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現在時·樊健軍
樊健軍,1970年生,江西修水人。著有長篇小說《誅金記》《桃花癢》、小說集《穿白襯衫的抹香鯨》《空房子》《行善記》《有花出售》《水門世相》等,曾獲汪曾祺華語小說獎、林語堂文學獎等獎項。現為江西省作協副主席(兼職),任職于修水縣文聯。
問:請您介紹一下最近讀過的某本書。
樊健軍:我耗費了整個四月來讀《綠陰山強盜》,里面的每一個短篇幾乎都很喜歡。約翰·契弗好像具有一雙X光機般的眼睛,從慣常的生活中探射到深邃之處,照見其中的復雜和幽微。小說的結尾總是收束奇妙,這本書我肯定不會只讀一遍。
問:您開始小說創作的動力或者靈感來源于哪里?
樊健軍:獨坐斗室,忽然聽到了門鈴聲,叮咚,這是對我的召喚,也是我小說的開始。若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種激動人心的敲門聲眷顧,我就會很焦慮,會很恐慌,必須走出門去。我期望在路上遇到或發現,事實上總能如我所愿。
問:自己作品中有哪一部,因為創作過程之難忘,讓您對其有特殊的感情?
樊健軍:長篇小說《誅金記》。二十多年前我有過一段在金礦的經歷,后來幾乎每年都要做幾十個在礦山上的夢。它像個剪徑的強盜似的橫亙在我面前,不把它干掉就沒法前行。它是塊硬骨頭,我花了三年時間才把它啃下來,后來那種淘金的夢再也沒來騷擾我。當然,我很感謝那段生活。
問:您是否有固定的私人寫作習慣?
樊健軍:我在春天時的狀態明顯比其他季節好,就好像我是一株植物,或者是有冬眠習慣的動物。我在努力克服這種對春天的依賴,希望其他季節也有好運氣,也能給我帶來創作上的收獲。每次開始之前,我會泡杯茶,再打開電腦,在電腦前靜坐半小時,甚至更長,以安撫自己的情緒,然后才敲下當天的第一行字。這個過程好像成了一種儀式。
問:除了寫作之外,您最希望擁有哪種才華?
樊健軍:幻想擁有的才華很多啊,繪畫、書法,還有演奏樂器,像長笛、二胡、薩克斯。我上學那會兒練習過吉他,也學過吹笛子,結果沒一樣是會的。我為自己的笨拙而沮喪。但也會安慰自己,一雙手捉一條魚尚且捉不住,更別妄想一雙手能捉住兩條魚。
問:請描述一下您與現在生活的這座城市的關系?
樊健軍:我生活在一個小縣城,還不能稱之為城市,充其量是個大一點的村莊。我同它的關系,同一個農民與世居的村莊關系類似。它收藏了我的肉身,可又讓我覺得窒息,就像魚兒,時不時得蹦出水面透口氣。在那些岑寂的夜晚,我把自己想象成一個精神流浪者、一個精神出軌者,這種短時間的靈魂出竅成為我獲得氧氣的源頭。
問:請向讀者推薦幾本您心目中的理想小說。
樊健軍:《失明癥漫記》《沉默》《洛麗塔》《虹》《笑面人》《百年孤獨》《福斯特短篇小說集》,等等。
——《小說月報》2020年第7期封二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