,通過對社會中其他人思想、行為的觀察和模仿。如果我們把互聯網作為大眾獲得價值觀念和社會信息的重要空間場域的話,網絡文學則正是把這些流行在互聯網場域中的價值觀念和信息,用文學的方式塑造出來。研究粉絲文化的亨利·詹金斯說過,價值觀念融合的發生并不是單純依靠媒體設施,而是“發生在每個消費者的頭腦中,通過他們與其他人之間的社會互動來實現。我們每個人都是借助于零碎的、從媒體信息流中獲取的信息來構建個人神話,并把它轉換成我們賴之以理解日常生活的資源。”詹金斯這里講到的“每個人”不一定準確,實際上大多數的人只有構建個人神話的愿望,而沒有構建個人神話的能力。而網絡文學恰恰具有完備的構建個人神話的能力,網絡文學善于借助零碎的、從媒體信息中獲取的信息來構建人物的個人神話,而讀者可以從中提取出他們理解自身日常生活的思維方式和價值資源,這些又通過互聯網產生互動,再形成話題熱度反饋在互聯網上,持續地形成創作者與閱讀者共同享有的信息參考系統。
互聯網時代網絡文學的大眾化與小眾化之間的轉化
網絡文學是大眾化的文學,網絡文學在大眾化的發展道路上出現了 IP化的概念。一部作品的IP化,包括“VIP收費閱讀制度”和“一次寫作,多次開發的版權產業鏈制度”,它的基礎是龐大的粉絲群購買力。從2015年開始,網絡文學因為IP概念引發了文化界的熱烈反應,在這個IP改編的時代,版權購買的一個參考標準就是付費粉絲的數量。網絡文學在文學作品更新連載時就向讀者收費,而在版權售賣時又再次收取巨額版權費,像唐家三少、唐七公子、流瀲紫、南派三叔、墨香銅臭、桐華等,都是身價幾億的大咖。
吳聲認為,超級IP是新的連接語言。“移動互聯構建了這個加速度時代,信息過剩而注意力必定稀缺,從而造就IP(intellectual property)化表達,并使IP成為新的連接符號和話語體系。” IP化表達就是能夠吸引人們注意力的表達,“超級IP具備獨特的內容能力、自帶話題的勢能價值、持續的人格化演繹、新技術的整合善用和更有效率的流量變現能力等特征。”在大數據時代,對粉絲群體龐大的作者和作品進行追蹤,選出粉絲吸引力的優勝者,標以IP、大IP、超級大IP等不同級別,用來說明這個作品的受歡迎程度以及可以在互聯網跨媒介改編的可預期程度,文學的IP化也是文學工業化生產的必然。
網絡文學中,“情愛題材、搞笑題材和武俠題材占據了原創作品的前三位。其中,以愛情特別是網戀為題材的作品竟占了43%。”在對網民最愛看什么的調查中,也顯示 “愛情題材是首選。”大眾喜歡看愛情題材,并不是這個時代才有的新特點,可是什么樣的愛情故事會成為大眾喜歡的大IP呢?分析這些年成為大IP的女性向作品《小時代》《甄嬛傳》《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羋月傳》《花千骨》《知否》《陸貞傳奇》《陳情令》《琉璃》等,可以看出這些愛情故事中有一個共通的“新中間階層女性”的情感結構模型。新中間階層女性的社會特點是“占有一定的知識資本及職業聲望資本,以從事腦力勞動為主,主要靠工資及薪金謀生,具有謀取一份較高收入、較好工作環境及條件的職業就業能力及相應的家庭消費能力,有一定的閑暇生活質量;對其勞動、工作對象擁有一定的支配權;具有公民、公德意識及相應社會關懷的社會地位群體。”這些社會特點在具體作品中會被拆解,對應、化用到作品虛構和想象的社會設定中去,但仍然可以看出其中的階層關聯。比如說穿越到一個架空的歷史朝代去,女主角一般是憑借腦力勞動在那個時代謀取一份中上階層的職業,追求生活質量,具有公德心,通過這些情節建構起來的情感結構模型強調性別平等,最重要的是,在愛情關系中勇于取舍,最終獲得完美的結局。
大眾化中的“大眾”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如果我們把互聯網發展劃分為單機互聯網時期和移動互聯網時期的話,那么,由于早期互聯網使用門檻相對來說比較高,因此大眾的文化水平相對來說比較高,其意識觀念也會比較前衛。移動互聯網出現后,“大眾”開始出現明顯下沉趨向,有很多研究者都注意到了移動互聯網時代封建女性道德觀的回潮,比較典型的是對女性社會身份的否定和對女性生育職能的強調,這種思維使得女性重新被封閉化和狹隘化。
除了這些大眾區塊的IP化追求外,網絡文學上的有些類別是專門體現小眾趣味的,小眾化題材的作品擁有著特殊的粉絲群體,是青年亞文化研究的絕好范本。青年人是尚不成熟的,但網絡恰好是青年人的樂園,青年人通過網絡來表達觀點,雖然是稚嫩的,但也是社會傳播的一部分。大眾化的題材類型可以從小眾的題材類型中去找靈感、找設定,把它轉化過來。比如耽美這個類型,就是典型的孵化器,《瑯琊榜》《陳情令》的原著都與耽美有關聯。
另外,從網絡文學的文體方面來說,小說無疑是最具大眾化的文體,相對來說,詩歌、散文的創作就屬于比較小眾的文體,其創作量和影響力與網絡小說相比是微不足道的,然而還是有一些詩歌、散文的愛好者繼續進行小眾化創作,這是對自己愛好的堅持,也是對文學藝術性的一種堅持。在詩歌、散文這種小眾化的文體創作中,也有通過互聯網變成大眾化的,比如余秀華。余秀華的詩人身份得到了社會和評論界的承認后,她原先的作品也被整理出版,如《月光落在左手上》《搖搖晃晃的人間》《無端歡喜》《我們愛過又忘記》等。然而,總體而言,詩人走紅在互聯網時代是一個不容易的事件,余秀華的作品有社會話題性,她本人也有社會話題性。小眾化文體和小眾化題材類型一樣,一方面可以聚集小眾群體的粉絲,另一方面也可以成為大眾文體寫作的孵化器。同時我們看到,無論是小眾化題材還是小眾化文體,要在互聯網上實現大眾化轉化,都要符合互聯網社會化機制的要求。
綜上所述,本文探討了互聯網作為網絡文學進行社會傳播的媒介平臺,促成了網絡文學社會性的四個特點:(1)互聯網時代新的時空觀促成了網絡文學世界里的社會形態擴容。(2)互聯網時代的在線部落化生存促成了網絡文學虛擬社交功能的出現,這種虛擬社交功能追求虛擬集群性、虛擬認同性。(3)互聯網時代的話題熱點與網絡文學作品里角色人物的社會人格塑造形成高度關聯。(4)互聯網時代網絡文學的大眾與小眾之間的分殊和轉化,與網民的現實生活緊密關聯,當網民構成發生重大結構性變化時,大眾與小眾的概念也被重新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