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圖書館藏殷夫《孩兒塔》手稿
《孩兒塔》
殷夫(1909-1931),浙江象山人,原名徐柏庭,又名徐祖華,別名徐白,筆名白莽、殷夫、殷孚、任夫等。中國共產黨黨員,左聯發起人之一。1931年2月7日被國民黨殺害,犧牲時年僅22歲。
殷夫
《孩兒塔》是殷夫于1930年自編的詩集,選詩65首,但作者生前并未發表。1954年8月,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殷夫詩文選集》,選錄《孩兒塔》中的35首詩歌,《孩兒塔》集中的作品才首次得以刊行。1983年出版的《中國現代文藝資料叢刊》,將《孩兒塔》剩余三十首未刊詩作悉數刊發。至此,《孩兒塔》編成半個多世紀后,才得以全部公諸于世。
殷夫的著譯手稿,留存于世的僅《孩兒塔》一種,現藏于國家圖書館名家手稿文庫。詩稿共117頁,裝訂為四冊。稿件署名白莽,所收作品最早寫于1924年,最遲寫于1929年秋,卷首有1930年寫成的《〈孩兒塔〉上剝蝕的題記》。
《〈孩兒塔〉上剝蝕的題記》
“孩兒塔”是殷夫家鄉專供拋投死嬰的墳冢,以此為題,意為埋葬少時舊作,追隨時代,向更健全的方向前進。詩集中另有白波手繪插畫9幅,包括象征“孩兒塔”的插圖。
《孩兒塔》插圖
白波所作插圖是一座紀念碑式的高塔,取其象征性,與實際出入較大。浙江象山一帶的“孩兒塔”是用石板構筑的方形石槨,頂部有開口和蓋板。
1929年5月,殷夫向魯迅主編的《奔流》投稿,從此開始與魯迅交往,在創作與生活中都得到魯迅的熱情關懷與幫助。左聯五烈士犧牲后,魯迅不僅撰寫了《為了忘卻的紀念》,還保存了烈士們的部分手稿,其中就包括這部《孩兒塔》未刊稿。
1936年魯迅為《孩兒塔》作序,對其評價甚高。
附:魯迅《白莽作<孩兒塔>序》
春天去了一大半了,還是冷;加上整天的下雨,淅淅瀝瀝,深夜獨坐,聽得令人有些凄涼,也因為午后得到一封遠道寄來的信,要我給白莽的遺詩寫一點序文之類;那信的開首說道:“我的亡友白莽,恐怕你是知道的罷。……”——這就使我更加惆悵。
說起白莽來,——不錯,我知道的。四年之前,我曾經寫過一篇《為了忘卻的記念》,要將他們忘卻。他們就義了已經足有五個年頭了,我的記憶上,早又蒙上許多新鮮的血跡;這一提,他的年青的相貌就又在我的眼前出現,像活著一樣,熱天穿著大棉袍,滿臉油汗,笑笑的對我說道:“這是第三回了。自己出來的。前兩回都是哥哥保出,他一保就要干涉我,這回我不去通知他了。……”——我前一回的文章上是猜錯的,這哥哥才是徐培根,航空署長,終于和他成了殊途同歸的兄弟;他卻叫徐白,較普通的筆名是殷夫。
一個人如果還有友情,那么,收存亡友的遺文真如捏著一團火,常要覺得寢食不安,給它企圖流布的。這心情我很了然,也知道有做序文之類的義務。我所惆悵的是我簡直不懂詩,也沒有詩人的朋友,偶爾一有,也終至于鬧開,不過和白莽沒有鬧,也許是他死得太快了罷。現在,對于他的詩,我一句也不說——因為我不能。
這《孩兒塔》的出世并非要和現在一般的詩人爭一日之長,是有別一種意義在。這是東方的微光,是林中的響箭,是冬末的萌芽,是進軍的第一步,是對于前驅者的愛的大纛,也是對于摧殘者的憎的豐碑。一切所謂圓熟簡練,靜穆幽遠之作,都無須來作比方,因為這詩屬于別一世界。
那一世界里有許多許多人,白莽也是他們的亡友。單是這一點,我想,就足夠保證這本集子的存在了,又何需我的序文之類。
一九三六年三月十一夜,魯迅記于上海之且介亭。
(見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年版《魯迅全集》第六卷,《且介亭雜文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