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中的情義
我記得那時候是2011年,我寫小說有兩年時間了,但還處在起步階段,一方面是寫得快,傾訴的欲望推著我不停地想寫不停地想寫,另一方面是還很盲目,不知道哪家文學刊物適合自己,也不知道哪家文學刊物能接受自己的小說。當時寫了一個叫《醉長安》的中篇小說,想往大刊投一下,看到了《鍾山》雜志的投稿郵箱,便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投給了他們,但也沒有抱太大希望。
大約過了三四個月,忽然接到一個南京打來的電話,電話里的聲音很好聽,告訴我他們很喜歡我的《醉長安》,要發表在《鍾山》2011年第6期頭條。我很吃驚,同時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第一次在文學大刊上發頭條,對于當時的我來說簡直是一種殊榮,因為這不僅代表著認可,更代表著鼓勵。
我覺得奇妙的是文學的力量,文學可以造就一個寫作者與一份文學刊物之間的緣分,然后又進一步成就知己者之間的緣分。我和《鍾山》的緣分也大抵如此,在發表《醉長安》之后,我收到了一些外界師友的好評,很受鼓勵,于是趁著一次去南方游玩的機會,我便到了南京。我之所以當時要去南京,其實只因為《鍾山》雜志在那里,似乎那是一種可以依賴的親切感。我給我的責編打了個電話,她說歡迎我去玩,我便一路找到夢都大街、找到作協的院子,還站在院子里的水池邊看了一會紅魚。當然,那時候我肯定想不到有一天這里會變成我的單位,后來每每想來,都感嘆緣分的神奇。
我看魚的時候,編輯已經出來接我,她細心溫柔、敬職敬業,有時候好到讓我覺得不好意思,后來我們成了很好的朋友,我心中有什么不快都愿意和她講講。那天,我第一次見到了主編賈夢瑋老師,賈老師是我寫作生涯中的第一位恩師,他最早給了我寫作的信心。此后我幾乎每年都要去一次南京,到了南京就直奔《鍾山》而去,在他們編輯部一坐半天,已經很不把自己當外人。
《鍾山》雜志的風格大氣沉穩,一直持有純正的文學品質,但又低調安靜,有些隱者之氣。同時又很尊重作家,稿費幾乎一直都能開到業內的最高標準,也是在體恤寫作者們的清貧與不易吧。有意思的是,《鍾山》雜志從主編到編輯都與雜志氣質頗為相似,重情重義,俠肝義膽,說話很少,但會把什么都放在行動里?!蹲黹L安》之后我陸陸續續在《鍾山》發表了6個中篇小說。有幾次,小說發表出來之后賈老師也沒和我多說什么,但過了不久我就看到他專門找人給我小說寫的評論已經發出來了,心里覺得很感動,但我也不和他說我看到評論了,他當然也一個字不說。然而,就是在這種靜默中反更能感覺到情義之所在,覺得那些流于嘴上的感謝到底還是淺了些。
所有真正的東西都是需要經過時間和沉淀的,太快的東西總讓人覺得不真實也不安全。比如像我和《鍾山》之間的這份情義,不僅僅是經過了7年時間的淘洗,更因為那種低調深藏的注視與關心。我知道無論我寫到什么時候、寫到哪里,她就在我身后,從未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