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益民:兒童閱讀需要思維深入
近期,《三十人行:給孩子的人文訪談錄》由中國少年兒童新聞出版總社出版。作者周益民是特級教師,著有《我與課堂》《童年愛上一本書》《造夢課堂》等。《三十人行:給孩子的人文訪談錄》是他在兒童閱讀與教育方面的又一次實踐。
■兒童閱讀有哪些值得關注的問題?
周益民:一是內容的問題,二是方式的問題。讀者年齡越小,方式顯得更重要。兒童對一部作品的熱愛是熾熱的、強烈的,完全相信直覺和感受,對一部作品的喜愛發自內心,不受外界因素影響。年齡再大一點的孩子,不能滿足于直覺式的關聯,讀得要更深入一點。
“深入”分為兩種:一是感情的深入,二是思維的深入。在思維的深入上,有時需要成人力量的介入。成人是把自身的理解強加給孩子,還是啟發孩子,喚起兒童自我的理解力,這可能是成人是否具有帶動兒童閱讀能力的一個評判標準。
■教師怎樣讓學生深入閱讀?
周益民:很多成人跟孩子談文學作品,常常用抽象的方式,給予孩子一些概念。也有一些人認為,具象是膚淺的,抽象才是深刻的。但實際上,感性也可以是一種深刻。
上海音樂學院聲樂教授方瓊教研究生唱《草原之夜》。如果用抽象的方式,教師可能會說,把草原靜謐的意境唱出來,要唱得柔美,唱到人心里去。可是,草原的靜謐究竟是怎樣的?置身此時此景,是一種怎樣的感受?演唱者沒有做深入的體驗。方教授這樣啟發學生,她說,草原上連一棵小草飄動的聲音都能聽見,要把這種靜謐表現出來。
能夠用符合規律的方式和方法,盡快幫助兒童達到教學目的,這是教師的專業性。再舉一個例子。一位年輕的京劇票友,他是男旦,要在舞臺上扮演女性角色。有一個戲,他一直找不到狀態,老師就讓他每天去嗅花,用鼻子聞花。他很快就找到了人物的感覺。這就是教師的專業性。
■結合閱讀指導,怎樣體現教師的“專業性”?
周益民:不少教師,一提到閱讀的方法,就認為是摘抄好詞好句。這個方式,我不敢說不專業,至少不夠文學。一說好詞,學生馬上就去找形容詞,他認為形容詞就是好詞。一說好句,他就去找風景描寫,大段大段的風景描寫就是好句。這會給孩子帶來一個不全面的概念。寫得很漂亮的風景描寫,當然是好句。但是,還有很多樸素的表達,也是好句。有的孩子為了迅速完成摘抄任務,會忽略那些平實的敘述。我們看到,現在有現成的摘抄本賣,第一欄是“好詞”,第二欄是“好句”,第三欄是“我的感想”。學生抄完,任務完成,閱讀就結束了。這樣拎出來的“好詞好句”是風干了的,不在語言環境里。
詞語沒有好壞之分,關鍵是用得妥帖。當它用在恰當的地方,即便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字眼,也能熠熠生輝。所謂“好詞”,就是一個字詞被安排在妥帖的位置。我不是完全否定摘抄,兒童正處于語言的積累階段,如果看到一些新鮮的表達,陌生化的詞語,想要記錄下來,完全可以,而且應該鼓勵。關鍵是,摘抄要根據兒童的個性化需求設計,不是硬性規定。
■對于兒童來說,人文訪談意味著什么?
周益民:一個孩子未來要走向世界。這種走向有兩個維度:一是走向內心,向內走;第二是向外走,走向世界。這個世界是遼闊的、立體的、多維的,甚至是復雜的。成人只能盡可能地從各個角度為孩子打開窗戶。讓他發現,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生,于是孩子就會產生好奇心。對于一個孩子來說,對世界的好奇很重要。這樣,他才會熱愛生活,才會熱愛生命,才會產生驚嘆、贊美。在《三十人行:給孩子的人文訪談錄》中,學生會看到一個人內在世界的豐富,從而反觀自我。這時,“向外走”和“向內走”實現了融合。
■近期參加南京市政協會,您提交了什么提案?
周益民:這兩年我的提案都和文化教育有關。有一年的提案是建議南京市成立專門的少兒圖書館,南京作為省會城市,只有少兒圖書室,沒有專業的少兒圖書館。提案介紹了少兒圖書館的優勢。還有一年,我關注南京地域文化的少兒出版。南京被評為“世界文學之都”,已有大量關于南京文化的圖書,但真正給兒童讀的并不多。借這個提案,我希望有更多人關注孩子的精神成長,把南京文化介紹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