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童年是什么顏色的?
何南,本名許建國,曾用筆名蟈蟈,河南周口人。作家、詩人,央視編劇。20世紀90年代開始發表詩歌作品,曾在全國詩歌大賽中多次獲獎。多篇作品刊于《兒童文學》《東方少年》《十月少年文學》等刊或被選入多種青少年讀本。出版作品有新詩集《甜蜜的災難》、古體詩集《鵲踏枝》,長篇校園小說《學校保衛戰》《村莊保衛戰》,隨筆集《山海四季》《誰拿浮生亂了流年》等二十余部。
最近,何南的“保衛戰”系列小說之《童年保衛戰》由中國少年兒童新聞出版總社推出,這是他繼在我社出版《學校保衛戰》《村莊保衛戰》之后的第三部以鄉村、以學校為背景的兒童文學長篇。其中,《學校保衛戰》入選央視電影頻道“優創計劃”首期6個意向合作項目。
《童年保衛戰》是一本怎樣的小說?
何南:《童年保衛戰》主要講白小蒿、秦梅雪、陳兵兵和仇成棟四“死黨”和校長白岸、支書陸向陽、東山縣人武部副部長陳大軍及西嶺寺學校幾位老師一起挽救“大姐大”李菲菲的故事。李菲菲曾是個乖乖女,但由于其父母進城打工后父親致殘,母親扛不住生活重擔離開了她和父親,她的生活發生了極大轉折,性格變得叛逆。為了挽救李菲菲,白小蒿他們制訂了詳細的計劃,并依計而行,最后使李菲菲重新找到了幸福,重返“乖乖女”的人設。
我是想通過這本書告訴讀者,如果說童年是一個人人生的起點,那么一個孩子生活的原生家庭是童年的起點。在夫妻恩愛、和諧幸福的家庭長大的孩子的童年,與單親家庭、留守兒童家庭、夫妻失和的家庭里長大的孩子的童年,色彩迥異。我還想告訴大家,有了幸福家庭這個基點,如果學校、村莊、社會能夠聯手,孩子的童年會更美好。
在您的理解中,童年對于人生而言,有著怎樣的定位?
何南:約翰·列儂在被問及“長大了要做什么”時,他回答:“快樂。”提問者說他理解錯了題目,約翰·列儂卻認為他們理解錯了人生。是的,人生,尤其童年時期,真諦就是快樂,而快樂,則需要美好來滋養。這就是我認為“童年,不應該有黑夜”的原因。一個人的一生或許很短,或許很長,但起點是童年。如果有一個好的起點,其人生的基調或許就會鮮亮、飽滿、健康,反之,則可能晦暗、干癟、病懨。
您的童年是怎樣的?在您的《童年保衛戰》里,童年又是怎樣的樣子?
何南:我小時候,鄉野的風是甜的,混合著新翻泥土之味、野草瓜果之香。月亮是清澈的大眼睛,它“誘引”著一個孩子不忍早睡,和他的小伙伴在村里捉迷藏到深夜。由于沒有高樓阻擋,初升的暾日和即將落山的夕陽那樣大、顏色那樣鮮純……
現在的孩子,物質生活相比我的小時候,好得我們這一代人難以想象;不僅如此,高科技的成果也點綴了孩子們的童年時光,使他們得以徜徉在超越物質的精神時空里。但或許正是因為物質的高度發達和科技文明的空前進步,反而讓孩子疏離了大自然的饋贈,沒有更多的時間、精力和條件來擁抱真正的大自然之美。
也正因如此,我才將童年時的美好都沉淀成記憶,涌進我的筆端,成為我的“保衛戰”系列鄉村校園小說的基調。現在孩子的童年的美好,和我記憶中的美好不一樣,于是,我在孩子享受他們實實在在的美好童年的同時,通過我的文字,溯洄到另一種面貌的美好童年中,或許,這樣的話,孩子的童年記憶會更多元、更立體一些。
要想讓孩子們走進您筆下描繪的童年圖景,是需要技巧的。您是如何做的呢?
何南:我在一所鄉村中學生活了多年,這所和我的系列小說發生地只差一個字的學校校園里有著高高的臺階,水泥砌就的它們將青年的我高高舉起來,讓我和我的夢想離得越來越近;學校四周是莊稼地,一年四季都由大自然將不同色調、不同味道的大餐精心地推出來,供我們免費享用;學生們歡快的笑聲里有詩歌般的韻味,輪番攻陷我的精神味蕾。這些不思量自難忘的美好感覺都讓我與威廉·布萊克的《歡笑歌》同頻共振:“青青的樹林笑出了歡樂的聲音,/汩汩的流水笑出了酒渦的細紋,/輕風就用了我們的說笑來歡笑,/青青的山頭就用它滿山的鳥叫。”
若干年像拉洋片一樣過去了,但這美麗永在,醉我心脾。于是,我讓我筆下的人物——白小蒿和他的“死黨”秦梅雪、仇成棟和陳兵兵及他們的老師同學就生活并學習在這樣的校園里,他們代我笑,代我體味生活與學習之美。同時,通過我的筆和我的腦補,我可以隨時溯洄到青春的河漘,和他們一起,在田野的懷抱里瘋玩,感受麥蘗之香馥、油菜之嫩黃、棉桃之暖心。
我的心盡情汲取大自然的饋贈,然后將這饋贈傳遞給我的筆,將美好邀請到我的小說中:“秋風隨手涂抹著金黃,渾身散著香;太陽很慈祥,照在人頭上,像奶奶撓癢癢;小鳥在空中久久盤旋,唱著熟悉的歌兒,倍舒爽!”
我會讓孩子們在一棵老槐樹下度過快樂的童年:“冬天,下雪了,老槐樹下總是會有或大或小的一片地面沒有雪,與周圍形成鮮明的黑白對比,小孩子站在這塊沒雪的地面上,既不擔心滑倒,又覺得和其他小伙伴不一樣,仿佛他們過的是冬天,而自己這邊則已經大地春歸;要是調皮一些,一步又可以跳回冬天,就這樣春天、冬天,冬天、春天地變幻著,不知不覺,冬天真的過去了,童年過去了,夢精彩起來了。”
您曾表達過這樣的觀點:兒童文學作家沒必要將生活中丑的東西寫進小說里。因此,您的小說中沒有反面人物,都是溫暖的好人。其實大家都知道,生活是多面的。
何南: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因為我覺得,孩子已經通過多種渠道,比如網絡、電影、圖書或者自己眼睛的觀察,對社會的多面性,尤其是不太盡如人意的方面,接受得不少了,甚至,這些生活側面已經撞到孩子眼前、心里很多,躲避尚且不及了。作為專門為孩子寫作的兒童文學作家,就不必再在自己的小說里加入那些東西了。因為,孩子更需要一個理想的文學上的凈土,創設這種文學凈土的人,寫作者人人有責,首先應該是兒童文學作家。我的這個觀點或許是可以商榷的,但確是真誠的、負責的。我愿意堅持。
當然,我和我筆下的人物都不甘心生活一平如水,于是我就誠邀一些波瀾出場:人們習慣并深愛的美要失去了!比如,學校要被撤并,美麗的校園即將變成一個養豬場了;一條高速公路要將村莊攔腰斬為兩半,村民們為之驕傲的老槐樹、古祠堂等要被毀掉了!怎么辦?于是,白小蒿他們勇敢地站了出來!為了這些美好,他們和大人們一起,大開腦洞,竟然保住了學校,竟然讓高速公路溫柔地在村外拐了一個彎!同時,在保衛學校和村莊這些美好的過程中,孩子們顯露出了過人的智慧和責任感,這些智慧和責任感恰恰是更深層次的美好。
通過您的“保衛戰”系列小說,您想告訴讀者什么?
何南:我的“保衛戰”系列小說,表面上看是在保衛鄉村學校、保衛村莊、保衛童年,以后還會保衛其他的美好,更深的意義上,是想喚醒人們,尤其是孩子們的一種意識——保衛美好的意識。因為,不僅童年需要美好的東西來滋養,人的一生、我們的社會,又何嘗不需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