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軒時隔六年續寫皮卡的故事:“絕不讓獲獎成為包袱和枷鎖”
2008年開始,曹文軒以小男孩皮卡為主角,寫了一系列輕松幽默的成長故事。今年8月,作家出版社推出“皮卡兄弟”系列第15本《拖把軍團》,這距離上一本皮卡故事的出版已有六年時間,也是曹文軒在獲得國際安徒生獎之后,再度創作皮卡的新故事。
談到獲獎之后寫作心態的變化,他坦言,壓力有可能會使作家在獲獎之后“江郎才盡”,所以他不斷提醒自己,“要像從前一樣輕松寫作,絕不讓獲獎成為包袱和枷鎖”。
忘記安徒生獎章,一如既往地寫作
“我不想讓獲獎成為壓力,它只能成為動力。”2016年,曹文軒獲得國際安徒生獎,這是兒童文學作家能獲得的最高榮譽。但曹文軒告訴自己,不要太在意這份榮譽,應當一如既往的寫作。“還好,在十分疲倦地對付了一陣媒體之后,我很快恢復到了常態,恢復到老樣子。我甚至忘記了獲獎證書和那枚有安徒生頭像的獎章被我放到了什么地方。”
此后,曹文軒不停地寫,速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快。2017年,他出版了《蜻蜓眼》,后來又寫了“曹文軒新小說”系列。
《拖把軍團》寫于2019年年末。為了找回寫這類作品的感覺,曹文軒在動筆前通讀了全部的皮卡故事,看看其中是否留下了一些可以發展的線索。“寫皮卡故事的心火再次點燃,我回到了六年前,但又和六年前的感覺不太一樣。這六年間,我對文學又有了新的理解,特別是對這一類的作品,更有新的理解。”他表示,自己會將“皮卡兄弟”系列繼續寫下去,并在這一系列中將自己“幽默的最高境界是智慧”的想法付諸實踐。
和以往兩三個小故事組成一本書相比,這次的《拖把軍團》是一個完整的長篇。曹文軒透露,這種寫法會在該系列今后的創作中延續下去。“這比以前那種寫幾個故事結構一書的方式,更具難度,但我很喜歡。我是一個愿意思考結構、經營結構的寫作者,我會在結構中獲取快樂,將其看成是對我能力的考驗。”
有別于《草房子》,要既幽默又不淺薄
有別于曹文軒的經典作品《草房子》《青銅葵花》,“皮卡兄弟”系列簡約輕快、風趣幽默。對于這種風格上的轉變,曹文軒自覺得心應手。“很多年前,我就知道,我內心不只是有書寫《草房子》《青銅葵花》這一類作品的沖動,我還有書寫其他情調和風格作品的沖動,并且這些沖動不時地會像狂風中的波浪在心海中撲打和咆哮。我喜歡銳利的、清醒的現實主義,但我骨子里一定又駐扎著浪漫主義之魔。”他不想將自己拘囿于一隅,只想順其自然,能寫什么就寫什么。他同時認為,《草房子》也好,“皮卡兄弟”系列也好,看似差別很大,但在題旨、美學上仍具有一致性,“就像是一娘所生的幾個兄弟,性情各異,但細看,深看,還是一家兄弟”。
之所以續寫皮卡的故事,曹文軒坦言,這是因為他深知兒童的認知心理會傾向于一個形象的不斷書寫。“我要為中國兒童文學塑造一個廣為人知的藝術形象。我要寫出既幽默,又能在幽默之后留下許多寶貴記憶的作品;寫出一個能讓現在的孩子喜歡,而當他長大之后再回憶起當年的閱讀時,非但不感到淺薄和害臊,還會有新的感受的作品。”
在“皮卡兄弟”的故事中,曹文軒構建了一個令人向往的都市家庭,在家庭的每個成員身上,我們都可以讀到善良、幽默,和對孩子的尊重。但在這樣一個其樂融融的大家庭中,也會有矛盾和沖突。曹文軒說,他不想將皮卡兄弟的故事敘述成輕薄的嘻哈故事,“這里的幽默常常是與眼淚在一起的,也許這才是高質量的幸福之家”。
從油麻地到北京,寫城市寫鄉村一樣順手
從《草房子》開始,曹文軒筆下的很多故事都發生在一個叫油麻地的地方,他關于人生、人性、社會的思考和美學趣味,也都落在這個地方。但從2015年的《火印》開始,他的目光逐漸從油麻地轉移,從鄉村轉向城市,乃至北京、上海這樣的大都市。2017年的《蜻蜓眼》里,他甚至寫了法國的馬賽和里昂。
談到這一“轉身”,曹文軒坦言,自己研究發現,在文學史上,一個作家很容易因為自己的作品過分風格化,而導致他的寫作只能在一個狹小的范圍內經營。而批評家和讀者往往以“特色”的名義,給了作家鼓勵和喜愛,使其變本加厲地來經營自己的所謂“特色”,將一個廣闊的生活領域舍棄了。“這叫畫地為牢,作繭自縛。”
他說,自己其實已經是一個很熟悉城市生活的人,在城市生活的年頭是鄉村的三倍。“我現在寫城市與寫鄉村一樣順手,完全沒有問題。就這么轉身了,轉身也就轉身了。”而這一切,都發生在很自然的狀態里。“一個作家,特別是那些生活領域被大大擴展了的作家,總會去開采新的礦藏的。”
在“皮卡兄弟”系列里,大部分的故事空間發生在油麻地以外的北京,但曹文軒也會讓小主角隨時離開都市去到鄉村,因為他們的爺爺奶奶以及姑姑們都在油麻地,那里發生的故事是城里無法發生的。在他看來,這樣“穿插著寫鄉村,讓城市和鄉村產生一種對比”,也是一種不錯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