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在手機上看了一個視頻，農業農村部部長在新聞發布會上宣布，從2018年起，每年秋分定為“中國農民豐收節”。

豐收節，顧名思義，就是狂歡節。讓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擁有自己的節日，這是為萬世開太平的盛世壯舉。看罷很振奮，為農民，為父老鄉親。

有一首舊作，題目就是《豐收節》：

圍著篝火跳舞吧

讓身影竄到很深的森林里

豐收節的夜晚多么明亮

篝火很紅啊，火苗長長的開始復雜

我們繼續跳舞吧

我們還能代替朋友喝酒

圍著篝火拉著圈

人類永遠是最小的孩子

我們用笨拙的方式模仿舞姿

豐收給了我們多少糧食

糧食做的貢品被我們細致地吃完

釀好的酒便滲出來

興高采烈地跳舞呀

不要沉默下來用食指和兩眼指著天

一左一右的男女多么開心啊

我們有用不完的種子

跳舞吧 我們用眼睛唱幸福的歌

手代表情緒

太陽出來篝火就不再熱烈如初

森林多高啊像我們的莊稼

跳舞哇跳舞，歌唱豐收的節日

這首詩發表在《山西文學》1990年第9期，責編是潞潞先生。比中國農民的豐收節早狂歡了28年。

第一個豐收節肯定要開慶祝晚會，如果制作歌曲，這首詩是現成的歌詞，而且是搖滾曲風。

《豐收節》是偶合的證據，是對愿景的預見，孤例是說不清的。

另有一首舊作《清貧家風》。

這首《清貧家風》是19年前發表的：

如果還有一陣清風吹過

我就會寫下

方志敏

那個用米湯寫信給魯迅的人

那個在獄中寫下《可愛的中國》

和《清貧》的人

如果還有一陣清風

輕輕撩起那不朽的一幕：

兩個滿面困惑的國民黨士兵

難以置信地望著

眼前這位身無分文的紅軍

高級將領

六十余年 或許真得太久

他的聲音依然渾厚

卻如空穴來風

“清貧 潔白樸素的生活

是我們革命者

能夠戰勝許多困難的地方”

而詩歌開掘的激動

正是采自歲月深處

信仰使生命深刻

當然 我還可以寫下

焦裕祿

孔繁森

這些光焰照人的英名

清風 徐來

娓娓 入心

紀念碑的石髓

在廣場中央高唱大風

面對槍刺

報以從容

方志敏以難犯的形象

樹立起共產黨人的清貧家風

這首詩發表在《山西日報》1999年7月5日，責任編輯是吳炯。

轉眼19年過去了，19年前我是坐在廠房頂上寫的這首詩，草稿打在煙殼紙的背面。

嚴羽說：“詩有別材，非關書也；詩有別趣，非關理也。”時移事易，《豐收節》和《清貧家風》分別在時隔30年和20年后印證了世事，確實出乎我的意料。創作時的意愿變成現實，變成了好事，今番重讀，未免感慨良多。

多年前游漓江，游船順流而下，導游指看此山像不像飛馬，那山像不像靈猴，看得人很費腦子。現在看來，其實山還是山，飛馬靈猴皆是人的想象附會，是一種情景交融。

《豐收節》和《清貧家風》也來自想象，只不過乘坐的船只浮游于逝川之上，岸上的景象是生動的瞬間即永恒的歷史畫卷。而有趣的部分，是穿行其間的先驗和象征，它們經歷了一些修遠和漫長，才從紙面到時空。

（作者系魯迅文學院第二十一屆高研班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