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舞蹈創作需傳遞“新生活之美好”
無論從何種角度去觀察,當下的新疆舞蹈界都處于歷史上最好的時期:經濟基礎最好、政治生態最好、社會風尚最好、舞蹈生態環境最好。在美好的新時代,如何在舞蹈領域發現新問題、編創新作品、開創新局面,這是新疆本土舞蹈藝術工作者必須用心思考、努力探索的方向。
新時代會涌現更多新故事,美好生活也會醞釀更多美好作品。因而,題材的選擇是舞蹈創作的首要關鍵。對新中國成立后新疆在全國各大舞蹈賽事中的獲獎舞蹈作品進行梳理和分析后,我們不難發現,新疆舞蹈創作選材往往集中在如下內容上:一是地域自然山水之美,二是生活勞作人物之美,三是民俗文化之美,而對社會生活、群眾精神世界等現實題材卻鮮有涉及。
選材上的過于集中導致舞蹈作品呈現出“千人一面”的雷同感,進一步致使舞蹈對現實生活主動反映“羸弱”,嚴重制約著舞蹈創作的發展,也必然會造成觀眾審美接受的“膩煩”甚至“逆反”。如某舞蹈比賽上,“姑娘”題材的作品就有五六個,演員的服裝都是亮晶晶、表情都是笑嘻嘻、動作都是輕飄飄,看得人“眼盲”。類似的舞蹈不僅很難贏得觀眾的認可,同時也不可能實現舞蹈社會批判和反思的現實功能,反而使得舞蹈藝術趨向單純的“媚俗”。
越是尋常的主題,越要有求新求異的開掘,創作者需將創作選材視野放大、觀念更新,才能從“千篇一律”轉為“一篇千律”。就像著名的舞蹈表演藝術家、編導阿吉·熱合曼,他心系鄉土,執著地“摘了一個世紀的葡萄”,卻依然深受觀眾喜愛。他的成功關鍵在于,對現實生活中“摘葡萄”這一尋常行為的選材進行了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并將這種傳統的舞蹈語言與當下觀眾的審美趣味緊密結合,用創新的藝術元素豐富這一傳統表達,創作出既有生命質感又有現代理念的舞蹈作品,傳遞出“新生活之美好”。
對于近幾年新疆舞蹈創作,我認為《遠古燈舞》是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作品,其成功之處不在舞蹈語匯和創作手法上的出新,而在于其選材立意上的當代思考:從人文歷史中尋找舞蹈創作基點,建構當代新疆舞蹈文化性、藝術性、審美性。一改人們印象中的新疆舞蹈姿態,不再有眼花繚亂的動作、腳步以及色彩繽紛的裙角飛揚,不再是新疆“山美水美人更美”的傳統主題,取而代之的是莊嚴、肅穆的舞蹈語匯,深邃、廣博的文化氣息。這種選材立意上的獨辟蹊徑,實質是從歷史文化“借力”,打破了人們對新疆舞蹈審美的慣性思維模式,令觀眾享有耳目一新的審美愉悅感。
在追求題材選擇的多元化的同時,要避免舞蹈創作手法和表現形式套路化,尋求新的更真實、更本質、更藝術的表現內容和表達方式。舞蹈《黃土黃》的結束段使用多達20次的動作反復,渲染出“一把黃土餓不死人”的黃土魂。《千手觀音》的“靈性”與“人性”在編導極致反復的手臂疊加中,將普度安詳的觀音復活在一群特殊的舞者身上。《士兵兄弟》將兩位舞者固定(限制)在一個高臺上,在身姿流動造型中塑造出炮火硝煙的壯烈景象。《復興之路》中,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段落,創作者沒有使用人們熟悉的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上莊嚴宣告的情節來簡單描述,而通過展現炮火硝煙的前線一位小戰士因聽不清通話而不斷重復詢問的場景,向觀眾傳達新中國誕生的艱難和曲折。通過對以上作品的解讀比對新疆舞蹈創作,我們必須意識到,從舞蹈本體語匯上來講,新疆舞蹈從不缺少“可舞的題材”,從未缺乏“會舞的心靈”,只是對社會生活的整體認識和審美發現還比較稀缺。
不可否認,一部舞蹈作品要想立得住,人物塑造至關重要。為讓角色更富有生命力,必須打破人物形象臉譜化,還原人物的復雜性、豐富性,以提升舞蹈作品的現實主義質感。反思以往新疆舞蹈作品中的舞蹈形象,似乎多了些“左轉右轉不知疲” “帽轉金鈴雪面回” “揚眉動目踏花氈”的高度形式美感,只是“葡萄樹下美人美,大漠之中強者強”的純粹抒情性舞蹈,而缺少了舞蹈表演“歷史化”的豐富感和審美思維的當代表達,這需要我們進一步努力。
新時代,為新疆舞蹈研究、戴 虎創作發展,為繁榮現實題材創作提供了新的契機。這種契機建立在舞蹈創作者對生活深層次的體驗、對傳統文化廣博而扎實的學習積累以及廣闊的藝術心胸和充沛的舞蹈自信的基礎上。如此,我們才有可能做到從“高原”到“高峰”的爬升,創作出“精深、精湛、精良”的時代精品,才能真正實現新時代新疆舞蹈不斷繁榮發展。
(作者系新疆師范大學音樂學院舞蹈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