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昕平評《蝴蝶》:敘事如蝶 輕盈翻飛
周靜的童話寫得好,有富于質感的、美妙的人間煙火氣息,又內斂著精神層面超拔人間煙火的唯美意蘊。這種輕盈的、翻飛的敘事狀態,被巧妙地化用在了她的小說創作之中。《蝴蝶》(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是一部描繪女童成長片段的生活敘事,敘寫了女童“東哥”受到的心靈困阻,包含被誤會、遭詆毀、受孤立,并最終在外婆等人的親情、友情的力量下治愈。然而,故事的真實呈現,絕非提煉關鍵詞概述所得的這般“刀光劍影”,而是如前所述,周靜對此題材,采取了一種輕盈的、翻飛的敘事狀態。尤其值得肯定的是,這是一部著意在敘事技法層面有所創新的兒童小說。
《蝴蝶》對敘事技法的選取頗為用心。周靜在兒童可讀可感的范圍內,運用了多種基于“文學”的技巧。開篇《開始》一節,呈現出多重敘述時間的交疊,“我沒有想到,很多很多年后,我依然能清晰地記得這一天。這是開始。不是蝴蝶的開始,是我的開始”。作品以一個名叫“東哥”的小女孩的敘事視角,講述對于孩子來說極為難挨的“小偷”事件。作品通篇采取了東哥口吻的、懵懂而松弛的“講故事”式敘事,還時常會生怕聽故事的人不明白一般,跳出來問問聽故事的人,比如說到自己的爸爸是個大副,便插了一問:“你知道什么是大副嗎?”
正因為采取了這樣的敘事視角,作品呈現出鮮明的作用于個體情緒、感受的傾向,小女孩純然的內心世界變得清澈透明。作品真實呈現了孩子們時常在不自知狀態下觸發的“麻煩”。這件說來不大的小事,卻又是孩子心中的大事,作家準確拿捏了這種大與小的關系,作品呈現了周靜作品所具有的、恒定的“輕盈”感。《蝴蝶》中這場對于孩子而言頗具破壞性的沖突,是以孩子的心靈感受外化而成的對周遭的人、事、景的復現,因而與矛盾沖突保持了一種懵懂狀態的若即若離。看似孩童視角下的粗線條敘事,反而促成了一種慢下來、靜下來的推演節奏,作品中密織著生活的細節,許多被行色匆匆的人們忽視的小事與微物,大自然間的包容而祥和的美,隨著東哥東奔西突的心思,在紙間得到張揚。
周靜的作品,有著從生活中提煉而來的、質樸的美學觀,比如勞動付出之美,比如欣然悅納他人之美。作家也偏愛生活中的種種“小確幸”,愿生命“順應季節,安靜地生活”。作品中,隨處可見的恬靜而內斂的鄉村景象,具有治愈心靈的力量;萬物的生機與生機之美,成為孩子受傷心靈的療愈劑。
相信這樣一部深入兒童精神世界的作品,可以輕松地走入兒童的心靈。也誠如“紅帆船”文叢的“掌舵人”孫建江所概括的:周靜,是新生代的兒童文學作家。既是“新生代”,就應當在兒童文學的新航程中有所作為。從周靜的《蝴蝶》中,可以感受到這位年輕作家的莊重的、朝向文學的“詩學”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