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和包容讓美術館插上翅膀
由北京今日美術館策劃的國際博物館發展論壇“變革中的博物館,何為”近日在京舉辦,國內外各大博物館和美術館的管理者共同探討博物館自身的發展,并闡述了各自應對變革和發展時代的新方法和途徑。
王春辰 美術館應該是跨界融會的開放平臺
“日新月異的變化要求美術館要以一種新的姿態和視角,以及學術的態度去做研究、去策展,這也是美術館義不容辭的責任和需要發揮的作用。”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副館長王春辰認為,美術館的運營思路應該更加開放和包容,而非一成不變。“有的美術館定位青年藝術,有的館可能之前從未策劃過攝影類的展覽,而裝置以前沒有進入到一些美術館的展示、研究或者收藏當中,那么現在是否已經到了合適的時機?如果僅僅以傳統藝術分類,很多藝術類型都無法進入到美術館系統,比如行為藝術在許多公立的美術館,仍然是一個禁忌的話題。水墨看起來像是傳統藝術形式,但是不同的美術館對水墨的理解又不一樣,有的著眼歷史,有的著眼當代,而目前水墨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轉變,甚至已經是非傳統所可比。”
王春辰強調,今天的美術館更應該成為思考的實驗場,成為藝術跨界的平臺和藝術歷史研究的平臺,成為一個開放、開闊、允許跨界融會的開放平臺。他還建議,美術館在策劃常規展覽之余,還應該打破藝術界限的思路去策劃跨界活動。“很多美術館至今仍然停留在傳統的美術造型藝術上,其實我們可以多多嘗試雙聯展的方式,打通藝術和生活其他門類的互動和對話。”王春辰表示,美術館需要成為公共學術平臺,在這個平臺之下觀眾所見所聞不會局限在藝術領域,還應該引發更多的關于整個社會甚至全球語境下的文化與社會焦點問題的思考和討論,“美術館里不能只有藝術家們的身影,還應該有來自不同學科的專家、學者甚至是普通人。”
高鵬 美術館也可以成為一個“游戲場”
從美術館策展的開放性和包容性的角度來說,今日美術館算是眾多民營美術館中的先行者。2014年,今日美術館曾發起《今日·未來英才推介計劃:厲檳源-誰的夢》,今日美術館聯手藝術家厲檳源,打破展覽即是“看作品”的常規,呼吁公眾親自參與,大家可以帶上睡袋,躺在那里休息、做夢,也可以打打羽毛球、跳繩、打牌。7天內,觀眾可隨意地加入這個項目,也可隨時離場。在高鵬看來,這類展覽更像是一場好玩兒的游戲,“我們也想告訴大家,美術館不是一個只能觀賞甚至敬而遠之的地方,藝術也不僅是架上繪畫、墻上看畫,我們可以用藝術疏導、甚至發泄自己的情感。”
2016年,著名藝術家何云昌的個展《啊昌》以藝術家不吃不喝、“72小時靜待花生發芽”的行為藝術呈現,受到了業內廣泛的關注。對此,高鵬也分享了一些經驗。“美術館面對的觀眾的年齡層在不斷發生改變,他們的審美也在不斷發生改變,所以我們在活動的策劃上進行了多主題的嘗試。比如我們歡迎所有的觀眾來美術館禮貌性地擁抱,因為13分14秒在中國有個特殊的含義,就是一生一世。當我們發現很多觀眾對當代藝術不理解,對行為藝術也不理解,我們就在做《啊昌》的展覽之前,做了一系列關于身體和行為的公眾教育活動,通過這些活動,我們也讓觀眾了解到,肢體也是藝術很重要的一部分,行為藝術并不是我們以前想象的那個樣子。”
為了讓美術館能更加貼近公眾,今日美術館還將3個館的對外櫥窗開放出來,每一次提供2萬元的資金,讓年輕的藝術家可以到北京,在櫥窗里進行作品展示。因為今日美術館的位置比鄰國貿商圈,又位于蘋果社區中,因此過往的公眾甚至不需要走進美術館,就可以看到青年藝術家的作品。“其實這樣的小型展示也非常考驗藝術家的能力,這些作品在展示之余,還要考慮其與公眾的關系。而這個項目發展下去也會非常有意思,年底我們會給這些藝術家做一個完整的展覽。”
王端 做好交互,美術館才能增加觀眾黏合度
“美術館正在跟全社會發生交互。”華誼藝術副總裁王端曾經以今日美術館、龍美術館、松美術館為樣本做過調查,結果三家美術館的受眾年齡層集中在30至39歲,而松美術館的核心受眾則是以年輕人和親子家庭為主。王端按照心理的需求把松美術館的受眾劃成了五類人群:普通觀眾是以休閑娛樂為目的,藝術愛好者以獲取專業知識增加專業素養為需求,親子家庭則是美育教育為目的,而在校學生,則把美術課平移到美術館完成。另外也有各種工會、各種機構組織,集體參觀。“從參觀的人群可以看出,他們的需求有主動、也有被動的,有自發的,也有跟隨的。”
那么,為了滿足觀眾的需求,為了增加觀眾和美術館之間的情感黏合度,美術館需要做什么呢?王端的答案就是“做好交互”,“消費者與美術館之間所發生的最簡單的交互,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王端表示,在“主動知道”的階段,美術館需要精準定位,需要讓更多的大眾了解美術館并發生興趣;在“想來”的階段,美術館需要主動推廣,讓消費者加深對場館和展覽的認知;在“到來”的階段,美術館的硬件和軟件都將成為消費者口碑形成的因素,而美術館的位置、定價、外部環境,還有建筑、設置、展陳的方式、作品的內容和形式,包括室內溫度、休閑區域、現場服務等綜合感受也都包含其中,這些都將直接影響到觀眾的體驗,不同消費人群的訴求也在這個過程當中得到了滿足。而在“離開”的階段,美術館要考慮的是讓觀眾可以帶走什么,帶走的也許是照片、門票、圖冊,也可能是無形的體驗、認知以及休閑體驗的滿足。而對于不能到場的觀眾,美術館還可以通過線上互動、設計品購買等線上交互方式來跟他發生關系,進一步能吸引他們來到美術館。
美術館和觀眾的交互被王端形容為“跟電影票房取決于電影的內容一樣”,她認為,美術館觀展人群數量也是衡量美術館展覽成功與否的表現。“美術館也是有‘票房’的,我們的票房不僅僅取決于內容,還有綜合因素。可以說一個美術館只有內外兼修,才能保持活力。”
除此之外,王端還談到了美術館對于高科技的運用,“多媒體的互動方式能夠讓藝術普及變得更加豐富和多元,美術館應該掌握好科技運用的尺度和方式,藝術品不是永生的,但是科技可以從中發揮作用,幫助我們讓藝術品經歷更多的年代,讓更多人去目睹藝術的魅力。科技真的可以幫助我們去打造大數據時代下的私人美術館,根據個人的喜好抓取你的數據,根據你喜歡的美術館、喜歡的顏色、喜歡的畫作、流派等綜合定制你的美術館,在線上這樣的操作都不難實現。”
邵舒 運營方式關乎美術館的生死存亡
廣東和美術館副館長邵舒將民營美術館誕生的條件歸結為幾個要素——創辦人對于藝術的興趣和能夠參與的時間、學術研究和體系化收藏、持續性經費以及因地制宜的場館建筑。“如果創辦人對藝術沒有太大的興趣,也沒有時間,那就不太可能把大部分個人的時間投入到波瀾壯闊的公益事業當中。其次,創辦人沒有收藏或者有零散收藏,并且以個人興趣為主,不能形成體系,這對于美術館來說是非常致命的,甩一百件毫無關聯的展品攢成一個展覽,本身也是不可能成立的事情。然后,在國外的美術館體系中,研究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但是國內的許多民營美術館在研究方面非常落伍,研究基本停留在發掘作品背后故事的層面,或者停留在理論層面,并沒有形成一個真正體系性的學術性研究。而在經費的問題上,大部分的民營美術館有第一筆經費,非常多,或者花了很多錢在一個很龐大的、動輒幾萬平方米的建筑上,但是在后續的運營當中卻左省右省或者沒有把錢花到應該花的地方。”
邵舒還表示,失敗的管理模式也是部分民營美術館無法存活下去的核心問題,常見的經營模式一種為照搬國外的運營模式,但是國內的政策、觀念、體系完全不同,因此會“水土不服”。第二是挪用官方美術館的經驗,所謂的創辦人和專家顧問來源是傳統的官方國立博物館,但是這和民營美術館的經營有非常大的區別。第三是延續原有企業的管理風格,美術館的經濟基礎來源于背后的企業支撐,但是不同行業是隔行如隔山,用企業的模式管理美術館不一定成功。落實到和美術館的工作中,邵舒表示,自己工作的重點放在了考量經費使用問題上。“能開美術館雖然不缺錢,但是不代表可以亂花,需要對未來五年十年做詳細的財務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