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網文經典化步伐,推動網文評價機制建設 ——從國圖典藏網文佳作說起
近日,中國國家圖書館與閱文集團在京共同召開“珍藏時代經典悅享網絡文學”發布會,宣布達成戰略合作,來自閱文平臺的百部網文佳作被典藏入館。這些作品中不乏近年來受到廣泛好評之作,比如《慶余年》 《瑯琊榜》具有傳統文化底蘊, 《大國重工》 《材料帝國》聚焦國家工業化進程, 《中國鐵路人》《大醫凌然》 《朝陽警事》等描寫了普通人的生活等。顯然,這對于圖書館在數字時代走好創新發展之路具有象征意義,也是對我國網絡文學發展成果的一次檢閱和展示,在網絡文學精品化和經典化進程中具有界碑意義。
一個時代總有一個時代的經典。文藝經典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反映著時代的文藝成就,折射出時代變遷中最富創新精神的內容。作為時代標志性的創新成果,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及其對社會方方面面的滲透,構成了我們這個時代最耀眼的光束之一。網絡文學是網絡時代的文化碩果,正如有的學者所指出的,網絡文學中的“重生”“金手指”等獨特內容,甚至對“爽感”的追求,都根植于網絡化的生活以及虛擬世界的切身體驗。事實上,網絡文學在題材、內容、形式、語言以及審美旨趣等多個層面,都系統地反映著網絡時代社會生活和精神狀態的新特征新氣象。
從痞子蔡的《第一次親密接觸》算起,網絡文學已發展了20多年,中國社會科學院《2019年度網絡文學發展報告》顯示,2019年網絡文學的用戶數量達到4.55億,網民使用率達到53.2%。全國網絡作家的數量已達到了1750多萬人,而網絡小說作品總量達到約2500萬部。龐大的規模不但孕育了一批優秀的作品,同時也形成了網絡文學相對穩定的文體、風格和美學。同樣重要的是,網絡文學以自己全新的樣貌培養了全新的閱讀方式和讀者群體。在網絡文學的語境下,讀者和作者的關系發生著革命性的重構,文學閱讀的互動性、參與性和社交性前所未有的增強,文學對于生活以及個人成長的意義也有了全新的詮釋。長遠地看,作為時代的文學,網絡文學在文體創構和閱讀范式變革上的意義,或許遠大于某部具體作品給人帶來的新鮮感。
因此,推動網絡文學經典化,并非僅僅評定幾部作品的創作得失和歷史地位,而是對一種文學創作模式和接受模式的反思和確認。如果我們承認文學和閱讀在建構個體與歷史、社會、他人關系中的重要性,那么,就必須承認網絡文學的經典化是對文化方式和生活方式的保存,換言之,是把我們這個時代人的一種“活法”記錄下來,為文化的傳承提供更多選擇路徑。毫無疑問,經典是在時間中形成的,歲月才是最好的試金石。網絡文學作品能否成為經典,歸根結底要留給歷史去回答。在這個問題上,任何越俎代庖的企圖只能導致拔苗助長的惡果。但同樣不能否認的是,任何社會都有經典提名機制。國圖典藏網文,正是這一機制的內容。
國家圖書館作為國家總書庫,履行國內外圖書文獻收藏和保護的職責。走進這座圖書的殿堂,我們心里都會有一種踏實感,因為它不但收藏圖書,而且典藏文明,不僅意味著“全面”也代表著“權威” 。經常去國家圖書館閱讀的人可能會說,多年前,我們就已經在文學類閱覽區讀到網絡小說了。然而,與一本被采購入館躺在書架上的網文“書”相比,作為佳作被典藏入館無疑是更高層級的認可,也就進一步明確了網絡文學在中國文學大家庭中的位置。同時,這也是一種“國家級”的推薦,讓網絡文學和古今中外文學名著平等地成為閱讀的選擇。
經典化在本質上是一種評價。這些年雖然網絡文藝從野蠻生長逐步走向規范治理,但作品良莠不齊、平臺唯利是圖、寫手格調低俗等問題仍未得到根治。以筆者所見,網文入藏國圖的新聞中似乎沒有提到這100部作品入選的標準。也有網民對這批入藏作品的質量,以及作品平臺的單一性等提出了質疑和擔憂。應該說,作為探索和嘗試,我們首先應肯定國圖此舉的正面意義,但同時更應提高網絡文藝評價機制建設的緊迫感。如果考慮到網絡文學天然的產業屬性,就更應重視評價機制的科學性。唯有如此,才能保證網絡文學經典化之路遵循社會主義文藝的本質要求和規律前行。
需要指出的是,就像沒有誰預告過網絡文學將要誕生及其快速成長一樣,也沒有誰事先為這個充滿生機又有些躁動的新事物準備好了完備的評價機制。現行的文藝評價體制主要是建立在傳統文藝的實踐基礎上的。任何傳統的評價機制都無法完備地評價新生事物,更何況,網絡文學對于傳統文學而言,并非線性前進,而是增量擴充,然而,任何新生事物必然也必須要接受傳統評價機制的評價。只有在磨合中,新事物的特性和發展規律才能得到顯現,也才有可能建立健全科學有效的評價新機制。這是一個多方協力的過程,尤其應發揮好網絡文藝評論的作用。評論與評價密不可分,只有充分、全面地評論,才能客觀、公正地評價。為此,我們不妨以國圖典藏網文為新起點,推動和期待網文創作和評論的雙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