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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城》長篇專號2021年春夏卷|范若丁:刀客入城(節選)
    來源:《花城》長篇專號2021年春夏卷 | 范若丁  2021年01月06日07:38

    內容簡介

    清末民初,社會動蕩。原有的鄉村社會秩序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匪亂頻發,三教九流,結桿拉伙,招兵買馬,紛紛豎起大旗。豫陜兩地的人對土匪存有幾分敬畏心,不稱其為土匪,而呼其為“刀客”。

    石匠莊上,最有名望的是“革命黨”石壽庭,土匪也不敢妄動。石壽庭的父親石孝先早年曾參加過公車上書,石壽庭身為舉人,從東洋留學回來后在家里辦了洋學堂,啟蒙了一干青年子弟。

    龍娃(樊玉龍)家窮,父親去世以后,家中只有寡母常秀靈和一個比他小兩歲的弟弟麒娃。他的姑姑樊霜花嫁給了石壽庭,兩家素有往來,樊玉龍也得以在學堂求學,并與石壽庭的獨女秋秋兩情相悅。

    武昌起義之后,石匠莊上另一家首戶趙家日漸得勢,為霸占樊家的一塊土地與樊玉龍結怨。秋秋的爺爺石孝先一意孤行將秋秋嫁給了趙家第四子。樊玉龍心碎離鄉,加入了其中一支軍閥隊伍鎮嵩軍麾下,其后逐步成長。他當兵吃糧,拉桿上山,打孽收編,最終得以殺死趙家五口,報了趙家殺害他弟弟之仇。未料到卻與心愛的秋秋越走越遠。

    小說采取傳統的歷史小說筆法,小說將人物命運與歷史背景交融,以史為線編織了主人公的起伏命運。小說側寫了武昌起義、辛亥革命、“二次革命”、護國運動、張勛復辟、護法運動、北洋軍閥戰爭等各個歷史事件,各種真實的歷史人物也與小說人物的命運勾連,詳實而細膩地描寫了多場大小的軍閥、匪民之間的戰爭,還原了清末民初的歷史畫面:軍閥之間城頭變幻大王旗,兵蕤肆虐成為土匪之樂園,普通人在歷史洪流中命運多舛。

    一、刀客進莊

    土匪中也有豪俠仗義的英雄好漢。

    豫陜兩地的人對土匪存有幾分敬畏心,不稱其為土匪,而呼其為“刀客”,將匪變為客,這是民間的語言藝術。

    那一日,來石匠莊的土匪,架桿的姓許,本是臨汝鎮惡霸閻家佃戶,后學打鐵,鐵匠爐常年呼呼噴火,鐵錘叮當響,招引了一幫三教九流,于是結桿拉伙,拍胸抱團,指天發誓,竟繳了清兵巡防營三棚人的槍。姓許的豎起大旗,招兵買馬,一時成了氣候,當了大架子。鐵匠許大錘率眾攻開過幾個惡霸地主的堅固村寨,也干了不少殺人放火、飄葉子、濾票子的勾當。當上山大王就得有壓寨夫人,許大錘看上一個何姓姑娘,何姑娘跑來石匠莊親戚家躲避,許大錘便帶著花轎進莊來了。

    許大錘的人馬還在杜康河西邊,地里鋤麥的農人就扛起鋤頭往莊里跑,一面跑一面叫喚:刀客要進莊啦!刀客要進莊啦!許大錘的人一點不急,好像觀景走親戚似的慢悠悠地往莊上走,有人還撂幾句野腔野調的靠山簧。他們不是來搶劫的,他們是來迎親的,迎親就得有個迎親的樣子,刀客們也講這個禮。

    石匠莊局子頭石三年知道局子里的三十多支“土裝”不是許大錘的對手,一面命人緊關寨門,一面派人把石宏儒請了出來,這位脾氣執拗的私塾先生正是許大錘的舅父。石宏儒聽到嗩吶聲和鞭炮聲,緊幾步走出北寨門。刀客外甥見到塾師老舅也不忘施禮,把老舅一家問個遍,連那條老黃狗都沒拉下,接著送上一份厚禮,有布料有銀子。

    石宏儒不受,問:“你這是來弄啥的?”

    “給恁娶外甥媳婦,花轎都抬來啦。”

    “你可不要胡來。”

    “俺咋會胡來,俺還想請恁老人家為外甥主持喜禮呢。”

    “俺沒有那個福氣。”石宏儒掃一眼嬉皮笑臉的外甥,正色道,“你聽老舅一句話,把花轎抬回去,人家不愿意哪能硬來,哪能按著牛頭吃草?”

    “舅,恁知道恁外甥的脾性,現如今俺許大錘吐個唾沫星子就是一個釘,”許大錘惱了,黑臉變得赤紅,“哪有空轎抬回去的道理?”

    圖片

    見許大錘不聽勸告,石宏儒一生氣扭頭進寨叫人把寨門關上。許大錘在門外氣得跺著腳高叫,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果不其然,第二天天蒙蒙亮,許大錘就帶著幾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地開到北寨墻根,人多勢眾,在外面嗷嗷亂叫,有幾伙土匪似在架梯子,放話要爬梯攻寨。局子頭石三年知道自己不是對手,站在寨墻上同許大錘談判。石三年想將禍患推走,說可以將何家姑娘送出去,就不勞大架的人進寨了。許大錘堅持要進寨迎親。無奈,石三年下令打開寨門。寨門一開,這群不請自來的“客”呼嘯著一擁而進,像洪水一樣沖開口子向四處灌漫。

    進來就不單單是為大架子“迎親”了,南大街的幾家石姓大戶遭到洗劫,金銀財寶和糧食被拉了幾十車,只有全莊首戶石孝先家毫發無損。刀客進莊后,一個姓寧的小伙子帶著一小隊人把石孝先家的前后大門守個結實。院內不知究竟,舉家驚恐,墻外不斷傳來叱罵聲、追趕聲、槍聲和哭叫聲,墻內卻靜得死一般可怕。

    石孝先頭皮發麻,好像槍子就擦著頭皮飛過。老太太要東祺到外邊打探一下消息,無論是死是活,是捆是綁,總比這樣挨著好。東祺走近前大門,突然被一個壯實的細眼笑瞇瞇的十字交叉挎兩支盒子炮的年輕人從后面叫住了。

    “大哥,到哪里去?”

    東祺嚇了一跳,急忙扭轉身躬腰答道:“哦哦,俺想到街上看看。”

    “沒啥看的,你還是回去吧。”那年輕人聳聳肩,拉了拉盒子炮的皮帶,往后院的方向仰仰下巴,“一家人都在吧?”

    “都在。”

    “都沒嚇著吧?”

    “都沒嚇……嚇著。”平時說話利索的東祺看看年輕人屁股后邊的雙槍,結巴了。“就是……就是老太爺急著想出來。”

    十字挎槍的青年人面色一緊說:“老太爺可不能出來!”

    另一個年輕人對東祺說道:“俺這一隊人是來保護你家的,在下寧小滿。”

    姓寧的隊長要東祺傳話,他們知道院主是革命黨,他們奉命前來保護革命黨的院子。東祺把話傳進去,全家都被弄糊涂了。誰是革命黨?老太爺石孝先肯定不是,那就是兒子石壽庭了,但他們是怎么知道的?又是誰下的命令?是許大錘?看他搶親的那德行,肯定不是他。他們這種打家劫舍的土匪怎么與革命黨拉扯上了呢?道理讓人想不明白,院子卻躲過了一關。

    土匪在村里撲騰一整天,大街小巷亂哄哄的像是開大集,別有一種熱鬧。除了那幾家倒霉的大戶,桿眾們倒沒有怎么騷擾別的人家,到午后已有大膽的村民出來看熱鬧。看到街上有人,龍娃和吳起訓、汪長星、柳子謙、趙定北、伊秋及另外幾個同學也跑出來爬上北寨墻觀望。一輛輛牛車馬車接連不斷地向北拉,剛收完麥子的田野上一條黑蛇游動著,一忽兒鉆入路溝,一忽兒爬過高坡,時隱時現。最后拉出北寨門的一輛馬車上,坐著兩個哭哭啼啼的剛被兩個小股桿首選中的莊里姑娘,而跟在馬車后邊的則是昨天來過的那頂花轎,想必何家姑娘正坐在里面。嗩吶班在轎前吹吹打打,不時被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掐斷。

    寨墻上的伊秋聽到下邊的哭聲不由往寨垛前靠近兩步,汪長星要伊秋離遠點。這時從寨里出來最后一隊人馬,帶頭的寧隊長向寨墻上的汪長星招招手,然后拍馬向前走去。柳子謙說:“他不是個壞人。”

    趙定北反駁柳子謙:“是好人就不會混在桿子里。”

    吳起訓瞥了一眼趙定北說:“也不能一概而論,不能說桿子里都是壞人,他們中有不少行俠仗義之士。”

    汪長星搖著頭笑:“他叫寧小滿,我認識他弟弟寧秋分,同他弟弟在一個私塾讀過書。本來他家境不錯,因他游手好閑,家給敗了。”

    汪長星暗瞄一下伊秋調笑說:“秋秋,小心讓他們看見你把你搶走。”

    “他們敢!”伊秋不高興地瞪了一眼汪長星。

    “他們有什么不敢的,”汪長星咬咬寬大的下頜骨,瞧著寨下一臉不屑地罵道,“這種亡命之徒。”

    龍娃瞧見伊秋窘迫的臉色,憤憤地說:“他們敢搶走秋秋,我就敢把秋秋搶回來。”

    “你吹吧。”汪長星冷冷一笑。

    年紀最小的柳子謙眨眨圓臉上的一對大眼,說:“我看龍娃敢。”

    “我看他不敢。”汪長星向沉默不語的趙定北撇撇嘴,“真遇上那事,要去救伊秋的也應該是定北,不是嗎?”

    秋秋對汪長星說了聲“你壞”,含著眼淚順著寨墻內側的一條小徑跑了下去。龍娃握緊拳頭想與汪長星打一架,強忍住了。文弱的趙定北不參與這幾個表兄弟之間的斗嘴,他性格冷傲,輕蔑地扭頭瞧一眼,心想這四表兄弟,將來還不知會弄出個啥光景。

    東祺緊張地從老楊樹那邊跑過來,在寨墻下向上面問:“看到伊秋沒有?”

    吳起訓接話:“她才下去,咋啦。”

    “壞了,那她真被土匪拉走了。”東祺雙手拍著大腿哭喊。

    “你聽誰說的?”龍娃伸長脖子向下看。

    “剛才羊二堂在豁口上看到的。她不在這里那就是真的了。”東祺像個女人拉長哭聲,“伊秋被土匪拉走了!這可咋辦哪!”

    吳起訓把幾個人招過去想辦法,龍娃已經跑下寨墻。寧小滿的人剛出寨不久,龍娃追趕二里多地一把抓住了寧小滿的馬轡,馬猛一躍,差點將寧小滿顛下馬背。身材壯碩的寧小滿先是一驚,看到站在馬前的是個娃子。他用馬鞭搗搗龍娃的肩窩,龍娃還不讓開。他威脅地舉起馬鞭,龍娃死死盯住他,眼珠一動不動。寧小滿一鞭打下,那娃子還是沒有松手。寧小滿抽出槍,大聲喝道:“滾開,你真想死是不是?”

    龍娃仍然拉住馬轡,不停叫喚著:“石伊秋被你們拉票了!石伊秋被你們拉票了!”

    “你說的是誰?”

    “石家大院的閨女。”龍娃說,“革命黨那家的閨女。”

    寧小滿用手槍指指周圍的人,厲聲問:“這是誰做的好事?”

    馬旁一個五十幾歲的人慢吞吞道:“剛才我看到打架的護兵挾著一個女娃走過。”

    “崔老倌,你看清了?那女娃啥樣?”

    “十二三歲樣子。”

    “就是她了。”龍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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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小滿指指背后要龍娃上馬,崔老倌幫龍娃騎上馬背,馬抖抖鬃順著一條泥路奔去。沒走多遠,在杜康河的河灘上,趕上了許大錘一幫人。

    “大架,你身邊人拉票了。”寧小滿攔住許大錘的馬頭大聲說。

    “寧頭領,拉個票有啥驚奇的。”許大錘瞥一眼寧小滿。

    “這個票不能拉。”

    “小小石匠莊還有咱們不能拉的票?”許大錘干笑兩聲。

    “昨日王大俠交代過,莊里有一戶不能禍騰。”寧小滿說明。

    寧小滿說的王大俠就是“中州大俠”王天縱。這王天縱是楊山兄弟的頭號人物,楊山兄弟又可說是現時豫西地區第一大桿。許大錘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半埋在絡腮胡里的鼓眼眨巴幾下問:“大俠咋交代的?”

    “石匠莊的石壽庭是革命黨,他的家不能禍害。”

    革命黨的事,許大錘是聽說過的,山大王中不少人同革命黨暗中聯絡,他也是知道的。許大錘雖說是個粗人,這點心眼是有的,一聽說關乎革命黨,急忙扭動身子大聲向周圍問誰干的?見沒人應聲,眨眨鼓眼俯身向寧小滿說:“小滿兄弟,可能是你弄錯啦,俺身邊的人不會干那事。”

    “沒有錯,有人看見的,說是你的護兵干的。”寧小滿盯住一個騎在馬上緊挨許大錘、一只手按住腰間手槍的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這青年是許大錘的侄子,也是他的護兵。

    龍娃看到緩緩行進在路邊的一輛大車上有個麻袋在蠕動,心頭一悸,撲上前去用手摸摸,原來里面是人。他大喊人在這里!二球一步跨過去,推開龍娃。龍娃又沖上去,五大三粗的二球發狠力把龍娃推倒在地,喝令:“不準動!”

    寧小滿走上前說:“咋不能動,里面有寶貝?”

    二球說:“里面就是有寶貝。”

    寧小滿說:“既然是寶貝,打開來讓大伙見識見識。”一面說一面走上去就要解麻袋。二球急了,喝聲:“住手!”猛地從腰間抽出手槍,沒想到剎那間寧小滿已從槍盒里抽出兩把手槍對住了他。

    看到雙方動槍,許大錘急了,大叫:“放下!都把槍給我放下!”

    “讓他把人放了。”寧小滿收回槍。

    “俺沒拉他說的那人,叫俺放誰?”二球仍然嘴硬,看見許大錘瞪大眼,絡腮胡子支煞開來,也收回了槍。

    雙方正在爭執不下,龍娃聽到麻袋里有嗚嗚聲,聽出是秋秋的聲音,不顧一切地沖過去解麻袋。麻袋解開,露出滿嘴破布、滿身麻屑、淚水漣漣的秋秋,他鼻子一酸也差一點哭出來。二球僵立在鋪滿亂石的河灘上,丟了面子的許大錘本想大發作,但聽到前面車上“新娘”的哭聲,有點心煩意亂,只從馬上俯下身狠狠給了二球一個耳光,勒下馬轡,蹚河而去。

    二、秋.秋

    龍娃家窮,父親去世以后,家中只有寡母常秀靈和一個比他小兩歲的弟弟麒娃。每逢冬天,龍娃喜歡跟著村上的大人去打兔子去釣魚,居然也學到了本事。冬天的佐菜太寡淡,他正準備獨自下西河釣幾條魚給娘和麒娃添一點葷腥,秋秋便來了。

    聽說去釣魚,秋秋嚷著要去。龍娃說天氣冷,她不能去,爭執中秋秋哭了。常秀靈從碾上碾紅薯干回來,看到伊秋流眼淚,急忙把盛紅薯粉的簸箕擱上方桌,不論分說就罵龍娃:“秋秋對你那么好,事事護著你,你還把她惹哭?”

    龍娃說:“俺沒惹她,是她想哭。”

    娘一聽,抓起床上的笤帚做出要打的樣子,龍娃往后退。秋秋急忙叫聲妗子,說:“真不是他惹我哭的。”

    秀靈把秋秋攬在懷里說:“那為啥?我的小淚人兒,打小就愛流淚。”

    秋秋白龍娃一眼,向妗子撒嬌道:“妗,他好幾次說帶我到西河捉魚就是不帶我去。”

    秀靈笑了,說:“這么冷的天,河都上凍了,還到哪里去捉魚?”

    秋秋解釋說:“不是捉魚,是在冰上鑿洞釣魚。”

    秀靈問龍娃:“是嗎?”

    龍娃說:“前幾天隨二堂叔去釣過兩次。”

    秀靈看看秋秋乞憐的目光說:“那你帶秋秋去看看,整日憋在家里也怪悶的。”

    有娘的話,龍娃急忙整好魚竿釣絲,又跑到對面羊二堂家借了根通條。羊二堂家一到冬天就熬糖飴做芝麻糖,燒煤,有幾根粗通條。龍娃從羊二堂家拿著通條、魚竿出來,娘在家門口招手,說河沒有凍實,不要讓秋秋往冰上去。龍娃扭頭瞧瞧秋秋,齜齜白牙說:“你看俺娘惦記你比惦記俺還心緊。”

    天色陰沉沉的,西北風雖然小了點,吹過來仍然刮臉。田野幾乎無人,龍娃沿著河邊走了一段,選定位置,從河崖下擼來一堆被風卷在一起的亂草,在一塊背風的大石頭旁邊,給秋秋鋪了個軟軟的小窩,讓她坐到窩里。龍娃抬頭看看冰封的河道,到冰面上開始用通條鑿冰。秋秋走過來問:“為啥選在這個地方下釣?”龍娃說這里平日水流急,魚兒喜歡在水急的地方打旋。秋秋要過來幫忙,龍娃趕緊制止,說怕冰破了把她掉進河里。其實河面上的冰已有三四寸厚,大可不必擔心。通條不順手,待將冰面鑿通,龍娃身上已微微有層汗。下了釣,釣絲久久不動,風從亂石間嗚嗚吹過,一直注視著釣絲的秋秋感到冷了,她把手暖取下來扔給龍娃,龍娃擺擺手,她問:“手不凍嗎?”

    龍娃示意她不要說話。這時釣絲迅速下沉,龍娃猛一提,一條半尺長的白條魚掛在空中,騰躍著扭動著卷曲著劃出一條銀光閃閃的曲線,把灰暗的天空撕開一道口子,然后,被無情的魚絲牽扯著重重地跌落到岸上。貪嘴的魚兒在亂石上蹦呀蹦地,龍娃撲上去抓住它放進事先用沙子筑好的小水洼里。龍娃同秋秋開玩笑,說你可要看好它,別讓它跑了。秋秋把手探進水洼摸了摸魚鱗,好久沒有說話。龍娃以為她凍著了,走上來把她脖子上的圍巾往上拉了拉。

    ……

    作者簡介

    范若丁,原名范漢生,河南汝陽人,1934年生。長期從事文學編輯工作,曾任花城出版社社長兼總編輯、《花城》雜志主編。主要著作有散文、小說集《并未逝去的歲月》《相思紅》《暖雪》《皂角樹》及長篇小說《舊京,舊京》《在莫斯科》等。作品曾獲第二屆、第七屆廣東省魯迅文藝獎,第一、第二屆秦牧散文獎,廣州朝花文學獎和深圳特區文學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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