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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留得歲月深處解(十七)
    來源:中國作家網(wǎng) | 婉末  2018年05月03日14:14

    有子叔從丁家溝出來,因身上已沒有足夠搭車的錢了,他就快步向縣城的方向一路走去。

    因為路不熟,在第二天天擦黑時,有子叔終于走到了縣城。他是又餓又渴,望著路邊大鍋里熱氣騰騰的糊辣湯,他摸了摸上衣口袋,一咬牙,一狠心,掏出那撮掖在口袋深處的五毛三分錢,向糊辣湯鍋走去。

    糊辣湯,是豫西南的一道名小吃。就餐時,跟油條一起吃,那叫絕配!在那個時代,鄉(xiāng)下人是輕易吃不上的。筆者還是小時候去縣城時曾吃過。至今,每次回鄉(xiāng),別的不饞,就饞小時候喝過的糊辣湯!

    哈哈,如此饞人的糊辣湯,它為啥能如此饞人呢?那好,就按我多年前的喝過糊辣湯的記憶介紹個大概吧。

    顧名思義,糊辣湯,是一種糊狀、粘稠、香辣可口的湯飯。這種湯飯,并非日常的稀飯,也非清湯寡水之湯飯,而是羊骨頭或牛骨頭熬制而成的高湯。這高湯里的“內(nèi)容”大概有(不同店家放的“內(nèi)容”會稍有不同):黑木耳、黃花菜、肉片、面筋、腐竹、粉皮等;一大碗糊辣湯中有了這些“內(nèi)容”,即使不吃油條、小餅之類,單就喝了這碗粘稠的有黑木耳、肉片等“各種內(nèi)容”的糊辣湯,也是頂饑耐餓的。

    至于糊辣湯的味道嘛,我認(rèn)為是豫西南地域特有的秘方!就是這香辣獨特的味道,才讓人喝過永遠難忘!

    哈哈,這久違了的糊辣湯味道,叫我回味半天,也叫我在心里再次垂涎!

    有子叔站在冒著熱氣的糊辣湯鍋前,大聲叫道:“掌柜的,來碗糊辣湯。”有子叔邊說邊把兩毛錢遞給了賣糊辣湯的掌柜了。

    那“掌柜”約摸五十歲上下的男人,他為有子叔端來一大碗糊辣湯,又找給有子叔五分錢,微笑著說:“你收好了。”

    “好”。有子叔應(yīng)了一聲,就悶頭喝糊辣湯。

    那“掌柜”的看著有子叔不嫌湯熱燙口,就像往肚子里倒似的吃相,知道有子叔真是餓急了,就好心地問有子叔:“再來兩根油條嗎?”

    有子叔說:“不了,不了,吃飽了。”

    “這掌柜真和氣啊”,有子叔在心里說著,就壯著膽子又說:“掌柜的,你能行行好,給我舀碗水喝嗎?”

    在這縣城賣了多年糊辣湯的老掌柜,他閱人無數(shù),啥人啥事啥情況他沒見過?他剛才看見了有子叔掏出的那撮毛票,心里清楚有子叔肯定是沒吃飽。

    他應(yīng)道:“行啊。”

    只見掌柜的拿起大勺在糊辣湯鍋邊上一撇,一大勺子稍稀一點的糊辣湯倒進了一個小黑瓦碗里,又用筷子夾了兩根油條放到有子叔的面前說:“喝吧,吃吧”。

    有子叔吃驚地抬頭看著“掌柜”說:“我要的是水,也沒要油條呀。”

    “這湯不咸,當(dāng)水喝吧。油條,算我送你的。”掌柜的笑笑說。

    可有子叔的死腦筋,他一時難以找到回復(fù)掌柜好意的話,既沒喝湯,也沒吃油條,而是愣那兒了,他不知該咋辦才好。

    那掌柜的真是善解人意,會給人面子與臺階。只聽他哈哈一笑說:“大兄弟,你沒聽說過,茶飯不分家嘛,趁熱,快吃吧。我是看你怪面熟的,說不定咱倆還是鄰村的鄰居哩,這山不轉(zhuǎn)呀,路轉(zhuǎn)。說不定啥時我轉(zhuǎn)到你們村里了,渴了、餓了,你能不讓喝口熱水、吃口熱飯?”

    “哈哈,那是,那是”。有子叔終于展顏笑著應(yīng)道。

    山中不全是虎豹,世上還是好人多啊!豫西南人,大多數(shù)都像賣糊辣湯的掌柜這樣,用他們的熱情、厚道、憨實,傳遞著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間淳樸、厚重的鄉(xiāng)情、鄉(xiāng)誼!

    掌柜的親切、和善,讓有子叔一下子沒有了尷尬與緊張。

    有子叔喝完湯、吃完兩根油條,擦擦頭上的汗,站起來,摸摸口袋里的錢,又扽了扽他那白粗布襯衫的前襟和衣袖,遲疑一會兒說:“行,那我回家了。”

    “你哪地兒的?”

    “坡上公社崗?fù)荽箨犽u鳴村的。”

    “乖乖,還有三十里路吧,這天都黑了。要不,你住下?明早再回?”

    “不了。”

    這掌柜的,真行善!真好心!真熱心!真讓人敬佩啊!他是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啊!

    有子叔啊,真榆木疙瘩!真死腦筋!真讓人替他難堪!他為啥連聲“謝謝”都不知對掌柜的說啊?!

    這還用說,有子叔是火急火燎地趕路,只一門心思快點回家,去開 “介紹信”,“娶”老婆明花哩。

    有了糊辣湯和油條墊肚子,有子叔腳下顯然有勁多了。大概半夜里,他終于走回了雞鳴村。

    有子叔打開家門,屋里霉味嗆鼻,什么可吃的東西也沒有。

    他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突然間,他感到他的心里呀,比這屋子還空啊!

    黑夜里,死寂中,有子叔從未有過的驚悚。忽然,墻角那個柴箱,仿佛“賣火柴的小女孩”手中的那團火焰,顫跳著愉悅著他的心靈,微弱地映現(xiàn)著他明天的希望。

    他彎下腰,伸手翻找他的棉衣。

    棉衣已是霉味濃重、灰塵亂飛,嗆得他干咳不止,他放下了那“嗆人”的棉衣,走到了門外,以稀釋令他窒息的濃重霉味空氣。

    天,真像個大鍋底,漆黑漆黑的,將雞鳴村罩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有子叔渴得要命,他非常想喝口水,但他家里沒有水桶。以前,他家一直都是借二叔家的那對大木桶挑水。

    擱往常,他會不言聲去二叔家的灶伙里(廚房)喝口水,可現(xiàn)在,他望了望二叔家敞著的灶伙門,惱恨地走回了屋里。

    他在屋里轉(zhuǎn)了兩圈,心想,現(xiàn)在不是和丁婆娘家是親戚嘛,要不,去她家找點吃的、喝的?他剛一腳邁出門外,又趕忙收了回來。在雞鳴村,誰都知道,丁婆娘家的東西哪是好找的?再說了,現(xiàn)在還大半夜的。

    有子叔雖然嘴上說不出“為富不仁”來概括丁婆娘的德性,但他心里明白:丁婆娘的家門,不是誰都能隨便進出的;丁婆娘家的東西,不是誰都能隨便去借的。

    渴得半死的有子叔,此刻,他只好用舌頭在嘴里攪了攪,但也沒有攪出點唾沫腥子來。他強忍著腳上磨出的血泡的疼痛,趔趄著走回屋里,向他那個落滿了灰塵的小柴床上一仄歪,疲累、饑渴,很快制服了他。他合上眼的瞬間,便沉沉睡去了。

    “哎呀,有子,你咋回來了?”

    第二天早上,正在吃早飯的丁婆娘吃驚地問。

    “嗯,四嫂子,是明花讓我回來拿棉衣的,我歇一天就走。”

    “你吃早飯了嗎?沒吃,就在我這兒吃吧。”丁婆娘親熱地招呼著。

    “四嫂子,我還真餓了,我屋里啥吃的也沒有。”有子叔真拿丁婆當(dāng)親戚地說。

    “鍋里有紅薯稀飯,自己盛吧。”丁婆娘日頭打西邊出來地說。

    有子叔實在是餓得沒法客氣了,自己盛了一大碗稀飯,蹲下就“唏溜唏溜”地吃起來。

    “哈哈,好家伙,看把你餓的,咋吃恁香甜啊?”丁婆娘笑話有子叔說。

    “是啊,四嫂子,我是又渴又餓啊。”有子叔苦笑了一下說。

    “有子,既然回來了,就別著急走。今年咱這里秋收晚,幫我把麥子種上了,你再走也不遲。”

    丁婆娘和有子叔沒商量地說,其實,她是想拖住有子叔,別讓他“歇一天就走”,又去了明花家。

    “行是行,可是,四嫂子,你知道我屋里連吃的都沒有。要不,你先借我點糧食?”

    其實,有子叔去丁婆娘家,就是想開口借點糧食的,沒想到,還沒開口借糧,自己倒先被丁婆娘給“借”了!

    “行啊,借糧沒問題。不過,還不如你就在我家吃得了,一起吃完飯,就下地干活兒;早干完,你早走。”丁婆娘奔著有子叔的心思說。

    “行行,我還不想做飯哩。”有子叔點頭哈腰,答應(yīng)得像雞啄米粒一樣的歡實。

    攀上了雞鳴村高“枝”的有子叔,心里喜滋滋的。他暗暗高興著丁婆娘這輪雞鳴村的“太陽”能打西邊為他而出。真可謂是既找到了老婆,又攀上了“貴”,這將近四十年來,老天爺沒讓他白耗啊!

    快一個星期了,有子叔每天都搖著給丁婆娘家種麥的耬,雖然搖得他腿疼腰酸膀子困,但他一想到女人明花,他的心里卻是暖暖的,力量倍增!

    幾天來,有子叔搖耬的時候總是走神。他無數(shù)次地遐想著他將要和明花去登記時的情景,使他扶著麥耬的手,總是不聽使喚,讓身后的麥壟,總是東扭、西歪的,急得老好人楊一曼咧著嘴笑罵他:“有子啊有子,我看你這是想老婆想到手腕子軟啊!”

    好不容易把一耬麥子搖完了,有子叔躺在地頭歇會兒。就在他似睡非睡時,明花仿佛在他眼前微笑著一愰,他一驚,搖搖頭,醒了 。

    老遠,有子叔看到丁婆娘端著個大茶缸子慌慌張張地朝這邊地頭趕來:“有子——,有子——”

    “咋啦?四嫂子。”有子叔打了個激靈,坐了起來。

    “明花來電報了——。”丁婆娘從兜里掏出一張紙說。

    “是催我的吧?”有子叔喜上眉梢地笑著問。

    “你看看。”

    “呵呵,四嫂子,你這不是取笑我嗎,你明知道我不識字。”

    “我也不識字。楊豪念給我聽時,我記住了大概意思。”

    “咋說的,快說說。”

    “你可不要只想好事兒喲。”

    “四嫂子,你啥意思啊?”

    “我沒啥意思,我是讓你有個思想準(zhǔn)備。這人啊,不論到了哪步田地,不論遇到好事、壞事,要都能接受、面對才行。

    “唉,咋才能給你講明白哩?打個比方說吧,就好比是天將要塌下來,你要想到,哼,沒關(guān)系,還有大個頂著哩。不然的話,你將會被塌下來的天,給砸成肉泥巴,那樣,不是白死了嗎?我說這個理兒,你聽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還是四嫂子經(jīng)的事多,你說的話,咋恁有道道啊。”

    有子叔忽然換了個人似的,氣度不俗,臨危不懼,仍一如既往地拍著丁婆娘的馬屁。

    “唉,你說這事兒咋會這樣,我真是不好開口啊,我咋給你說呢。”丁婆娘雙手拍拍她的膝蓋,一副十分作難的樣子說。

    “你說吧,四嫂子,我一個男人家,赤條條來去無牽掛,怕殏啊。”有子叔的話,透著從未有過的男人骨氣。

    丁婆娘趕忙湊到有子叔耳旁,壓低了聲音,強裝遺憾地說:“唉,你說我那大侄子好幾年都沒信了,我也是好心,想給你和明花撮個“好”,誰知道我那大侄子從天降一樣,他又回來了。明花擔(dān)心我那大侄子知道你在她家住過的事兒,就趕緊拍個電報來,不讓你去了。”

    “那我花的錢咋辦?”有子叔狗崽子眼巴巴看主子般,看著丁婆娘那張陰險的臉問道。

    “你不怕我那大侄子?還想去找明花要回你的錢?哼,難怪王軍子總是罵你是個榆木疙瘩, 你聽不明白,是不?”丁婆娘把寫滿狠勁的臉,馬上拉得像驢臉一樣長。

    有子叔聽著丁婆娘連損、帶嚇?biāo)脑挘谝淮蜗駛€男人地挺起了腰板,較真地跟丁婆娘說:“我怕他個殏啊,我花錢是為了娶老婆,我還替他家干活了呢,干的活, 就不說要工錢了。他老婆不跟我了,就算了;那錢,總得還我吧?!”

    “人家的女人白跟你了?好,你要是不怕我那大侄子揍你,你就去要你那幾個臭錢吧。”

    “他的女人還沒跟我登記呢,咋叫白跟我了?”

    “難怪王軍子總說你一根筋,榆木疙瘩腦袋,還真是嘴上梆紙媒——讓人家給說著了,我沒工夫跟你磨嘴皮子。”

    丁婆娘一扭她那肥屁股,走了。她料定有子叔根本沒那個膽子再去明花家了。

    一霎時,有子叔的嘴像被棉花團塞住了似的,那個憋氣喲。只見他勾下了頭,癱軟地坐在丁婆家的地頭,下意識地掰著指頭算道:一塊磚,從起土,燒成磚,裝上車,我才掙半分錢哪。那四百五十元錢,是我將近半年沒明沒夜加班干活掙來的血汗錢啊,在磚瓦窯場干活時,我自己分文都沒有舍得花啊。

    “有子,起來吧,你也不容易,我回家說說你四嫂子,讓她幫你要回你的錢。來,這是最后一壟麥了,你牽牛,我來搖耬吧。”丁婆娘的丈夫楊一曼連哄帶捋地對有子叔說,好讓有子叔為他家種完最后一壟麥!

    有子叔聽到楊一曼的召呼,連應(yīng)聲說話的心情都沒有了。他感到他的世界里已經(jīng)沒有了生息、溫情和希望了,有的只是謊言和騙局!有子叔絕望、悲傷、心寒、意冷啊!

    他不寒而栗,就像患了瘧疾似的,兩腿打著顫,免強地站起來,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伸手牽住了為丁婆娘家種麥的牛梭套。他一步、兩步,跟牛一起,向前踩著他人生腳下的泥土……

    有子叔再一次陷入了他“老婆夢”的命途泥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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