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不留下鳥的痕跡
我對疫情最早的痛感來自于除夕之夜。盼望中的庚子春節如期而至,有錢沒錢,回家過年。春節,在炎黃子孫眼中是普天同慶的節日,我不能免俗。大年三十一大早,我們一家從麗江古城出發,往鄉下老家趕。無論走得多遠,畢竟,母親在的地方,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家。我的母親在鄉下。
納西語稱為“妥朵”的小山村敞開胸懷迎接我們。80歲老母親見到我提著大包小包,帶著妻兒回家過年,開心地拉著在怒江工作的妻子問工作是否順利,望著在南京讀大四的女兒紅撲撲的臉蛋問學習是否長進。而后,一家子人忙著貼對聯、做團圓飯,日頭偏西,我們在聲聲爆竹響中,吃上了年夜飯。家人團聚圍祝老人壽高八十,交杯聲中其樂陶陶。不經意間,一則新聞令我大吃一驚,原來是武漢疫情蔓延至麗江,麗江發布確診首例新冠肺炎。一會兒,微信里各種傳言四起,不造謠不信謠不傳謠,但出于職業敏感,我便早早領著妻兒回城。抬頭望,麗江天空一片灰蒙蒙,納西人心中的神山玉龍雪山上雪下得正緊。
屋漏偏逢連夜雨。大年初一,女兒遲遲未起床,妻子叫她吃午飯,她說不舒服,一問是咽喉疼,我想一定是昨天害冷傷風了。妻子顧慮重重,不想去醫院。我當機立斷,帶著女兒去了醫院。醫院里到處是穿著全身防護服、戴著護目鏡的醫生。經檢查,女兒是感冒引起的咽喉痛,醫生開了點藥,囑咐吃了便會有所好轉。返回路上的藥店里,消毒液早已脫銷了,回家后妻子用一瓶烈酒在房里噴灑消毒,我的心又懸到了嗓子眼兒。
果不其然,麗江很快啟動一級應急響應。單位通知我盡快返崗。戴著女兒心疼我而留下的一只口罩,我穿過人跡罕至的大街返回單位,懷著忐忑的心情參加了單位抗疫防控指揮部第一次會議。
隨后的日子,抗“疫”戰如期打響,麗江已經“一罩難求”,單位十分關心我們一線檢查人員的安全,每人發了一只口罩,雖不是N95口罩,但也能夠起到一定的防護作用。后來,我們藥品和醫療器械檢查組人員,戴著口罩到古城各個藥店檢查價格、質量等是否有問題。
有一天,我來到城外的文智檢查,看到村口有人在守卡。這里離岳母家只有兩三百米,我很想折過去看看她們過得怎么樣,但檢查任務緊,便帶人一起前往新團麗江師專。到了團上村,我們在村民小組負責人王云松等人配合下,工作開展得十分順利。臨走,同事們問我老家在哪?得知后,異口同聲地說,這里已經是你老家村委會地界了,可以順路過去看看老人。可想到要抓緊折回單位匯總情況,一行人毫不猶豫返回了城。
抗疫防控期間,也有人對我們工作不理解,特別是對口罩供應和物價監管方面。事實上,許多市場監管工作人員都在加班加點工作,其中還有人感染新冠病毒,倒在抗疫前線,生命垂危。
不信春風喚不回。抱著眾志成城、共克時艱、抗疫必勝的信心,向往著終將春暖花開、山河無恙的結局,我們度過了難忘的庚子新春。
仰望天空,一碧如洗,沒有雁叫聲聲向南飛,有的是拉市海飛來的水鳥列隊盤桓,我突然想到,國難當頭蕓蕓眾生所做的一切,談不上有多偉大,不過是匹夫有責,應驗了泰戈爾詩句“天空不留下鳥的痕跡,但我已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