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兒童詩的三言五語
想來,詩歌的際遇也有季節更迭吧。在這里,所指系兒童詩。固然,成人詩也相類相似。
在我們這個泱泱詩國,很長一段時間,卻是詩人寂寞,市場涼薄,發詩不易,出詩集更難,就如白居易《詠白牡丹》詩中所道“白花冷澹無人問”的窘況。
所幸,這幾年漸見春暖花開,兒童詩亦漸呈欣欣之狀:全國第一家《兒童詩刊》創刊,成為一方詩歌重鎮;中國詩歌學會成立童詩委員會,發力于兒童詩的推廣活動,漸成聲勢。許多兒童詩人或創辦兒童詩研究機構,或入學校、進課堂,或在網上開課講教童詩;編輯多種兒童詩教育讀本,以為孩子講詩、教孩子們寫詩為任,影響日廣。對兒童詩而言,可謂是呈現一番“守得云開見月明”的燦燦之相。
作為一個兒童詩作者、曾經的詩歌編輯,在欣慰欣喜之余,亦覺有幾點問題需要我們加以關注和探討。
其一,關于兒童詩創作現狀的一思一見。
無論是參與兒童詩征文的評審,還是賞讀《兒童文學》《東方少年》《少年詩刊》等主力文學刊物上的詩歌作品,以及一直關注的網上所載眾多兒童詩作,可以講,這其中好詩佳作不少:或優美、或纖巧、或奇妙、或情趣,風格百呈。但通觀之后,頗感遺憾的是,甚少見那種家國意識、人文情懷,富寓思辨色彩的大氣之作,而這類可以延展視野,拓闊心胸的含“鈣”作品對孩子們來說,應該是不可或缺的。
其二,關于中外兒童詩選本的一識一感。
現下,市場上面對孩子們的中外兒童詩選本較多,自然,選編者各用其心,各取其佳。這種豐富,對孩子們及其家長、老師而言,是一種幸事喜事,可以各適其好,各取其需。但有的選本顯然沒有充分顧及孩子們的理悟水平及賞讀能力,所選雖確系名家名作,但于小讀者而言,有的選篇寓意較深并顯乏趣,語言也顯疏隔,而適度、寓趣和淺語是兒童詩創作和賞讀的幾個至重的要素。需要強調的是,淺語并不僅僅是幼兒文學所必需,給十幾歲孩子提供的作品中亦不宜多用各種大詞重句,偏詞澀句。孩子自有一套雖然劃分并不清晰卻又相對獨特的語言系統。
在此,僅舉兩例,在有的選本中選有美國詩人弗羅斯特的《未走之路》和西班牙詩人洛爾迦的《吉他》,依我拙見,于孩子們而言,前者有些隔膜,后者則顯乏趣,同一作者之作,前者更換為《花園中的流螢》,后者替選為《海螺》為佳,這兩首詩淺顯且多情趣,似應更為小讀者們理解、接受和喜愛。
其三,關于課本所選詩作的一慮一道。
小學課本中的詩作自是經由行家大家精斟細擇,通盤考慮授課所需和孩子們的接受能力而選定,但于此,有一點未必得當的拙慮,冒昧提出探討。在小學二年級課文中,有《瀑布》一詩。毫無疑問,作者系我國現代兒童文學的開山宗師,其績其功對于我國現代兒童文學的開創和發展如何贊譽都不為過。這首詩,系我國兒童文學幼年期的發軔之作。其史料價值和文本的開創意義毋庸置疑。但我們都知道,文學也是隨時代發展而發展,作品的文學性、創作的技巧性也在不斷創新和豐富。無論兒童文學的理論研究和探討,還是兒童文學作品創作水平和審美要求,都與百年前的境況所不同。鑒于教授給孩子們的是作品本身,并不涉及史料價值和文本意義。以現下兒童文學所應具的文學性而言,似是可以有所推敲。如果現下哪位作者在詩作中多有“這般景象沒法比喻”的敘說之句和“好偉大啊”這樣的感嘆之詞,恐難入選者編者之眼。
我所慮的是,如果孩子們在習作中多仿用這敘說之句和感嘆之詞,授教者該如何評判和析解呢?
以上三言五語,僅為孔見,未必得當。只是其心誠也,其情殷也。敬請諸位方家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