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刊物與一個時代:十月雜志創刊四十周年
1978年,中國社會正孕育著一場巨大的變革。作家們及時捕捉到了初春的氣息,醞釀著一個文學黃金時代的來臨。
這年八月,在北京市東興隆街一棟舊式木樓里,一本名為《十月》的大型文學期刊悄然面世。即使以今天的眼光來看,這本創刊號依然可謂裝幀精美。創刊號刊發的作品散發出強烈的時代信號。茅盾、臧克家、楊沫等文壇大家的文學宣示,劉心武的小說《愛情的位置》,以及“學習與借鑒”欄目中久違的中外經典文學作品,無不昭示著中國當代文學劃時代的告別與開啟。可以說,《十月》選擇一個特定的歷史節點華麗登場,可謂開風氣之先。
占得先機的《十月》迅速攀上了中國新時期文學的制高點。《小鎮上的將軍》《蝴蝶》《相見時難》《高山下的花環》《黑駿馬》《北方的河》《沒有鈕扣的紅襯衫》《綠化樹》《臘月·正月》《花園街五號》《沉重的翅膀》《天堂蒜薹之歌》《雪城》等一系列大家耳熟能詳的名篇相繼推出,不斷引發讀者的閱讀熱潮。1986,詩人駱一禾首倡的“十月的詩”欄目,開創了《十月》詩歌傳統,推出了海子《農耕之眼》《太陽》西川《雨季》等經典詩篇。作家們從《十月》出發,以這些后來載入史冊的作品名聞天下;《十月》也借助這些經典作品聲名遠揚,發行量節節攀升。據統計,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期舉辦的歷屆全國中篇小說獎獲獎篇目中,接近三分之一首發于《十月》。《十月》成為了解中國新時期文學不可或缺的窗口。著名評論家謝冕先生曾以《一份刊物和一個時代》為題,專文描述了這份刊物歷史的盛況。
從1978年創刊時的以書代刊,到1980年正式以郵局發行的雙月刊出版,再到2004年改為月刊出版《十月》和《十月·長篇小說》兩個序列,《十月》40年來始終佳作不斷。《來來往往》《永遠有多遠》《生死疲勞》《豆汁記》《北京人在紐約》《涂自強的個人悲傷》《世間已無陳金芳》等優秀作品續寫著已有的輝煌。不斷有作品獲得茅盾文學獎、魯迅文學獎等重要獎項,不斷有作品被改編為影視作品而家喻戶曉,《十月》一直是中國具影響力的文學期刊之一,曾獲第一屆、第二屆、第三屆國家期刊獎,第一屆中國出版政府將,全國百強期刊獎(社科類)等獎項。
幾則小故事可以詮釋《十月》的社會影響力。具作家方方講,她1978年在武漢大學求學時,曾參加一次校內競賽,獎品就是剛剛出版的當期《十月》雜志。貴州仡佬族青年作家肖勤得知稿件被《十月》采用的消息時,第一時間興奮地打電話給她父親。原來她的父親從《十月》創刊伊始就訂閱,一定就是幾十年,肖勤從小就能從家里見到這份雜志。北京青年作家石一峰在領取第十一屆“十月文學獎”發表感言時說,他最早看到的純文學期刊就是《十月》。原來他少年時在家淘氣被父親關進封閉的陽臺,百無聊賴中發現有本《十月》,抓起就讀,以如此戲劇化的方式與《十月》結下了不解之緣。
《十月》的作者陣容可謂名家薈萃。但《十月》并非只重名家,事實上,許多名家是以年輕作者的身份初登《十月》的。如鐵凝在《十月》頭題發表中篇小說《沒有鈕扣的紅襯衫》時,年齡不過二十多歲。她曾以“對年輕人厚道”來形容這份雜志。《十月》首任主編蘇予退休后曾反復叮囑看望她的編輯部同事:發現年輕作者是《十月》歷來的傳統,這個傳統一定不能丟。
1999年,《十月》開設了“小說新干線”欄目,每期推出同一位年輕作者的兩篇小說作品,并配以點評。在具有廣泛影響力的大型文學期刊中,這種做法應屬首創。二十年來,該欄目已推出近百位作家的作品。這些作家中,多數已成為中國文學創作的中堅力量。“小說新干線”也成為《十月》極受青年作者歡迎的品牌欄目。
2015年《十月》推出“十月青年論壇”,旨在創造以雜志為平臺的文學公共空間,圍繞《十月》刊發的重點作品,提出文學新話題,探討文學新現象,營造真誠、理性的批評氛圍,搭建文學創作與批評的橋梁,廣受青年作家和批評家歡迎。
除了編好雜志,十月雜志社還在中外文學交流方面做出了有益的嘗試。
2014年,《十月》與有著近百年歷史的俄羅斯同名雜志舉辦了首屆“中俄《十月》文學論壇”。兩國《十月》與兩國作家在北京舉辦了多場文學交流活動,暢談辦刊心得,增進兩國作家的相互了解,促進兩國當代文學交流,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迄今,該論壇已在北京和莫斯科舉辦三屆,并以“北京故事和莫斯科故事”為題,組織兩國作家創作。作品經過翻譯,于2017年9月同時刊登在中俄《十月》推出的期刊專號上。
2015年,為推動中外文學有效交流,十月雜志社與有關方面合作,在捷克共和國首都布拉格建立了“十月作家居住地”。十月雜志社邀請國內知名作家赴居住地進行為期一個月的體驗、創作、交流。吳雨初、馬原、韓少功、葉廣芩、余華、蘇童、劉文飛、格非等多位作家在布拉格居住地留下了他們的足跡,在當地文學界產生了良好的影響。
與中國改革開放同行的《十月》已然走過了40年歷程。作為中國新時期文學的見證者和參與者,《十月》收獲了喜悅,也經歷了滄桑。收獲和經歷仍將繼續,《十月》永遠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