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傳統中汲取寫作的資源 ——評溫皓然長篇小說《太陽是方的》
長篇小說《太陽是方的》是一部浪漫主義與現實主義相結合的力作。作家以史詩的雄渾筆力、浪漫色彩和抒情筆觸對當今社會中的蕓蕓眾生以多視角、多元素的創作手法,進行了深入精微的剖析。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勝。
這部小說主要寫的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之難得,真愛之難遇,一如盲龜追尋浮木,百萬年才得一線之機,萬萬年也未必就能修成正果。人世上有一種感情,就叫作:除卻巫山不是云。
作家將熱情澎湃的文字化為了一條神秘的“捆仙鎖”或 “黃金繩”,縛住了讀者的心靈。這時,你既奈何不了她的實中有虛,又不免要屈服于她的虛中有實。有時,索性就甘愿聽從她那“光華馨采,涉筆成趣”的驅使擺布了。
現在的小說出產太多,從另一方面看,也是選擇的口味多了。放眼看去,真是五花八門,異常活躍。名家的、新秀的、言情的、偵探的、校園的、官場的,等等,各路諸侯都在大顯身手。但也有趨同的風氣,那就是迎合大眾的流行趣味,偏向于調侃、搞笑、顛覆、無厘頭,或怪誕、刺激。在這種創作與閱讀風氣中,溫皓然的這部《太陽是方的》,就顯得尤為特別。它帶有濃重的傳統文學色彩,追求典雅的風致,有意和當下“媚俗”的風尚拉開距離,同時又不泥于古典,隨處都呈現了作家青春而又現代的獨創。作家將傳統文學的題材、語言,充分糅和在現代文學的結構、手法當中,帶有某種“尋根”意味,把那種類似閱讀古典小說的審美感覺召喚出來了,卻又將當下的生活氣息收攏到了小說里。“古典”與“現代”的混和,反差中有效的統一,轉換得相得益彰。就如同某些漂亮奪目的時裝融入了傳統的元素,所形成的那種特別的張力,給人以陌生感,卻又格外新鮮別致。
這部小說的故事性很強,內容非常豐富。它的成功之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對傳統文學的借鑒。向傳統致敬并不是壞事。當代讀者往往因文體不同而對作品設置不同的標準。在詩歌上,他們時常用“古典主義”的試金石來裁定當代詩歌的得失。但在小說上,卻又求新求變,反對因襲傳統的寫法。其實任何一種文學樣式都既要創新,又無法拒絕傳統延續下來的龐大力量。當代小說從“先鋒文學”發展到“八十后”、“七十后”,此后還將有“九十后”等等,作家在主題、形式或語言方面作出了各種各樣的嘗試,西方的種種“主義”,各樣大師,都逐一被拿來膜拜、模仿、借鑒,以至于我們要深入理解某一位當代寫作者的作品,不得不像個偵探似的追蹤他身后潛伏的一位或幾位西方大師。
《太陽是方的》這部小說,似乎在說明:當小說窮盡了這些花樣之后,它開始沉靜下來,潛入真實的生活、潛入本民族的文化傳承及小說傳統當中。它開始“回歸”或說“后退”。這有點類似于“五四”后的三十年代寫作,在狂飆突進之后“后退”到傳統中尋求寫作的資源。由于已經過西方寫作精神的洗禮,此時小說更能呈現出技巧的圓熟與內容的深沉。而相較于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風頭”出盡,它顯得不那么吸人眼球。但這是一件好事,“后退”是為了更好的“前進”。
最后說一說語言。這部小說的語言異彩紛呈,有類似《紅樓夢》、《三言二拍》等古典小說白話的韻味,有俗語諺語、詩詞歌賦,有佛道用語,也有當下的流行詞匯。從標題中就可以分明的感受到小說語言上的雜色,如“閑蕩木蘭舟·誤入雙鴛浦”到“紫丁香·在天井里開花的時光”;再如同一個標題之內,也有這樣的反差,如“枉凝眉·悲傷的月亮在空中”等。這種古今雜糅的“語境”,常常會產生某種“間離效果”,讓讀者停下來思考與體味,甚至獲得某些超越感,重新打量作品所寫的那些“古已有之”而又“今尚有之”的事物。語言的陌生化追求,更加靠近了文學之為文學的屬性,強化了作品的審美效果。
溫皓然是一位才女型作家,有女作家特別的細膩精巧,但又舒徐大氣。《太陽是方的》給人以生疏而新鮮的感覺,并不是那種可以暢快閱讀一覽無遺的小說,需要慢慢琢磨體會,享受那種過程,這猶如一場盛宴,其中會有許多奇妙動人的享受。我們有理由相信以溫皓然的才力、筆力,她還會為文壇帶來更多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