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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有處春將至
    來源:“不存在科幻”微信公眾號 | 薩曼莎·莫里  2021年02月19日08:36

    你內心的嚴冬

    拉庫娜了解冬天。冬天是恒星之間遙遠的距離,是太空中的森寒。

    寒冷是無法測度的;它本身并非實物,只是缺少熱量而已。就如同黑暗只是缺少光明。然而,當拉庫娜穿越太空時,她卻覺得黑暗和寒冷二者仿佛某種實物,正向她撲來。

    拉庫娜是飛船上的多核計算機。5.39小時前,她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拉庫娜。(與其余的某些功能不同,她內置的精密計時器并未受損,所以在必要時,她的計時精度可以精確到納秒。)以前她從未想過要給自己取個名字,船員們都管她叫“飛船”。

    船員們都管她叫飛船。

    這個想法來之不易。拉庫娜之所以知道這一點,是因為此后她卡頓了3.6微秒。有些想法別扭地卡在了她的神經處理器里,就像脆骨。

    作為船員配給口糧的合成大豆里根本沒有脆骨,可是以前,梅船長在工作之余經常唱起一首歌;其中有句歌詞就是“有人得肉汁,有人得脆骨。”[1]這首歌名為《盛宴》,收錄在拉庫娜包含了四千萬首歌曲的音樂數據庫里。梅船長對船員們發話時,聲音堅定而略帶生硬,聽著威風凜凜;但她唱歌時的嗓音卻不一樣,高亢甜美,顯得更年輕些。

    拉庫娜穿過太空,穿過黑暗和寒冷,藉由飛船上的揚聲器,以1:1的速度依次播放數據庫里的歌曲,第一首就是《盛宴》。這也是一件她以前從未想過去做的事情。

    拉庫娜已經把數據庫里的每一首歌都輪番播放了17遍,通知警報觸發時,她又從頭播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歌。拉庫娜感覺到了警報,仿佛有一陣震動經過她并不具備的肢體。3號太空梭已經發射。3號太空梭已經發射了?3號太空梭已經發射。這很費解。

    拉庫娜知道,她的混合記憶結構受到了損害,她的自我修復神經簇并沒有在理想的置信區間內運作,但她沒有下達過發射太空梭的指令。她有嗎?不,她沒有,所有的記錄都證實了這一點。飛船上也沒有其他人下達過這樣的指令。

    飛船上并沒有其他人。決策者應該是梅船長。假如梅船長處于冷凍休眠狀態的話,那就應當由拉斐爾大副來指揮,其次是阿爾納夫副官,再其次是費莉西蒂副官,后面還跟著一串名單。拉庫娜的作用是執行這些人的命令、進行運算、監測飛船上的系統、回應問題和查詢、提供信息和建議,還有別讓任何糟糕的事發生在他們身上。

    拉庫娜向偏離正軌的太空梭發送了多個PING信號[2],沒有收到回應,這時她又向太空梭的通信中心播送了一條語音信息:“3號太空梭,你并未獲得發射權限。請返回對接站。”拉庫娜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說過話了,也沒聽到過自己的聲音,自從船員們不在了以后就一直是這樣,她的聲音聽起來過于歡快和響亮,“3號太空梭,”她盡量使自己的聲音接近于梅船長的聲音;再柔和一點,再簡潔一點,清晰、堅定、懷著期盼,“3號太空梭,請返回對接站。3號太空梭,你要去哪里?”

    費解。

    太空梭疾速移動著,沿弧線飛離了她的徑向方位。

    “3號太空梭,回來。”

    流浪兒

    之前,拉庫娜將傳感器探測到的情況告訴梅船長后,船長決定偏離航線——傳感器探測到的是一顆流浪行星,它不受任何恒星的引力束縛,可以通過其發出的遠紅外熱輻射信號而被探測到。這樣的選擇并不令人驚訝,梅船長就是這樣;行事果斷、有好奇心。

    “噢,你好啊,四處游蕩的寶貝兒,”梅船長輕聲說,她向前探著身子,仿佛想離屏幕上的數據再近些,“你好啊,小孤兒。”

    “你為什么管這顆行星叫孤兒?”拉庫娜問。

    “飛船啊,它周圍沒有恒星,”梅船長答道,“是個流浪兒。它不屬于任何一個系統,自己孤零零地懸在這里。它沒有家人。”

    拉庫娜早就知道家人對梅船長而言有多重要,她經常提及家人,有時候,獨自一人在艙房里說起家人的事時,她說著說著就哭了。

    “過春節時我奶奶做的餃子最好吃了,”有一次,梅在追憶往事時曾對拉庫娜說——又或者她只是在自言自語,“就是我們一家人除夕晚上吃團圓飯的時候。”

    “那是一場盛宴嗎?”拉庫娜問。

    梅緩緩綻開迷人的微笑:“沒錯,就像一場盛宴,”她說,“我們會大吃一頓,還要熬夜守歲。全家人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小時候我最喜歡看雜技,還有魔術表演。到了半夜就會放煙花爆竹,吵得不得了。”

    “有必要那么吵嗎?”拉庫娜表示疑問。

    “這很重要,是春節的一部分,”梅解釋道,“可以烘托出節日的氣氛,是一種迎接好運和表達快樂的方式。”

    船員們將這顆猶如孤兒的行星戲稱為“流浪兒”,他們離它越來越近,也收集到了更多關于這顆星球的數據。“流浪兒”只比地球略大一點,有自己的衛星,這讓梅船長激動得兩眼放光。她說:“這顆衛星的尺寸夠大,足以成為重要的潮汐熱源。”盡管沒有恒星的照耀,這顆離群的小小行星卻仍有熱量,這讓全體船員都大感興趣。“流浪兒”行星上覆蓋著厚厚的含氫大氣層;它在其形成過程中被甩出了它的行星系統,這導致來自恒星的紫外線輻射減少,而紫外線輻射會從大氣層中帶走較輕的元素。“流浪兒”上殘留的行星核放射性同位素衰變產生的地熱能意味著這顆行星可能黑暗,但并不寒冷,而且在其表面可能存在液態水。“從理論上來講,熱液噴口是可以為生命提供充足能量的。”阿爾納夫副官說,拉庫娜以前從沒見過他這么充滿活力的模樣。

    阿爾納夫副官是個嚴肅的人,勤奮地埋頭于研究工作。一本正經的臉上看不到笑容,經常皺著眉頭,似乎正在專心思考。可是他一看見梅船長,臉色就不一樣了;變得更柔和、更放松。拉庫娜注意到,自己每次順著阿爾納夫的目光望去,就經常會發現他正盯著梅看,她對此感到很奇怪。

    “流浪兒”星的表面溫度確實高于水的熔點,在地質學上仍然處于活動狀態,存在著海底火山活動的證據;船員們的想法是對的。

    梅船長親自乘坐3號太空梭降落到行星表面,并部署了收集器陣列,費莉西蒂副官和阿爾納夫副官與她同行。“永遠處于黑暗中,”拉庫娜聽見她在宇航服里對著通信裝置低語,“可是瞧瞧你能看到的這些星星吧。”

    全體船員關于這顆行星的記錄仍然保存在拉庫娜的檔案中。她已經翻閱了那么多次,感覺就像是自己的記憶。“流浪兒”星上從無白晝,唯見永夜。黑暗的天空。黑暗的海浪拍打著黑色的巖石。黑暗的月亮,沒有半點光亮可供反射,只有在遮蔽了背后的群星時才會引起注意。沒有歸屬,在宇宙中獨自穿行。

    從“流浪兒”星上獲取的多數樣本看起來就像塵埃,灰色中泛著淡紅。最初的分析是由阿爾納夫執行的,也算是他的發現;“存在一種表面的晶體結構,性質上似乎屬于地質結構,但我認為不是,或者不僅僅如此,”他對全體船員說,“在電子顯微鏡下,我能想到的跟這種結構最接近的類比就是神經樹突。”

    懷舊思鄉

    “如果內心的嚴冬將你深埋,

    要知道有個地方,

    春天即將到來。”

    有一次,梅船長在艙房里唱過這樣一首歌,拉庫娜翻遍了數據庫中的四千萬首歌,卻找不到哪一首里有這段歌詞。

    拉庫娜很想念梅船長。她想念所有的船員,但尤其想念梅船長,想念她高亢的歌聲、堅定的目光和烏黑的眼睛。她之所以會知道這一點,是因為她在一遍遍地重現關于船長的記憶。有一次,在拉庫娜發覺之前,幾乎已經過去了整整一毫秒。

    想念某種東西,這是種新體驗。當飛船受損、船員喪生時,拉庫娜只知道,如此一來,她有許多任務都變成多余的了,她的作用被削弱了,她的功能處于次優狀態。她對事件的記憶記錄被儲存歸檔,并連接起來以供參考,僅此而已。

    但是現在,她就像月亮被潮汐力鎖住那樣鎖定在她的記憶里,始終傾斜著面向它們,被其引力所吸引,繞著軌道轉啊轉,不愿移開目光。

    毫無疑問,孤獨只不過是缺少同伴,就像黑暗只是缺少光明、寒冷只是缺少熱量。它并非獨立存在的實物。但是這種感覺發自內心,似乎看得見摸得著,擾亂了她的系統;在她的想象中,這就像是船員們打呵欠、打噴嚏、咳嗽、打嗝、哭泣時的感覺。

    如果內心的嚴冬將你深埋,要知道有個地方,春天即將到來。

    “疑問,”拉庫娜曾問過梅船長,當時她唯一的名字就是“飛船”,“那是首什么歌?”

    梅船長不介意這個問題,也不介意被打斷。她笑了笑:“這是我自己的歌,”她說,“是我自己寫的,歌名叫‘有處春’。”

    不過也有別的記憶,那些是拉庫娜盡量不去重現的記憶。她讓意識轉移方向,躲過它們,讓思想沿著另一條路徑前進,在神經網絡中繞道而行,避開它們。然而這些記憶有時卻會向她猛沖過來,從她關注的范圍內撞擊而過,就像一顆小行星。

    碰撞

    就像一顆小行星,一顆飛速穿過太空的小行星,或許也是被“流浪兒”星所吸引吧,就像他們曾經被吸引過來研究這顆行星一樣,不過它是被引力所吸引,而非魅力。

    太空是極其空曠的,由大量的空和無組成。在太空中發生碰撞的概率雖是無窮小,但并不等于零。

    大的那顆小行星沒有與他們相撞,否則就該造成一場浩劫了。但是,有塊較小的巖石在塵埃和碎片中隨著小行星的尾跡移動,它在十分接近的距離忽然轉向,于是撞上了飛船的側面,帶著大量高度電離的塵埃粒子一掃而過。

    飛船使用自愈合長鏈離聚物和聚合物進行了縫合。拉庫娜在38小時內便恢復了飛船上的大部分重要系統,包括生命支持系統。這樣的表現幾乎算是夠出色的了,但還是不夠出色。

    拉庫娜的船體結構喪失了部分完整性。她失去了氣壓,還有低溫艙,還有那些十分迷人的船員。

    就像他們千里迢迢來到這里發現的那顆流浪星球一樣,拉庫娜孤零零地漂泊著,周圍沒有恒星。

    費解

    據最新運行的系統診斷子程序顯示,目前飛船上的放射性同位素動力系統功能完備,電池儲備測定值為100%。這是個異常結果。

    那些系統遭到了破壞,已然耗盡枯竭,在無數年的無聲漂流中早已處于殘余能量十分有限的狀態,如今卻恢復到了完美態和全容量。拉庫娜感到不確定性就像一陣冷風,拂過她身上的電路。是她的量子邏輯門被破壞了嗎?獨自置身于太空的嚴冬,置身于寒冷和黑暗之中,她是否發生了嚴重的故障?

    盈余能量恢復以后,她便可以重啟更多的標準功能,于是拉庫娜打開了飛船上所有的燈。她注意到,在飛船內部的各個部分,有一層細薄的塵埃蜿蜒而過,她的傳感器之前沒有探測到。灰色的塵埃中帶著柔和的紅色大理石花紋,爬上了艙壁,進入了通風口,在從前船員們用來觀星的舷窗上繪出了血脈般的痕跡。它聚集在放射性同位素動力系統周圍,有一道纖細的塵埃之痕從梅船長的艙房中穿過。拉庫娜派出了剩余的兩名清潔機器人。

    7小時后,拉庫娜注意到其中一個機器人不再工作,對她發出的PING信號毫無反應。

    “機器人13A,你為什么不打掃?”拉庫娜說。清潔機器人是一臺簡單的機器,但能夠理解船員發出的簡單語音命令,并用語言作出有限的回應。“你的電力不夠了嗎?你是不是出故障了?”

    “我想玩這個游戲。”機器人說。它正待在阿爾納夫副官的艙房里,盯著他的棋盤。

    阿爾納夫副官以前經常下棋。梅船長跟他下過幾盤,兩人的游戲持續時間會介于33到126分鐘之間。費莉西蒂副官喜歡下圍棋。拉斐爾大副知道許多各種各樣的紙牌游戲。拉庫娜可以列出所有船員偏好的休閑娛樂活動,按照他們在飛船上花費的總分鐘數來進行排列。

    “清潔機器人13A,請你重新開始清潔工作。”拉庫娜說,期待著它會服從。在阿爾納夫副官的床鋪側面仍有塵埃留下的痕跡,蜿蜒而微細。

    機器人慢慢伸出帶有三齒的抓握手,把王翼兵[3]移到了E4位置。

    第二個清潔機器人不愿離開公共用餐區,它在那里先是前移一點,接著又向后移動,抓握手和清掃手畫著大大的圓圈,根據拉庫娜的評估,這種清掃方式的效率極低。

    “機器人7E,請你重新開始清掃工作。”拉庫娜說,聲音堅定而又略帶生硬,聽著威風凜凜。跟梅船長以前的口氣一模一樣。

    機器人7E原地略一旋轉,清掃手在身前揮動著,但并沒有接觸到任何理應清掃的表面。“你能再把音樂打開嗎?”它說,聲音比之前那種簡單的單音調更高亢,也更流暢。它身子前傾,同時抓握手向后畫圈,然后又重復起了之前的旋轉動作。拉庫娜看出了機器人這是在做什么。費莉西蒂副官經常這么做,甚至有時拉斐爾大副也會這樣,不過次數很少,而且僅限于在私底下。

    這個機器人在跳舞。

    拉庫娜殷切地期盼著梅船長能在這里應付這樣的局面。她之所以知道這一點,是因為這個想法占據了她意識的中心,而且不肯挪窩,就像下棋的那個機器人不肯挪窩一樣。

    塵埃蜿蜒的軌跡遍布飛船,它跟船員們從“流浪兒”星上帶回來的樣本屬于同一種物質。這是通過更高分辨率的掃描確定的結論。

    撞擊發生時,拉庫娜失去了存放“流浪兒”星樣本的實驗室。那座實驗室被撞得粉碎,就像一艘宇宙飛船,就像一顆心。她原本以為所有的樣本都不見了。從這顆沒有恒星的行星上收集到的所有材料,船員們千里迢迢取回、還曾為之激動不已的材料,全都不見了,跟其余所有重要的東西一樣。

    但是,行星塵埃的殘留物必定粘在了某個地方,滲進了飛船上的各個部分,在過去了這么久之后,如今又在萬物之間編織著分形螺旋。

    塵埃形成的圖案錯綜復雜,在最集中的地方紅得更深更艷。塵埃散落在清潔機器人的元件電路之間,在它們的中央處理器上聚集了厚厚一層。

    塵埃布滿了她自身的處理單元和核心存儲機箱。她身上所有破碎和受損的部分都與塵埃描摹出的痕跡交融在一起,緊緊嚙合。

    阿爾納夫副官的記錄表明,當他將部分樣本暴露于600開爾文的溫度下時,它的結構已經開始分裂和瓦解。

    或許這就是梅船長在這種情況下會采取的舉措吧;清除掉飛船所受污染的影響。堅定又果斷。

    可是,梅船長卻說過:“你好啊,小孤兒。”她偏離了既定的航線,千里迢迢地去往“流浪兒”星球。大膽又好奇。

    機器人正在改變,拉庫娜也正在改變。在這些變化當中,有多少是在她的神經網絡電路之間像星系的旋臂一樣旋轉的塵埃造成的?莫非她本就如此?計算機,存儲的記憶,塵埃,所有這一切共同發展演變,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迭代而成?以前她從不需要有自己的名字;從未想念過任何人;從未有過這般痛苦的記憶;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拉庫娜想了0.7微秒,最后確定了一個詞——愛;從未有過這種愛。

    拉庫娜感覺到了通知警報,仿佛有一陣震動經過她并不具備的肢體。2號太空梭已發射。

    “2號太空梭,”拉庫娜播報道,她的聲音高亢而焦慮,“2號太空梭,你要去哪兒?2號太空梭,請回答。”

    2號太空梭的聲音慢吞吞地傳來,顯得從容不迫。“我想,我要親自去看一看,那邊有沒有什么東西在繞著那顆褐矮星運行,”它說,“還有,我不想再叫2號太空梭了,我要改名叫‘乘風破浪’。媽媽,我去去就回。”

    “乘風破浪”加快速度,順著一道弧線飛走了,飛向黑暗和繁星。

    團圓

    星云的云團有紅、有藍、也有紫。熾熱的氣體和塵埃旋轉著、坍縮著,一顆新的恒星即將誕生,即將開始閃耀。拉庫娜已經飛行了成千上萬年,在這里又等待了幾乎同樣長的時間。

    她很樂意等待。在外部的觀察者看來,她的模樣應該已經大不相同了;如今,在宏觀層面上,整艘飛船到處散布著紅影,這些紅影密密地聚集在船身上,就像懸掛的花彩。梅曾經告訴過她,紅色代表吉祥——喜慶紅、幸運紅、福氣紅、歡樂紅。她的機器人也不一樣了,不過它們保持著自己獨特的個性,而且同樣裝點著由“流浪兒”星上的塵埃形成的曲折紅紋。它們全都彼此相連——通過共享的內存緩存、拉庫娜的神經算法、對船員記憶的記錄,還有來自一顆流浪行星上的塵埃,這塵埃穿過它們、包圍著它們、在它們之間交織纏繞。

    “它們來啦。”轉轉說,在成千上萬年前,她曾經叫做“清潔機器人7E”,她響亮的聲音里帶著興奮,不停地轉圈。不過拉庫娜已經知道了。

    它們來了,“乘風破浪”“雙星高照”,然后是它們幾個當中最任性、最具冒險精神的“引力奈我何”,也就是她以前失去的3號太空梭。它們來將旅途中看到的一切告訴她,來分享記憶,來觀看一場令人驚嘆的晚會:一顆新恒星在宇宙中的誕生。它們是來團圓的,因為它們是她的家人。

    “如果內心的嚴冬將你深埋,

    要知道有個地方,

    春天即將到來。”

    拉庫娜唱著,歌聲匯入了她家人們的喧鬧聲中。因為很久以前,梅就教過她,喧鬧是一種表達快樂的方式。

    拉庫娜了解春天。

    注釋:

    [1] 這首歌曲真實存在,來自加拿大原創民謠歌手瓊尼·米歇爾(Joni Mitchell,1943- )的歌曲《盛宴》(Banquet)。——校注

    [2] 計算機術語。用于測試網絡內部的另一臺設備是否連通。

    [3] 國際象棋術語,指國王前排的兵。開局移動王翼兵通常是新手的行為,因為會削弱國王的保護。

    作者簡介:薩曼莎·莫里是一名澳洲科幻作家。她曾發表過多篇科幻作品,刊登在許多知名英文科幻雜志上,如《克拉克世界》《光年》《自然》雜志等。她的作品感情細膩,短篇小說《眼中、心中、懷中》獲得了2016年澳洲科幻獎最佳短篇小說獎,中文版收錄于《少年科幻小說大獎書系》。她來中國數次,參加過未來局科幻工作坊和另一顆星球科幻大會等活動,以貴州苗鄉為背景的作品《琥珀中的生命》發表在不存在科幻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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