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戰》:民國亂世的小人物圖譜
故事評價:
1943年,潛伏在汪偽政府堰津警察局紅橋分局的一名警長的中國共產黨員姜新禹,在完成任務的時候意外取得了軍統的信任,被吸收進入軍統成為一個具有三重身份的諜報人員。他機緣巧合救了日本憲兵隊隊長少佐服部彥雄的妹妹的服部美奈,俘獲少女芳心,升職成為緝私科科長,利用自己的職位之便和服部美奈之間的特殊關系,成功獲取了不少的機密情報多次對抗日統一戰線的工作提供了幫助。1945年日本投降后,他進入軍統,繼續完成他的使命任務。
作者簡介:
沉默似鐵,起點簽約作者。專注于寫歷史軍事類文本。本文于2018年8月開始在起點中文網連載。目前更新115萬字,還在連載中。
文本評析:
2008年《潛伏》大爆之后,軍事諜戰類的電視劇迎來了春天,隨之《暗算》、《利劍》《麻雀》、《紅色》《風箏》和《偽裝者》等作品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績。雖然還有大量質量一般的作品的沒有激起水花,但是可否認其已經成為國內熱門影視題材之一。
網絡文學中,軍事諜戰也因為國民特殊的歷史情懷和影視化市場的潛力,相關作品占據一定的市場份額。網絡文學處于討好讀者的心理需求,大部分的核心是“爽”,因此其在構建主角的時候,借用網友的話可以說是“遠看余則成,近看燕雙鷹”。大部分文男主文武雙全,智商超群,飛檐走壁無所不能,爽點充足,起伏跌宕,但是看起來總覺得差點意思。本書則完全不同,主角用精湛的細節描寫,成功讓人在腦海中構建出清晰的畫面。
軍事諜戰小說在構建主要人物的時候非三重間諜的身份都有點對不起自己的間諜身份,本文依然延續了三重間諜的身份,傳統的設定卻寫出了相對的新意。男主完成任務的時候沒有絕對英雄主義,大部分時候都是因勢利導,借助天時地利人和給予細節上的便利最終達到目的。這種普通感襯托出抗日戰爭的勝利和每一個國人都有關系,每一個看似普通的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為戰爭的勝利貢獻了自己的力量。
一、用細節構建的清晰畫面感
故事開局就是男主姜新禹在茶館“阻止”了一次的軍統注定會失敗的行動。場景不斷變化中幾大主要人物相繼出場,對于人物作者沒有直接使用概括性詞匯描述,而是通過人物對話和動作對其進行刻畫。一個多疑老辣但是疼愛妹妹的日本憲兵隊隊長,青春可愛的日本少女服部美奈,青春的日本少女山口綾子,立功心切但是信仰堅定軍統地區負責任等形象都是通過對話和具體的動作直觀的讓讀者感受到,作者功力可見一斑。
畫面感增進的可讀性,使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腦中自動生成畫面,進而感受到人物的性格特征。如第19章,男主向一個小乞丐打探消息。
“姜新禹掏出錢包,抽出兩張鈔票扔進搪瓷罐子里,說道:“天兒這么冷,趕緊去吃碗熱湯面暖和暖和,晚上就別出來了。”
二娃子驚喜的把鈔票攥在手里,站起身連連鞠躬:“姜警官,每次遇見您,俺都能吃上一頓好的,謝謝您了……”
姜新禹看了看四周,說道:“下午的時候,你看沒看見一個拎著黑皮箱的姑娘?”
看似閑聊的對話展開情報的打探,小乞丐的話又側面說明男主行為的連貫性,這對警察和乞丐的組合不顯得過分突兀,而男主環顧四周更是其性格細致的表現。也是作者縝密邏輯和細節把控能力的生動體現。而這種由細節構建的經得起琢磨的畫面大面積存在,讓故事更具生動性、立體感和真實性。
二、亂世小人物的浮世繪
歷史宏大敘事往往會造就一種特殊的情懷,給我們營造一種錯覺。作為一個軍事諜戰小說的愛好者,我時常問我自己,在看諜戰的時候我到底在看什么?那種意料之外的峰回路轉,還是高潮迭起驚心動魄的沒有硝煙的戰爭,更或者是那種具體到個人的命運寫照。
文中對于軍統中三個人讓我印象深刻,而他們也代表著三種人:
姜新禹,浙江人,如果沒有戰爭他會成為一個外科醫生或者小商人。但是戰爭爆發,他選擇成為一個潛伏在汪偽政府警長,在特殊的戰線上為抗日事業提供幫助。但是工作的特殊性,很多時候他也要親自處決一些沒法營救的同志們。被自己人敵視。
他小心翼翼得生活,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情感。服部美奈的愛慕和日本憲兵隊長妹妹的身份成為他打探情報的最佳掩護,但是他又被這個無辜而天真的日本女孩打動;雷朋警長的身份被他多次利用完成任務,獲取了關鍵情報,但是似乎他又是認可這個朋友的。
感情和任務將他撕裂。新婚沒多久,他身份暴露,他殺了妻子的哥哥日本少佐,被妻子發現。利用妻子對他的感情,他借機逃離。十幾天后日本投降,他們的感情和解并且走向終結。成為軍統行動處處長的他開始了他在軍統的派系的斗爭和繼續潛伏的任務。
常紅綾,或者叫山口綾子。孤兒被滿洲國的一個翻譯收養。養父是一個共產黨,她經常協助養父完成任務,而在一次任務中,為了更好的完成任務,她被要求偽裝成日本孤兒山口綾子成為打入敵人心臟的釘子。之后在滿洲國學習,成功偽裝了自己,上學的時候,情竇初開的她,因為愛情,加入軍統。之后向軍統提供養父信息使其暴露被日軍殺害。后在軍統安排下嫁給日本憲兵隊長服部彥雄,多次提供精準情報給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回顧她的人生,在重大的選擇上其實都是感情左右理智的。作為孤兒,被收養被教授知識,她是感恩的,但是養父為了大義讓她偽裝成為日本女孩,這是她作為個體第一次感覺自己被利用;情竇初開,因為愛情而選擇了對方的信仰,但是最終戀人還是為了大局選擇犧牲了她,她又一次覺得自己是棋子。嫁給服部彥雄之前作者刻畫了她作為個體的掙扎與痛苦,沒有臉譜化神話諜報工作者。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女生,有自己的情感和彷徨。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作者讓她犧牲在抗戰勝利前夕是對她的慈悲。
雷朋則是另一種的典型代表。他是隨波逐流的投機主義者。前期在汪偽政府做警察,倒賣物資,獲取利益,為了娶了一個妓女作老婆,鋌而走險,最后被親爹趕出家門。后期發覺日本形式堪憂之后答應軍統策反,為軍統策反工作牽線搭橋。抗戰勝利之后加入軍統。企圖在軍統升官發財。
行文字里行間會發現作者對這個人物的用心。占據道德的制高點我們會鄙視這樣的人,但是代入亂世小民,這樣的人是有生存智慧的。也是需要被爭取的,哪怕你不喜歡他。
如果說姜新禹是徹底的覺醒者,他有堅定的信仰,明確的選擇,清楚他在為什么而戰斗;那么常紅綾就是蒙昧的斗士,她始終在為自己中國人的人身份而戰斗,再多就不能回答了;而雷朋就是一個茍全性命于亂世的投機主義者,樸素的活著,一切為了活著。
三、缺點和不足
本文可以說將“依靠升級打boss”的思路貫穿了始終,但是對于女性角色的塑造稍顯薄弱。無論是天真善良不諳世事的奈美,還是驕傲機智的常紅綾,或是刁蠻任性的童潼作者都簡單的粗暴采用了感情控制法。最終達到利用她們的目的。這些女性角色不論其身份,信仰的選擇都是蒙昧的,她們受制于感情,所有的行為邏輯最后只能歸因于因為愛情。對于女性讀者來說稍顯勸退。
對于蘇聯間諜情節的加入可以感受到作者對于作品構建的野心,但是只在局部讓讀者感受到那種微妙關系,和大國博弈的現實。著眼于全書對于情節的作用實在有限,稍顯多余。
本文風格平淡質樸,在懸念設置上稍顯不足。大部分的人物都可以通過其行為和語言對其身份準確定位。而作者對于細節和日常的描述使得作品的整體情緒始終保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小高潮小懸念會有制造但是缺乏有抓力的高潮情節。
相比部分陷入“奇幻風”的軍事諜戰作品,《秘戰》無疑是相當出色的。它致敬戰斗在特殊戰線上的那些無名英雄,著眼于小人物隱藏在日常生活中那些不平凡的事情,更給人一種“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代入感。在看似平淡又緊張的日常描寫中,情感與理智的交鋒對決中,深刻的感受到在戰爭年代,他們的掙扎與犧牲,更然今天的我們幸福并感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