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歷史縫隙中散落在時間角落的斷章殘篇一一歸攏。 陽海清與《現存湖北著作總錄》
《現存湖北著作總錄》,陽海清、湯旭巖主編,國家圖書館出版社出版,定價:980.00元(全三冊)
1938年出生,年至耄耋的陽海清,卸去湖北省圖書館副館長職務已經20年了。離開工作崗位20年,他并未休息,而是夜以繼日,加倍地努力,要完成他為之準備了50年的《現存湖北著作總錄》。
4萬余張卡片,如山的典籍,鋪就了他的一條人生求索之路。18歲從湖南考入武漢大學,畢業后即來到湖北省圖書館從事古籍編目和整理工作的他,出于對第二故鄉鄉邦先賢豐厚的文獻著述的崇敬之心,開始留意搜集相關的信息。無論是在本館做古籍編目的日常工作,還是出差到外地,他只要發現湖北籍作者的著述,馬上抄在隨身攜帶的卡片上。2014年的初夏,為籌備編纂《荊楚文庫》事宜,我主動提出到他在常青花園的寓所拜訪請益,他那并不寬敞的二居室內,除了書還是書,凝聚著他大半生心血的書目卡片,一排排靜靜地躺在特制的書櫥中,等候著主人的召喚。
我“讀的湖北書,吃的湖北飯,干的湖北活”,陽海清不止一次這樣懇切的表示。正是這種感恩之心和強烈的責任感,驅使這位仍有濃厚鄉音的湖南客老而彌堅,埋首書山,皓首窮經,廣搜博采,爬梳諸多史料。
目錄學究竟有“學”還是無“學”?乍一看來,書目只是紀錄了書名、作者、出版單位、保存地點等信息,但實際上目錄不僅有保存文獻,方便專家學者和普通讀者使用檢索的功能外,還起著“辨章學術,考鏡源流”,揭橥學術發展的脈絡與傳承,紀錄不同類別,不同學科之間共同演進的歷史的作用。二千年前,漢宗室劉歆與其父劉向領校“中秘書”,協助校理秦代留下的焚余典籍。劉向死后,劉歆承繼父業,負責總校群書。在父親劉向所撰《別錄》基礎上,修訂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部圖書分類目錄《七略》,開創了中國目錄學的先河。
如果沒有劉向劉歆父子的努力,中國先秦以前書寫在竹簡上漫漶雜亂的典籍將無從傳播,中國思想史上最為輝煌的“軸心時代”的元典我們今天將無從得見。換而言之,如果沒有這些元典,中華民族的精神底色將會黯淡許多,我們談起五千年歷史,三千年文明將缺少底氣。
試想,如果沒有陽海清和他的助手們的努力,未有將湖北地區從先秦至今的文化典籍進行梳理,我們又怎樣用事實去證明荊楚文化的博大精深,又怎樣將歷史縫隙中散落在時間角落的斷章殘篇一一歸攏,讓他們回歸精神的家園?
這就是湖北有史以來第一部《現存湖北著作總錄》,洋洋三大卷,1457頁,一萬三千多條款目,十三萬多個知識節點的知見性版本目錄。
《總錄》付梓前,省圖書館組織省內外有關的專家對書稿進行了評審。專家們一致認為,這部書稿有三個明顯的特點:
一是收錄齊全,第一次全面地對湖北歷史文獻進行了梳理。同時,以湖北人寫和寫湖北這樣雙重角度來編選的書目也是首創。
二是緊扣住了“現存”二字,對于有目無書的典籍,不再收入本書目。對于來自于不同線索而呈現歧異者,進行辨析和考證方收入。
三是為方便查檢,編纂有《書名索引》《著者索引》《湖北歷代著作人物總表》,使用者可以從不同角度來檢索。
2014年4月,經湖北省委省政府批準,由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親自牽頭,集中了全省有關的專家學者的力量,啟動了大型出版文化工程《荊楚文庫》的編纂出版工作。該項工程計劃對湖北省自先秦以來至1949年止的所有文獻典籍進行一次全面地搜集、整理,分為文獻編、方志編、研究編三個部分來出版。而文獻的整理出版工作,首要任務是描繪一幅藍圖,制定好出版計劃。陽海清先生整理中的《現存湖北著作總錄》,無疑為《荊楚文庫》文獻編中的古籍部分和方志編書目的編纂、厘定,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試想,如果沒有陽海清先生披肝瀝膽搜集整理的湖北先賢的著作目錄,《荊楚文庫》編纂出版草創伊始,又該需要多少時間來做這份前期調研搜集工作。如果說,《荊楚文庫》在很短的時間內能夠制定出編纂書目,并得到省內外專家的認可,陽海清先生功莫大焉。
何謂地理上的湖北,何謂文化上的荊楚,《現存湖北著作總錄》努力尋求兩者的統一,這一點,與《荊楚文庫》的編纂指導思想不謀而合。
文化上的荊楚,是從先秦開始,《史記·楚世紀》“周文王之時,季連之苗裔曰鬻熊。”八百年大楚,文化繁盛,影響深遠,為溯及源流,編者“不泥于后世之行政區劃”。地理上的湖北,雖清康熙年間湖北區劃方理清眉目,但考慮不致于掠人之美,先秦以下,則以今日湖北管轄區域為界。
何謂湖北作者,湖北籍貫也。若有遷徙情形者,由外省徙鄂定居并在鄂繁衍子孫者,為湖北人。如果生長于湖北而后徙居外省者,仍認定為湖北籍作者。女性作者,無論婚否均收錄。在鄂僧人,俗籍湖北者收錄,并注明其法號。
《荊楚文庫》吸收并豐富了陽海清先生關于作者籍貫的劃分原則,既便于探討荊楚文化的發展源流,又考慮到了現今區劃的實際,避免了荊楚概念的外延與內涵的泛化與局限。
凝結著陽海清先生心血的《現存湖北著作總錄》于2016年8月在國家圖書館出版社正式出版,這部書目著作,以其收錄的較為全面完整,考證精到,查檢方便受到業內的肯定。除此之外,《現存湖北著作總錄》修訂版也將收入《荊楚文庫》的研究編之中。目前,作為《荊楚文庫》編委的陽海清先生,以抱病之軀,擔任了“方志編”編纂小組的組長,他正在與時間賽跑,帶領著館里的一批中青年隊伍,全力以付地投入湖北歷代舊志的搜集與整理工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