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四重唱一樣美妙的扶貧壯歌 ——讀何涌長篇小說《泥窩物語》
精準扶貧戰略實施以來,全國每年有近千萬人脫貧,伴隨這項偉大的人道主義事業的推進,這一題材的文學藝術作品不斷涌現。許多作品在藝術手法和思想深度上達到了很高的水準,對凝聚社會資源解決精準扶貧中的問題、加快脫貧速度起到了鼓斗志、強勢氣的作用。
由四川作家、扶貧干部何涌創作的長篇小說《泥窩物語》,運用具有川北地域特色的敘述語言,將兩任住村第一書記的扶貧故事講得妙趣橫生,尤其通過物質扶貧和文化扶貧兩個層面的轉合、跳躍、勾聯,使作品的思想性達到令人贊嘆的高度。通篇閱讀下來,有如四重唱般蕩氣回腸。
書寫住村第一書記的堅韌求實之歌
小說起筆于兩任住村第一書記工作交替之時。前任盧子美為什么沒有完成脫貧任務,以一個失敗者不得以的腳步離去?而繼任者唐小哈又面臨著哪些難以應對的困難?作者通過一系列的矛盾沖突把村民來自于小農意識的等、靠、要思想揭示得一覽無余,同時指出貧困村的問題不僅僅是物質上的困乏,而是思想觀念落后形成的精神渙散和對政府的依賴,也可以說根子是心靈貧困。小說在描寫盧子美這一悲情角色的同時,也重書了他仍然心系泥窩村,為激發村民的心靈蘇醒所作的努力。唐小哈在繼續推進獼猴桃種植、甲魚養殖等脫貧項目的同時,也把注意力向村民思想脫貧這個焦點上傾斜,兩任住村第一書記通力合作,達成了物質脫貧和心靈重塑目標的實現。
描繪脫貧路上村民自強不息之歌
泥窩村雖然是貧困縣中的貧困村,有很多人沒有跟上時代發展的步伐,但是村民中既有出類拔萃的富裕戶,也有無論如何也不當貧困戶,一定要自主脫貧的“一只手大嫂”,她是中國農村勤勞苦干婦女形象的代表。雖然命運多舛失去了丈夫,打工時又傷了一只手,卻靠養殖甲魚成為全縣自主脫貧的典型。村民蔡分田雖憨厚能干,卻也是未能脫貧,他不僅成為懶漢賈吉慶嘲笑的對象,賈吉慶更以他為參照系坐實了“我懶懶到底,有政府來送米”的價值觀。但是,蔡分田身上體現了一言九鼎的優秀品質,唐小哈把市里贈送的波爾種羊交給他養以后,他日日牽掛、魂牽夢繞的只有“波爹”“波媽”,當一只羊意外死亡時,蔡分田幾乎悲痛欲絕。讀到這里禁不住為這個善良、誠實的農民流下感動的淚水。
作家鐵凝說:“我覺得一個中國的作家,如果對鄉村你不屑于去了解,你可能會寫出漂亮的小說,但是你不會真正刻骨銘心地了解中國這個民族和這個社會。”蔡分田這個形象讓我們看到了農民向往美好生活的強烈愿望和脫貧任務的緊迫性,從更深層次解讀了打贏脫貧攻堅戰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重要保證。
延展日久彌新的鄉賢文化之歌
四川蒼溪縣賈家在歷史上出過一個著名的鄉賢賈儒珍,他在先人鑿出的洞窟原址,重鑿五間石室,洞內外石壁上鐫刻書法作品百余幅,在大殿內興辦義學,刊刻、翻印《四書》《五經》等典籍,供四川內外的學子閱讀,這就是蒼溪縣的著名景觀尋樂書巖的來歷。小說中的懶漢賈吉慶被作者設計為賈儒珍的后代,自然成為性格矛盾的個體。雖然如今沒有賈家的功勞薄可供賈吉慶享受,生活中他破罐子破摔,但是他身上流傳著祖上行善鄉鄰的基因,當在上海讀研的盧子美把尋樂書巖作為研究課題后,回到泥窩村舉辦“百姓大講堂”,有名有姓地演義了賈儒珍施惠鄉鄰的一生,賈吉慶的心靈受到很大的促動,萌生了改變自我的良好愿景。以盧子美的故事“拋磚”,引出唐小哈思慮良久的“玉”。唐小哈從賈儒珍富不忘鄰里、富不忘社會入題,強調脫貧致富是前人的愿望,也是今天所有人的共同愿望。大家要在政府的幫助下,“有年有月地干,不能讓養羊喂豬、管護幾根核桃芽都等著國家來做”。唐小哈還對富裕戶語重心長地告誡說,不要以別人的貧窮為樂,以自家沒有得到政府幫助心生怨氣。兩任第一書記的“二重唱”,為村里興了正氣,整合了正能量,他們決定舉辦第二屆“大講堂”,以鄉賢之舉為基礎大興文化扶貧之力。
鄉賢文化是中華傳統文化在鄉村的重要表現形式,具有見賢思齊、崇德向善的感化作用。有專家在論文中闡釋道:“對待傳統鄉賢文化資源,我們應當以時代的要求挖掘和梳理,實現其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起到影響、教化和鼓舞后人的作用。”這部作品讓我們深度思考農村現代文明建設中,該如何發揮傳統文化的感召力和影響力。這是扶貧重在扶志的重要課題。
落墨地域色彩濃郁的鄉愁之歌
作品的結尾處貧困戶都搬進了新居,唐小哈完成了泥窩村的脫貧任務,看似故事有了圓滿的結局,但是這個尾音留下的不僅僅是欣喜,更有令人惆悵的鄉愁。村主任李泥香的母親,曾因女兒的戀人陳明地家里貧窮棒打鴛鴦,迫使陳明地一氣之下遠走他鄉,經過幾年的拼搏后,陳明地成為創業成功的企業家,為了發展村里的集體經濟,李泥香果斷地把村主任一職讓賢給陳明地。這個敢做敢當的女子,果斷地終結自己村主任的使命,她確信陳明地能夠帶領鄉親們在致富的路上走得更遠。李泥香為了在丈夫病重時撐起一個家,決定到沿海的大城市工作,陳明地的歸,有鄉愁的牽掛;李泥香的去,有鄉愁的不舍和牽掛。這個意味深長的結尾,展現了當代農民生活多姿、命運多變的時代特點。城市發展、農村脫貧、全民小康的主旋律,構成了中國社會向前發展的滾滾洪流。
有如四重唱般的結構特點成就了這部作品的亮色,川話、農民用語的巧妙運用,使讀者在感受作品故事脈絡、人物形象、鄉村面貌改變的同時,領略到川北地域語言的獨特魅力,情、景、聲、歌融匯于情節推進,一向是何涌小說創作的風格,希望他在今后的創作中能夠保持這一特色,并不斷地進行強化和提升,使小說創作更上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