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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上海文學》2018年第9期|李輝:父母常在女兒心中
    來源:《上海文學》2018年第9期 | 李輝  2018年09月10日09:05

    (1980年代探望臧克家先生)

    臧小平大姐寄來作品集《難得純真》。扉頁一句話,讀得讓人感慨萬千:“謹以此書敬獻給我最親愛的父親母親!”

    讀《寫在前面的話》,才知道臧小平中年患重病,一直得到父母臧克家、鄭曼兩位老人的關愛,長期臥床的她,是在父母悉心照顧下,才挺了過來。臧小平寫道:

    當我提起筆,為自己的第一本作品集寫這篇文字的時候,往昔那么多縈繞于心難以忘懷的面容和場景,帶著聲音,帶著色彩,帶著溫度和情感,帶著穿透時空無比強大的刻骨銘心的記憶,一下子涌到我的心頭和眼前,竟使我一時不知從何下筆。這是多么厚重的歲月與情感的積淀。真是感慨萬千?。?/p>

    首先想到的,是我親愛的父親臧克家和母親鄭曼。他們的恩情,我用整個生命都無以回報!他們生我養我,將我培育成人,并且以自身的精神、品德和人生追求,給予了我無法言說的教育和影響。它們深入我的血液、骨髓和整個人生,成為我畢生不曾改變的生命基因。如今年近七十歲的我更是不會忘懷,在自己成年之后本應盡心竭力地服侍孝敬雙親的時候;當我中年之際遭遇重大人生坎坷,身體又受到多種疾病侵襲甚至常年躺倒在病床上的時候,兩位老人依舊無怨無悔全身心地支撐著我的人生,從日常生活無微不至的照料到經濟上的大力支援,從情感的撫慰到精神的鼓勵……直到他們生命的終點!

    臧小平開始寫作。父母關愛,文學力量,成為她內心的堅韌。一個人的生命力,是在點點滴滴積累下充實自己,這才讓臧小平大姐以寫作走到現在。真的為她而感動!

    母親晚年患病,臧小平推著輪椅去花園散步。讀這些文字,可以感受母女之間那種情深意切:

    我忘不了,母親在罹患晚期肺癌的最后歲月,多少次我推著輪椅上的她到樓下花園中散步,她都那樣關切地問起我的創作情況,殷殷深情中數次提到要出資為我出一本作品集……直到母親去世后,我在整理她遺物時發現了一個特大的信封,里邊裝著她細心積攢下來的我的篇篇作品,信封的外面用大字寫著“小平的文章”。我的淚水一下子濕了眼眶……可以欣慰的是,我沒有沉淪和陷入其中不能自拔。還是憑借著那股“不認命、不服輸”的精神,我不害怕、不悲觀,依舊那樣堅強樂觀地生活著,我可以風輕云淡地指著身上的九個刀口笑談人生。

    文字無需華麗漂亮,生動的故事細節,就是最好的文學表達。讀臧小平的這本書,留給我的就是這種感覺。

    早在1980年代,我在《北京晚報》編輯副刊期間,與臧克家先生一家來往頗多。當年,我住在東單西裱褙胡同三十四號,臧先生住在趙堂子胡同十五號,距離很近,如有時間,會去他家。聽他聊天,聽他講述編輯副刊的故事。

    離開《北京晚報》之前,臧先生多次賜稿“居京瑣記”,包括《我和孩子》《我愛雨天》《小手筆,好文章》《球迷》等。那些日子,也是他來信比較多的時候。不過,他寫信,從不寫年份,只有月、日,難以判斷時間。不過,這些書信,都寫于1983年至1987年之間。

     

    之一

    李輝同志:

    信及報三份,均收,謝謝。

    “十一”前后無力再寫了,《北京日報》王振榮同志已來約稿,尚未動筆。

    《我愛雨天》的原稿,希望能還我,以便出書時用。(可托立林同志帶)

    好!

    克家

    9.10

    之二

    李輝同志:

    小文,壓縮成“一千五百”之數。過去寫過一篇記靖華同志的文章,已收到散文集《青柯小朵集》中去了。此次寫悼念文章的人甚多,有的從翻譯、創作方面著筆,而我,憑深交,是從情感的角度上寫的。有許多材料用不上,與字數限制有關。希望照樣刊出,千萬不再刪削了。

    好!

    克家

    9.12

    之三

    李輝同志:

    照片和信,都收到了,多謝你。

    你需要什么稿子,可“出題”,我抽空寫。

    事太雜,天又熱,但身體尚好,勿念!

    前兩天寄給立林一短文。

    好!

    克家

    8.9

    之四

    李輝、立林同志:

    李輝同志信收。要我再寫小文,昨日看球賽有感,得千字,奉上。如可用,頂好日內刊出,以收時效!

    好!

    克家

    4.19

    寫得太草,請認真校對,勿使有錯!

    之五

    李輝同志:

    字,寫上,奉上。

    我忙于開政協會。

    你要寫篇小文,有空就寫。

    好!

    克家

    3.20

    之六

    李輝同志:

    五天“政協常委會”,已畢。今天給你與別人寫了字,即掛號寄上(明日可到)。你要我為你報寫篇小文,抽空匆匆寫成了這樣一篇,一千七八百字。希望不要刪削,原樣刊出。自覺還有點意思,也算為你報作宣傳。

    寫得匆忙,錯字難免,有時,可代改。

    好!

    克家

    3.20

    立林均此!

    之七

    李輝同志:

    信到,我已探親歸來。我節日客人多,累小病三日,今已正常。編增訂《詩選》(再版),校校“文集”中的詩三卷,各處索稿的甚多,忙!

    和《晚報》有感情,你與立林的友誼也在內。

    這幾天,一連被逼寫了五六幅,你要的,一定寫!

    最近出了三本詩文集,《落照紅》已贈送了,還有那本《集外詩集》,散文集《青柯小朵集》,已簽好名,你與立林各一份,幾時能取一下。

    獎金已收到了。最近也許抽空為你寫篇小文。

    好!

    克家

    3.17

    記得1984年去探望臧先生,他告訴我,他寫了一封長信給山東的蕭滌非先生,談了一些感受。他說可以寫信去問問蕭滌非,可否寄來發表在“五色土”副刊上。不久,蕭滌非回信,婉言謝絕:

    李輝同志:

    來信奉悉,克家同志目前確有一函發我,說了一些真情實話,但我覺得發表出來,可能會引起副作用,不一定好。又信上談到五十年前我是他的老師,這話我一向怕聽,因為不敢當。何況他年紀又比我大,現在由我本人將信交貴報發表,就更加違反我的初衷了。

    方命之處,想能見諒。此復

    敬禮!

    蕭滌非

    1984.4.25

    現在想想,未能發表,也頗為遺憾。

    我1987年秋天調至《人民日報》文藝部之后,與臧先生彼此往來淡了一些。不過,時常會從臧小平大姐那里,知道兩位老人的事情。在這本《難得純真》書中,第一輯“我的雙親”,不少題目簡樸卻頗有韻味:《父親的養生之道》《短巷情長》《父愛如天》《媽媽睡了》《媽媽花》《聆聽父親》《父親的珍藏》等。讀這些文字,可以體會父母為何永遠常在臧小平心中。

    臧克家先生1929年歲末,發表《默靜在晚林中》一詩,時年二十四歲。一年之后,祖父去世周年祭日,他寫下《祖父死去的周年》,發表于青島《民國日報》“青島”副刊:

    祖父死去的周年

    在祖父死去周年的今日,

    用淚絲把傷心往事串起,

    珍重地掛在冰冷的墳頭,

    這是苦澀中僅有的祭禮。

    松風把它譜成一支歌曲,

    叫凄雨慢慢地引到墳底,

    聲響會把往事炸成淚花,

    朵朵開放在不瞑的眼里!

    十二,二十六,十九年。

    (原載一九三一年二月四日青島《民國日報》副刊《青島》第三八七號)

    詩歌創作,從此與臧克家結伴同行。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所乘飛機在濟南撞上山頭墜毀,臧克家寫下《吊志摩先生》一詩,也是發表于《民國日報》的“青島”副刊:

    吊志摩先生

    你這奇怪的死,

    是一首偉大的詩,

    任何人讀了,

    都長嘆一口氣。

    你用血肉,血淋淋的,

    涂出了人生的面目。

    這樣表現的手段真可怕,

    叫后來的人怎么活下去!

    (原載一九三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青島《民國日報》副刊第四十七期)

    臧克家最有影響的一首詩,當然是《有的人——紀念魯迅有感》。此詩寫于1949年11月,至今來看,還是有足夠的分量: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不過,我更喜歡臧克家的一些短詩,精粹而有韻味。譬如他寫于1942年的這組短詩,我非常喜歡:

    給它一個活栩栩的生命

    ——《泥土的歌》序句

    我用一支淡墨筆

    速寫鄉村,

    一筆自然的風景,

    一筆農民生活的縮影:

    有愁苦,有悲憤,

    有希望,也有新生,

    我給了它一個活栩栩的生命

    連帶著我湛深的感情

    沉默

    青山不說話,

    我也沉默,

    時間停了腳,

    我們只是相對。

    我把眼波

    投給流水,

    流水把眼淚

    投給我,

    紅了眼睛的夕陽,

    你不要把這神秘說破。

    詩葉

    白楊

    搖擺綠的手掌——

    靈感抖動翅膀,

    蕭蕭作聲浪,

    一萬片詩葉

    在半空里發狂。

    熱情

    感情

    是一股熱流,

    冷風

    把它吹成冰;

    心,

    是一座火山口,

    噴出來的熔巖

    凝成了石頭。

    多年來,我一直喜歡收藏一些民國期間老雜志。1940年代上海期間的《文藝》《詩創造》等雜志里,臧克家作品就在其中。

    與黃永玉先生聊天,他多次談到在上海期間,臧克家對他的關愛。他為詩人們配木刻插圖,交給臧克家時,臧克家會提前預支稿酬。臧克家下面這首詩《“夜嗎!”》,便是黃永玉配的插圖:

    “夜嗎!”

    丈夫在監牢里,

    孩子在懷抱里,

    夜,

    從眼前

    慢慢地降落了下來。

    床頭上

    一幅小小的畫,

    畫里的人

    向濃黑的夜空

    仰望著;

    她的眼光

    把那幾顆白點子

    點亮了,

    心頭沉重的念著:

    “夜嗎!”

    臧克家的這首《鄉音》,發表于《文藝》雜志上:

    鄉音

    ——給行乞的老太婆

    你的聲音

    把悲苦和無告

    從冷冰冰的心胸里

    呼喊出來,

    這聲音的本身

    是這樣的微弱。

    它,戰巍巍地

    被冷風咽住

    又帶走,

    連冷風

    也戰巍巍地了。

    而人心,

    卻在這聲音之前

    緊閉著,

    這大都會的騷亂

    像一個風暴的海。

    每次聽到

    你的也是我的

    這鄉音,

    我的心

    便和你的聲音一樣

    抖戰了起來——

    因為,它使我想起了家鄉,

    想起了一樣在討飯的母親。

    在這些雜志上,臧克家發表散文《懷駱賓基》,發表《時間的火》,寫普希金的雕像在上海揭幕過程。2002年,胡風先生百年誕辰,復旦大學舉辦胡風研討會,胡風先生的許多朋友都從全國各地前來。梅志先生由女兒陪同,重返上海。我帶著吉林衛視“回家”欄目攝制組,陪她重返住過的弄堂,與一些老鄰居見面。之后,曾走到這個普希金雕像前面,聽梅志談抗戰勝利后雕像落成的故事。聽說后來普希金雕像被砸,“文革”之后重新恢復,偉大詩人,又一次聳立在街邊這個三角地花園。

    多少人的苦難人生,就是在歷史漩渦之中,起伏跌宕,起承轉合……

    臧先生是高壽之人,生于1905年,2004年去世,享年九十九歲。讀臧小平大姐的《難得純真》,寫下這些片段,感懷那些流逝的日子。

    (封面及文內圖片由作者李輝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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