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童年記憶是豐富多彩的，童年記憶是根深蒂固的，童年記憶是刻骨銘心的，童年記憶是日久彌新的；我有許多童年的記憶，想來多趣，津津有味，更津津樂道。

一

我們村坐落在烏蘭察布市察右前旗最北面，二十多戶人家的村子，三面環山，西面有幾公里遠的闊地，它便是村里人閑暇之時唯一放眼世界的地方。

臨村子的東面有一條小河溝，泉流一截，澄澈清爽甘甜，是小村人畜飲水之源。

村子背后有兩棵大榆樹，每逢夏日炎炎，樹上長滿了榆樹錢錢，枝繁葉茂，會攀爬的小伙伴們紛紛爭坐在高高的樹杈上。我不敢去攀爬，擔心摔下來傷筋動骨，只能待在樹底下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們眼饞，好一番祈求，只能得到一些吝嗇的‘施舍’，也相當感激涕零。想來那種寄人籬下的情景，雖然有幾份苦澀，但是也有幾份收獲。經過幾次嘗試挑戰之后，使我明白懂得凡事要靠自己去拼搏。 而今，那兩棵大榆樹被牲畜啃食了皮，枯死掉了；唯有童年的記憶儲存在腦海中，使人回味，令人沉思。

二

記得村西頭的石頭矮墻上常常坐著一位目光呆滯的老奶奶，冬來暑往，日復一日，每每神神叨叨念著她兒子的名字。

老奶奶守寡幾十年與兒子相依為命，千辛萬苦把兒子拉扯大。可是，兒子自從認了一位二輕局長做干爹，安排工作后就一直沒回過家，直至她逝去也沒有盼回兒子見上一面。 老人家逝去的第三天村里人才發現，催了她的兒子沒有回來，連聲回音都沒有。正值大冬天，鎬鍬使勁下去就是一點白印印，村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挖了老半天都沒挖下一寸深，只好用修水庫剩余下來的炸藥炸開一個土坑，土被炸飛掉了，無法將老人掩埋；后來，全村男女老少齊出動，從山上找下些活石，才勉強給老人家草草葬掉了。

村里人都落了淚，我也落了淚。

三

記憶中村子的最南端住著一個瘋瘋癲癲的人。村里人都叫他冀瘋子，他的真實名字叫冀虎。也有人戲稱他八班長，源于他曾經參加過八路軍，在八班當過班長。聽說抗美援朝戰爭時期，他已經升任排長，在上甘嶺戰役，他憑著一身虎膽，用機關槍打下一架美國飛機。一場惡戰結束，全團只剩下三名官兵，他是其中幸存者之一，真可謂赫赫戰功。

回國之后，部隊準他三個月探家假期，回到家里，不知何種原因，他遲遲拖延假期。部隊幾次催促他歸隊，他一拖再拖。直到二年之后返回部隊時，部隊早已換防別處，總算拿上復員證，卻轉業回到家鄉村子務農。后來，還被扣上逃兵的帽子，一次批斗會上，他突然就瘋了。天陰下雨的時候，他瘋的更加厲害，到處追著打人。

我膽子小，一次被他嚇得鉆到溝溝里頭不敢回家，大半夜才被我大大找到。每當想起，總還心有余悸。

四

其實，我最喜歡去離村不遠的磨子山上去玩。彼時大人們、老人們常常口口相傳

說起磨子山，彼時大人們、老人們常常口口相傳許多神奇的神話傳說。就其名稱由來就有好多種神話傳說。

其中之一，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幾個商人路過此地，晚上在這里留宿，夜里睡覺的時候聽到外面有馬跑的聲音，于是就出去看了一下。結果，令他們大吃一驚；一匹金馬駒拉著磨子，飛快地來來回回奔跑著。商人們越看越神奇，越看越可愛，便心生貪念，想得到這匹價值不菲的金馬駒。

結果，等他們躡手躡腳，悄無聲息地想捉住金馬駒的時候；突然，金馬駒不見了。從此，通過商人的口，一傳十十傳百，“磨子山”的名稱由此而聞名。

還有一個傳說，原來的磨子山是一眼碗口粗的泉，泉水噴射如注，泛濫成災，殃及生靈，于是，驚動了玉皇大帝。玉帝命觀音菩薩用一盤石磨把它壓制，從此，這里便形成了現在磨盤形的山；磨子山由此而得名。

關于磨子山的神話傳說很多很多，更現代的一個傳說是上個世紀，磨子山發生了一件更神奇的事情。1905年6月的一天，天上奇怪地下起了雪。一位身穿白色長衣的婦女，飄飄然立于磨子山山頂之上，附近有幾位天主教徒的牧羊人看到后驚喜過望，不約而同地高呼：“圣母瑪利亞！”于是，眾人急忙跪下念經、祈禱。頃刻，白衣婦女騰云而去。幾位牧羊人急忙跑回村里，發現村里并沒有下雪，他們就把所見的奇異景象告訴了天主教堂的神父。事后，比利時籍鳳神父就決定在磨子山上建一座敬禮圣母的圣堂。從此，成千上萬的天主教徒每年的8月2云集在這里，隆重舉行磨子山瞻禮。

大概諸如此類神話故事聽得多了，磨子山在我幼小的心目中種下神圣的陰影，神奇而又好奇；上磨子山玩，成了兒時的最愛，也曾虛幻許多神秘的神話故事構想。

五

一般想上磨子山一探究竟，只有在挖野菜的時候來跟母親來爭取時間。磨子山既非高聳入云，也無奇峰異石。上山最大的的心愿就是想看到傳說中的金馬駒，或者發現更神奇的景象。最大的樂趣就是逮石雞子驚嚇半雉，石雞雖然有翅膀，一般情況下它不飛，你在后邊攆，它在前邊跑，像跟你游戲，捉迷藏似得，有意挑逗你的興趣。你剛好逮到它的尾巴，它會巧妙地利用石頭的縫隙鉆掉，等你攀越過石頭，早已不見蹤影。

石雞子找不到，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用犀利的眼神注視著下一個目標的出現。一會的功夫，幾只半雉悠然自得地吃著地面上的食物走過來。這個時候，屏住呼吸，等到半雉走近時來個突然襲擊，使得半雉驚叫著飛去。我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不起腰。

逮石雞也好，嚇半雉也罷，總體上能釋放母親幾天以來叨叨絮絮的壓抑心情。一陣子折騰過后，坐在一塊大石上放眼遠眺，黃旗海一覽無遺，集寧城盡收眼底，白云在天空中自由飄蕩，小鳥在不遠處盡情飛翔。此情此景，使人心曠神怡，更使人遐想聯翩，放飛想象。譬如天七層地七層，天上最頂層住著神仙，地底最下一層生活著七寸人人。總而言之，開心快樂之后，須得趕在太陽落山之前下山。否則，母親的怒火更會加深你的記憶。

六

小村的傍晚炊煙裊裊，牛羊咩咩，雞鳴狗叫，小孩大人的叫喚聲摻雜其中，猶如一曲美妙絕倫的農家樂。

提著菜籃子偷偷溜進家，還是逃脫不掉母親犀利的眼睛，一番責罵過后，乖乖地躲進了里屋。等不到飯熟，就已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七

童年留下了我數不清的美好記憶，留下記憶中小伙伴們天真無邪的歡聲笑語，還有那些永遠都磨滅不掉的神話傳說、鄉村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