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永臣:礦區行蹤 ——2019年定點深入生活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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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遠礦區位于甘肅省中部黃河以東,因原屬靖遠縣而得名。1985年因行政區劃變動,改屬白銀市平川區,東北面與寧夏回族自治區毗連,北距騰格里沙漠約80~90公里。
據《靖遠縣志》記載,靖遠礦區煤炭的開采,早在北宋崇寧元年(公元1102年)前就已開始,那時在修建懷戎堡(今礦區東南的打拉池古城堡)的碑記中記載:“……西南白草源通會州(今靖遠縣城)北有寶積山產石炭甘鐵”。寶積山不但產煤,還用來煉鐵。根據當時甘肅煤炭開采情況及民間傳說,寶積山在明代洪武年間已較為普遍地開采煤炭,至清代煤產地擴展到磁窯一代。民國期間除寶積山、磁窯外,大水頭、黨家水、井爾川、龍鳳山等地亦都有小窯開采煤炭。這些小窯大都是當地和附近農民農閑時在煤層淺部以簡單的工具用手工挖掘的,產量甚小且不穩定,農忙時多棄井務農。所產煤炭多運往靖遠縣城,用作燃料。
自北宋開始至新中國成立的漫長歲月中,此地不斷開采煤炭,用來做飯、取暖、煉鐵、燒瓷、燒磚等,為后來大規模開發提供了基礎。1949年9月5日,靖遠縣解放,當時靖遠礦區開采時間最長、規模最大的寶積山煤礦實行公私合營,1955年收為國有。1958年,靖遠礦區實行大規模開發建設。隨著開發建設逐步深入,靖遠礦區形成了王家山煤礦、寶積山煤礦、魏家地煤礦、紅會一礦、紅會四礦等礦井。但由于開采時間長,資源匱竭,最早開采的寶積山煤礦、紅會四礦分別于2016年、2018年關井閉坑。
為了詳細了解靖遠礦區60年的開發建設,了解常年在800米井下辛勤勞作的礦工,2019年初,我申請了中國作協定點生活項目,感謝中國作協給予我這樣的機會,使我能夠抽出時間,深入魏家地煤礦、大水頭煤礦、王家山煤礦和紅會一礦蹲點生活,為我進一步在作品中真實反映煤礦工人的生活環境、生存狀態和內心世界搜集了大量寶貴的素材。我相信,我會用手中的筆,真誠地記錄出他們的所思所想,反映出他們“特別能吃苦、特別能戰斗、特別能奉獻”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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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已經在煤礦工作生活了20多年。我是1992年大學畢業,分配到靖遠礦區工作的。那時礦區還比較落后,因為地處騰格里沙漠邊緣,風沙較大,到處是煤塵,樹葉都是黑的,連地上飛的麻雀也是黑的。職工住的大多是六七十年代修建的平房,條件好一點的,就是五六層磚混結構的樓房。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推進,礦區各項事業得到了飛速發展,環境煥然一新,職工住宿條件大為改善,大家幾乎都在城里買了房子,住進了高樓大廈,開起了小汽車,生產條件也今非昔比。
當年參加工作時,我被分配到子弟學校任教,教了10年書,每天教室、食堂、宿舍“三點一線”,很難有機會切身體會井下的工作環境,后來因為自己有點寫作的基礎,被礦上調入綜合辦公室工作,雖然接觸礦工的機會比原來多了一些,但每天忙于案頭工作,也很少有機會下井,對煤礦工人井下的工作狀態了解的還是皮毛。這次定點生活項目,使我有機會長時間深入井下一線,了解工作面生產現場,和下井的工人進行深入交流。和他們吃住在一起,說實話對我的觸動很大。雖然現在井下條件好多了,但煤礦工人仍然時刻要面對水、火、瓦斯、頂板、煤塵等潛在危險,工作依然很艱辛。但他們的樂觀精神和拼搏干勁值得贊頌。
記得有一個下午,我約好王家山煤礦黨委政工部部長李克功,準備下井體驗工作,當時正值副1203-45采區工作面搬家回撤,幾十噸的采煤支架要從工作面通過回撤通道運出到拆卸硐室,然后拆卸支架,把支架的零部件用平板車運送到井下馬頭門,利用罐籠提升至地面,再轉礦車運送到機修廠進行檢修,這個過程相當危險,稍有不慎,就會出現人身傷害事故。這個礦,在前年工作面回撤過程中就發生過一起倒架事故,造成一人死亡,礦上一直高度重視安全,每班都派一名礦上的負責人和一名部室長跟班現場指揮回撤,同時還有一名安檢員在現場監督安全。支架的每一個部件輕則成百上千斤,重則達幾噸,需要工人一件件拆卸,然后通過電動葫蘆起吊,裝到平板車上,再用卡軌車拉運,這個過程大多是需要人力完成的。在工作面現場,我看到好多職工光著膀子在干活,每班需要拆卸幾架、拉運幾架,都是有指標的。
當時我問現場跟班的王副礦長,既然回撤安全風險這么大,為什么不把任務定少一點,王副礦長告訴我,回撤期間工作面沒有推進,極易發生瓦斯積聚和CO(一氧化碳)升高,稍有不慎,就有發生瓦斯爆炸的危險,所以必須加快回撤和封閉灌漿。這讓我明白了,在井下危險無處不在。
那一天我是中午一點下的井,我們升井時已經是晚上10點左右,天空里星光閃爍,礦區到處燈火通明,而和我們一起下井的當班職工,在我們離開工作面時,他們還有三副支架的任務沒有拆卸完成,估計他們晚上11點左右才能升井。在工作間隙,他們輪流著休息補餐,隨身都攜帶著工作餐,用手把臉隨便摸一把,然后在褲子上擦拭一下,就開始吃飯。臉是黑的,牙也是黑的,可他們從不顧及。雖然煤礦實行三班倒,每班八個小時,可遇到工作面不正常,有時甚至20個小時也不升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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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礦工人井下辛苦,地面的職工同樣是忙碌和辛苦的。煤礦的工作,如果用幾個詞來概括,我最先想到的就是“安全”和“忙”。“忙”是他們經常掛在嘴上的一個詞。特別是生產部室,幾乎沒有周末,即便是大年三十,都要早上到礦參加七點半的調度晨會。雖然機關的職工耗費的體力少很多,但工作同樣不輕松。8月5日我在大水頭礦地面進行采訪,礦上的機關部室工作人員不是行色匆匆,就是在電腦上忙于整理資料。我到機運部孫部長的辦公室時,他趴在電腦桌旁忙于整理資料,我人都走到他身邊了,又好久才發現我,忙著要給我倒水。
那天,我隨后又走進機修廠,只見當天回撤上來的支架,需要除銹刷漆,機修廠職工忙不過來,礦上動員機關部室的工作人員去支援,前來支援的大多是女職工,她們冒著烈日,穿著厚實的工作服干起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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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礦的另一個關鍵詞是“安全”。安全是煤礦的“天字號”工程,集團公司提出了“安全高于一切,大于一切,先于一切,重于一切”的口號,實行安全一票否決制,沒有安全就沒有一切。我7月8日參加了魏家地煤礦“7?8”事故警示教育會,使我對煤礦生產安全的認識得到了更進一步的加深。那天的會上播放了警示教育片,對10年前發生的“7?8”瓦斯爆炸事故進行了回顧,那慘烈的程度讓人幾乎難以承受,教育片中還有對工亡職工家屬的采訪,事故給一個個家庭帶來的巨大影響讓人動容,現場參加會議的干部職工,好多人都流了淚。這樣的警示教育會是為了緬懷工亡者,更是警示教育職工要按章作業,不能出現“三違”。我采訪了幾個煤礦,都是大小會議必提安全,必講安全。礦區各個區域,到處張貼有安全標語和理念牌板,每個礦都有安全文化長廊,每個井下大巷,都裝有安全燈箱,時時刻刻到處提醒職工要上標準崗、干安全活。哪個連隊發生死亡事故,隊班子成員都要集體免職;哪個礦發生死亡事故,礦班子成員都要受到懲戒。紅會一礦的安全部長告訴我,前年發生一起死亡事故,除了給工亡家庭帶來了難以挽回的損失外,集團公司對礦上的考核讓該礦損失2000多萬元,人均損失近一萬元。集團公司用高壓手段管理安全,職工的安全意識也逐年提高,現在集團公司已經實現了安全生產近600天,創了歷史記錄,但愿這樣的天數繼續增加下去,讓家人因工亡離去的痛苦不要再降臨。
雖然這次蹲點時間不長,但對我思想上的沖擊是很大的。在科技飛速發展的今天,煤礦工人生活芝麻開花節節高,生產條件也一天比一天好,但他們總歸還是辛苦的,我覺得自己有責任、有義務為他們寫一些東西。
義務參加井下勞動
在魏家地煤礦井下綜放工作面
大水頭煤礦新安裝的工作面
參加紅會一礦副井尾繩更換
到王家山煤礦井下
參觀魏家地煤礦東二風井施工現場
參加紅會一礦安全隱患大排查活動
參加魏家地煤礦安全咨詢日活動
參加王家山煤礦反風演習活動
在工作面支架回撤現場
在大水頭煤礦井下
參加紅會一礦義務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