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人民中去汲取創作營養
9月的北京,氣象景明,美好怡人。參加推進文藝創作研修班,對我這個來自西南邊疆的作家來說,既感到幸運,又深知責任重大,在思想認識上也有了更上層樓的開闊感。
我從不避諱自己是一個現實主義作家,始終堅定地認為現實主義才是文學創作的主旋律。這種認識的源頭來自于我最初的寫作沖動,是現實生活觸動了我的文學神經,是時代的感召讓我提起了筆。對我來說,書寫現實、關注人民、直擊當下,是作為一個作家的本分。寫人民、為人民寫,既是責任要求,也是使命擔當。我固執地認為,作家就是人民的一分子,寫人民,其實也是寫自己;一個寫不好人民的作家,同樣也寫不好自己。
在我長達30余年的創作實踐中,我發現,只要我深入生活,貼近人民去創作,寫出的作品就顯得鮮活生動,就有深度和厚度,就會呈現出一種氣象,得到更多讀者的喜愛和文學界的關注。我曾有兩年掛職體驗生活的經歷。那時我剛好40歲,有了一些創作經驗和文化積累,又讀了魯院首屆高研班,但在面對現實和當下時,卻出現了創作的“失語”。恰在這個時候,組織上派我到云南西南邊陲的保山市掛職,擔任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在我掛職的兩年時間里,我沒有蹲在機關里,而是主動地下到田邊地角,找鄉親們談心,聽他們講故事。磨破了鞋,曬黑了臉,但也獲得了滿意的收成。那正是新農村建設如火如荼的時期,我通過大量的走訪和田野調查,發現在逐漸解決了物質匱乏的農村,卻出現了精神的缺失與貧困。只是硬化了道路,刷白了房子,改善了生活條件,農村依舊是衰老的,是新不起來的。于是我圍繞這個發現,用搜集的大量鮮活的素材,創作了反映新農村建設的長篇小說《泥太陽》。該小說完成后,由《芳草》首發,人民文學出版社作為向改革開放30周年獻禮的圖書出版發行。后來,小說獲得第十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入選了新中國成立以來500部長篇書目。這一切,都是在創作中深入生活、扎根人民、擁抱時代獲得的贈予。
我是一個小說家,更多寫的是虛構文本。想象和虛構是我創作的兩個技能。時下在小說界,小說家們不可謂不刻苦,功課做得也不少,特別是在閱讀方面,比過去的小說家毫不遜色。閱讀是重要的理解和學習能力,也是借鑒和模仿的捷徑。但一個小說家,如果單靠閱讀和想象力去寫作,是成不了一個好小說家的。想象和虛構,其源頭仍是生活,仍是生活的積累與對生活的思考。生活的積累只能從生活中來,只能從人民的偉大實踐中來。一個小說家要講好中國故事,就得了解中國,就得知道中國人民的所思所想所為。時代正在突飛猛進,變化亂花迷眼,脫離現實、拒絕把目光投向當下,就會被時代無情拋棄,作為小說家,就會“失語”,就會靈感枯竭。
每一個有理想和情懷的作家,都想寫出一個時代的世道人心,都想成為被社會認同、被讀者喜愛的大作家。要寫出世道人心,怎么能不想人民之所想、不寫人民之所關注?作家真的要努力將自己變成燈塔,點亮讀者生活的信心和勇氣。文學應該是美的,它既是作者從人民身上擷取的美,同時也是人民通過它來滌蕩心靈的美。美好的語言和美麗的故事,都首先要求作家有美好的心靈。
要推動文學創作,突破有“高原”缺“高峰”的瓶頸,我們不僅要有一支懂中國、了解中國,能寫出中國風格、能表現中國氣派的作家隊伍,同時也要打造出能展示這支隊伍的平臺和編輯隊伍。我在《邊疆文學》擔任主編已經10年了,對此感慨良多。我們的文學刊物,上到國家,下到地方,做的都是為他人做嫁衣的工作。幾乎所有的刊物,都面臨生存與發展的雙重壓力,都需要各級黨委和政府的關心與扶持。作為一個身處邊疆省份的省級文學刊物的負責人,我深感省級文學刊物在時下面臨的尷尬。文學刊物做的都是培養文學新生力量的工作,它們對名作家和大作品的吸引力是無法與國家級刊物和名刊相比的。但它們的存在又是必要甚至是重要的。我供職的《邊疆文學》創刊于1956年,比我的年齡還要大10歲。這樣一本老牌刊物,60余年來一直默默地存在著,不嘩眾、不取寵,甚至在全國文學期刊界顯得過于平凡了。但它太重要了,特別是對于云南地方文學和少數民族文學,就顯得尤其重要。在它身后,站著云南25個少數民族的作家,他們中有十余個是少小民族和直過民族。《邊疆文學》是展示他們民族情感和邊地特色的重要平臺。我們一些跨境民族的作家,有發表和展示自己民族的文學平臺,這讓他們境外的同胞作家們羨慕不已。可以說,我們的雜志,除繁榮云南文學和民族文學外,還做了維護國家文化安全的工作。“問渠哪得清如許,唯有源頭活水來。”有了好編輯才有好刊物,有了好刊物才能推出好作品,有了好作品才能成就好作家。有了好作品,中國文學才有“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氣度和希望,才能為時代和人民筑就新的文藝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