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象空間中追求現實質感 ——少數民族網絡作家代表感言
“雖然北京的秋天已經很冷了,但我的心是火熱的。我覺得非常新鮮,也很激動,有種找到組織的感覺。”滿族作家宋麗晅第一次參加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會議,難掩激動之情。“我想起習近平總書記說‘各民族要像石榴籽一樣緊緊抱在一起’,我們各民族的文學創作者也要緊密團結在一起,共建各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園,創作出更多的好作品。”來自上海的苗族作家代表劉煒說。
少數民族作家在堅守傳統創作的同時,也不斷匯入中國網絡文學發展的大潮之中。經過20余年的積累,少數民族網絡文學創作隊伍逐漸壯大,作品日漸豐富,年輕的少數民族網絡作家,將民族文化、當代生活與網絡樣態緊密連接在一起。
“江邊儺送”是壯族作家陳朝金的筆名,這個源于《邊城》的筆名,標示著他文學之路的起點,也隱喻著他的寫作與民族性之間割舍不斷的關系。第一次參加少數民族創作會議的陳朝金談到了近些年自己觀察到的網絡文學創作現狀:從早期迎合市場的導向,到如今全方位創新,并賦予小說社會責任擔當,創作手法從缺乏思想沉淀的幻想主義發展到接地氣的現實主義,用故事構造和人物塑造表達作者自身的世界觀與藝術追求。
“70后”作家劉煒的網名是“血紅”,他的目標是寫一億字,目前已經寫了近5000萬字,代表作《巫神紀》在2018年入選為“中國網絡文學20年20部作品”。劉煒說:“早幾年的創作,更多是依托熱情來寫,有一種滿山放羊的感覺,想到哪里寫到哪里,只求一種酣暢淋漓的感情釋放。”在網文圈有著16年寫作經歷的他認為,網絡文學雖然建構的是超越現實的想象世界,但在這個世界中,要更注重在想象空間中追求真切的現實質感、現實邏輯,讓讀者感覺一切都可能發生在自己身邊。
“懸疑推理是類型文學中的小眾,讀者數量不多,但粘性很高。”來自貴州代表團的苗族作家朱雙藝是一個致力于懸疑推理題材寫作的人。在他10年的創作歷程中,主題基本不變,但寫作手法發生了明顯轉變。早期以講好故事為核心,如今除了講好故事以外,更多會涉及普通人忽略的社會現實狀況,以作品引起讀者對生活的思考。而第一次嘗試現實主義題材創作的瑤族作家趙磊,正在寫一部關于中國鐵路發展和改革狀況的現實主義作品《鐵骨錚錚》。“我第一次寫這樣題材的作品,太具有挑戰性了。未來的寫作對我來說,依然仍重道遠。”今年剛加入中國作協的趙磊感慨到。
滿族作家甘海晶剛開始寫作時,主要以比較流行的網文元素諸如穿越、玄幻、古裝等為創作主題,現在更多轉向現實題材類型,貼近當下的生活。“我最近完成的作品《刺猬小姐向前沖》,是以流傳千年的手工刺繡為靈感,挖掘傳統文化的當代價值,注重對優秀傳統文化的繼承、創新。”甘海晶對此躍躍欲試。
對于網絡作家而言,少數民族的身份讓他們的寫作多了獨特而豐富的民族文化資源。對這些豐厚的寫作資源,如何深入領會、繼承,并內化于自己的創作中,對他們而言是機遇,也是挑戰。擅長仙俠、玄幻寫作的劉煒計劃創作以中國傳統神話故事為架構的三部曲長篇作品,《開天錄》是第一部:“網絡文學的特征之一就是想象空間的無窮盡。我的寫作并不會僅僅局限我是苗族人,我的書中有世界上許許多多的文明元素。”宋麗晅則對滿族語言和文化在自己這一代人中的失傳有些傷感:“從我媽媽這輩開始,就不會本民族的文字和語言,旗服也沒有穿過了。”但宋麗晅還是捕捉到日常生活中一些割舍不掉的文化,比如經常掛在嘴邊的老理兒、一些婚喪嫁娶中的規矩等。同樣來自滿族,甘海晶在寫《帝妃本色》時,注意在傳統飲食、人情往來等民風民俗上借鑒本民族人的生活習慣,在寫實的基礎上加上天馬行空的幻想元素,達到寫實與虛構兩者的平衡。朱雙藝的作品有一以貫之的民族特性:“我的作品一直都能看到本民族的元素,比如《詭域檔案》里我寫苗族的巖洞葬,很多讀者覺得新穎。我一直希望把自己民族的一些文化展現在大家面前,讓大家有更多了解。”
大到世界宇宙觀的建構,小到衣食住行、一針一線,面對取之不盡的民族文化,“如何寫”也成為是大家最大的困惑。趙磊目前正在寫《一世兵王》和《鐵骨錚錚》兩部作品,前者已經創作了兩年多,超過400萬字。趙磊覺得瑤族身份對自己創作的影響是有限的,因為書寫與民族有關的作品,需要大量的資料整理與采風調研。他說:“我尤其渴望在與其他前輩作家的交流中,了解如何運用本民族特性書寫現代故事的經驗,尋找未來寫作的總體方向。”
每個民族都有流傳下來的民俗傳統,每一個民族的文化和歷史都值得深度書寫。正如劉煒所說,“我們要做的是如何從中挑選好的內容、好的素材,將其運用在我們的創作中,讓作品更有吸引力,讓讀者一眼難忘。”朱雙藝認為,只有做到地域特色與時代精神相結合、民族氣質與世界眼光相整合、文化功能與美學理想相融合,民族文化與文學創作之間才能夠相互促進、相互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