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度迭代,出版機構掘金網絡文學何去何從?
導讀:網絡文學與傳統出版的緣分自其誕生之日起就已經結下了。1999年,知識出版社斥巨資甚至貸款簽下痞子蔡的系列作品,并為其量身打造營銷方案。《第一次的親密接觸》面世后立刻引起轟動,由此拉開了出版機構的網絡文學掘金之路。在形態初顯的幾年里,“網文”二字在眾多傳統出版人眼中,一度等同于“不入流”“不健康”的“非正常讀物”,而出版機構出版一部網絡文學作品,需要的不僅是能力和財力,更是“莫大的勇氣”。然而,經過20年的高速發展,越來越多的網絡文學實體書登上各大書店排行榜,印數動輒數十萬,甚至上百萬冊。在網絡文學的一派繁榮景象中,曾經態度微妙的傳統出版機構早已轉變了觀念和看法,并且在網絡文學的“掘金”之路上不斷進化。
1.0時代,從平臺獲取內容,以點擊率為王
在網絡文學風云初起時,一些較早關注類型文學的出版機構開始對大眾且通俗化的網絡文學進行嘗試性的探索,但并未規模化、體系化。例如,1999年,上海三聯書店出版了《進進出出:在網與絡、情與愛之間》,一書囊括當時網絡文學界的五大高手:邢育森、寧財神、俞白眉、李尋歡、安妮寶貝。此后,百花洲文藝出版社、安徽文藝出版社等都相繼出版了系列網絡小說。但在龐大的傳統圖書市場上并未引起波瀾。
不久后,瀟湘書院、起點中文網、晉江文學網等網絡文學平臺相繼成立,網絡文學規模化地走進出版機構的視野,傳統出版與網絡文學的關系正式邁入1.0時代。主要表現為:大批聚焦現當代通俗文學等領域的大眾類出版機構以點擊率為標準,主動“搭訕”網絡文學作品,雖未進行產業化經營,但對網絡文學從容走下網絡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2007年,花山文藝出版社出版了蕭鼎的《誅仙》,上市4年累計銷量突破千萬冊;2008年,重慶出版社出版《藏地密碼1》,上市不到一周,首印20萬冊被搶購一空。
近幾年,被稱為“主流文學基地”的人民文學出版社也相繼推出了《九州縹緲錄》、“啞舍”系列、《擇天記》等網文作品。其中,《擇天記》入選原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和中國作家協會聯合發布的2017年優秀網絡文學原創作品推介名單。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則陸續推出了《微微一笑很傾城》、“秦淮故事”系列“明朝四部曲”、《翻譯官》等熱門網絡文學作品,其中,《翻譯官》的首印達到20萬冊。2010年作為網絡文學“浙江模式”參與者的浙江文藝出版社不惜重金簽下《甄嬛傳》版權,還將該書版權輸出到日本、新加坡、泰國等地。此后,浙江文藝出版社開辟了一條網絡文學產品線,先后出版了《羋月傳》《瀝川往事》《將軍在上》等小說。其中,《瀝川往事》銷量達16萬冊。
也有不少少兒出版機構通過網絡文學平臺挖掘出了優質內容,湖南少年兒童出版社拿下了《斗羅大陸》的版權,四川少年兒童出版社(簡稱“川少社”)簽下了“原創競技小說第一人”林海聽濤的足球題材小說《冠軍之心》版權。
可觀的利潤回報與新的出版思路,是這一階段傳統出版機構開發網絡文學的重要目的。在1.0網絡文學出版時代,點擊率是出版機構篩選網絡文學的重要標準。但川少社社長常青也特別強調,社會價值和市場價值應當同時成為出版機構評判一部網絡文學作品的標準,“內容品質是否過關,是否有受眾基礎,是否適合本社的渠道推廣特性等,是我們評判一部作品能否出版的主要指標。”
2.0時代,用平臺創造內容,踏上“造血”之路
網絡文學的實體化,讓傳統出版煥發了新的活力,與影視、游戲改編聯動的作品,為傳統出版提供了更多暢銷的機會和流量。但不可否認,出版機構在選擇網絡文學作品時,存在迎合市場,忽視價值導向等弊端。
因此,帶著將網絡文學“精品化”以及提升抗風險能力的訴求,陸續有出版機構踏上了網絡文學的“造血”之路,開啟了網絡文學出版的2.0時代。
一方面,是抓住IP紅利期,全版權運營網絡文學。如2014年成立的北京白馬時光文化發展有限公司(簡稱“白馬時光”)成立之初便從網絡文學中大浪淘沙,出版的《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累計銷量突破300萬冊;“和你在一起才是全世界”系列銷量已突破100萬冊,持續霸占新浪讀書榜榜首36周。2018年,為了更好地服務公司的簽約作家,白馬時光成立了作家經紀部。白馬時光副總經理何亞娟表示:“我們在篩選合作方的階段,就會重點評判作者自身的長線合作價值,與作者洽談除出版以外其他方面合作的可能性。”浙江文藝出版社副總編輯柳明曄也表示:貫徹IP運營的概念,以“影視和圖書共生共榮”的思路,嘗試全版權運營,這為傳統出版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另一方面,是自建平臺,培養和打造優秀的網絡文學作家。2016年,浙江文藝出版社提出了“網絡文學精品入島工程”:以蔣勝男、流瀲紫、施定柔等作家為重點,通過3-5年推出50部以上的網絡文學精品在臺灣出版。2017年,該社又成功舉辦了“兩岸青年網絡文學大賽”,兩岸賽區共收到投稿540部,其中很多作品具有較好的創作水準和進一步開發的潛力。
國內首屈一指的民營書企北京磨鐵圖書有限公司(簡稱“磨鐵圖書”)則是2.0時代的典型代表。依托旗下5個風格不同的網絡文學平臺通過品牌賽事孵化來生產更多的優質作品,挖掘新的作者,并以此開發優秀的紙質圖書;與此同時,磨鐵圖書還不斷拓展網絡文學變現衍生的方式,將優酷作為其內容分發平臺,打造文娛產業發展基金,進而打造“泛娛樂”全產業鏈。
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總編輯汪修榮表示,該社也在陸續儲備一些有潛力的網絡文學作者,為出版可持續發展儲備創作人才。他提出:“當前,出版機構要努力做到服務前移、創意前移,充分發揮出版機構熟悉市場了解市場的特點和策劃能力,加強策劃引導,提供更多創意,引導網絡作家為我所用,真正發揮出版機構的策劃引導能力。”
但值得業界深思的是,與閱文集團等網絡文學巨頭相比,傳統出版機構存在缺乏平臺、資金以及IP全版權運營能力等條件,難以深度介入網絡文學的全版權IP開發。正如人民文學出版社社辦主任兼策劃部主任宋強所言,目前來看,網絡文學內容創作和作家培育是一件極其專業的事,如何把網絡文學的巨大傳播優勢導入紙質圖書生產流程,仍需長期探索。
【延伸閱讀:從SWOT模型看出版機構介入網絡文學的可能】
20余年來,借助與出版機構的聯姻,網絡文學成功走進了“主流”出版物陣營;但在數字出版趨勢不可逆的當下,實體化已不再是網絡文學的唯一歸宿。特別是面對閱文集團等以網絡文學運營著稱的強勢企業,傳統出版機構又該何去何從?
筆者嘗試通過SWOT分析法梳理傳統出版在全新網絡文學時代面臨的機遇和挑戰:
于傳統出版機構而言,精品出版、網絡觀念等始終是站穩和拓展市場的關鍵要素。但未來,機構要想在網絡文學市場上獲得更大的話語權,實現更大的商業價值,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