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與美的時代
自然文學是以自覺的生態意識,反映人與自然關系的文學。在自然文學中,人對待自然的態度,不再是主宰和征服,不再是人定勝天,而是敬畏、尊重、順應和保護。
內蒙古大興安嶺林區,自上世紀50年代開發以來,為共和國經濟建設和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大興安嶺既是一個地理概念,又是一個行政概念(內蒙古自治區和黑龍江省各管轄一部分)。大興安嶺主體在內蒙古自治區版圖內,可謂中國最大的國有林區,面積相當于三個寶島臺灣,是我國最大的森林資源后備培育基地和木材、林產品供應基地,一直承擔著國家商品材供應任務。新中國成立以來,累計為國家提供木材十幾億立方米。有人形象地比喻說,這些木材累積起來可以架一座地球通往火星的橋。
開國之初,周恩來總理就叮囑當時的內蒙古自治區領導人烏蘭夫:“應特別提醒你們注意,不能把采伐木材當成財政任務去抓,而應科學合理地去采伐,即按照護林育林的長遠打算去采伐。”受周恩來總理的囑托,烏蘭夫給大興安嶺定下一條規矩:“左手砍樹,右手栽樹”。幾十年來,林區人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和責任,光是阿爾山林業局務林人就用雙手和汗水營造了120余萬畝人工林,為林區貯備了雄厚的后備資源。林區實行大禁伐之后,伐木人成為了護林人種樹人。林區通過發展生態經濟,堅定地走上了可持續發展之路。
大興安嶺生態地位極其重要。它是我國獨有的寒溫帶明亮針葉林天然生物基因庫。如果沒有大興安嶺森林,就沒有額爾古納河、黑龍江、嫩江、松花江、烏蘇里江和綏芬河的汩汩清流。大興安嶺森林系額爾古納河、嫩江、黑龍江的水源涵養地,為嫩江和額爾古納河兩大水系779條大小河流的發源地。以大興安嶺山脈為界形成兩大水系,嶺東的甘河、諾敏河、綽爾河等流入嫩江;嶺西的海拉爾河、根河、激流河等匯入額爾古納河。可以說,正是大興安嶺的森林生態系統,構筑了中國北方生態屏障,維護了“東北大糧倉”的糧食生產生態安全。
近年,我多次到大興安嶺林區行走,對森林的認識,漸漸由模糊到清晰——森林是一個生態系統概念,絕不僅僅是我們所看到的那些樹。在森林群落中包含著許多生物群體,它們各自占有一定的空間和時間格局,通過生存競爭,吸收陽光和水分,相生相克,捕食與被捕食,寄生與被寄生,既相互依賴,又相互制約,構成了一個穩定平衡的生態系統。
森林,既需要空間的分布,也需要時間的積累。
在森林中,萬物都有自己的位置,且萬物都處在自己的位置上。森林充滿著活力。正如沖突無處不在,秩序也無處不在。個體生命就是在沖突與秩序的千變萬化中長存的,這是一個動態的系統,系統在動態中選擇、調整和平衡,并不斷否定沖突,找到穩定,建立起新的秩序。就其本質而言,森林是一個有序的世界,森林從不亂來。或許,森林服務于人——甚至約束人——但是森林不歸人類獨享。
一個健康的國家,必然是一個綠色繁茂的國家。綠色不僅代表生命、象征活力、預示健康,更是一種信仰,一種文化,一種文明。一個國家經濟社會發展要與生態容量相適應,不能以損害和降低生態承載能力和服務功能為代價,不能以危害和犧牲人的健康及其幸福為代價。
我們正在步入新時代,新時代的特征是綠與美。綠是思維方式、發展方式,也是生活方式,而美則是強國的奮進目標。美,不光是對“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詩意描述,它更意味著,一切都應該是美的。無論是大地、江河、空氣、食物,還是人的思想和靈魂。
我忽然想起蘇金傘的一句詩:“在太陽的記憶中,這里有最好的早晨。”
這里是哪里?這里是內蒙古,這里是大興安嶺。——最好的早晨,存在于林區的冰雪和寒冷中;存在于林區的落葉松和白樺樹的年輪中;存在于林區與林區人的渴求、期盼和夢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