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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建構詩性文學批評 打造里下河文學流派 第五屆全國里下河文學研討會發言摘登
    來源:文藝報 |   2017年11月20日07:17

    自上世紀80年代至今,在江蘇里下河地區誕生了以汪曾祺為代表的一批作家、評論家,他們以“里下河式書寫”創作了一大批充分反映里下河特色的優秀文學作品,引起了文學界的持續關注。9月23日至25日,由《文藝報》社、泰州市文聯、泰州學院聯合主辦的第五屆全國里下河文學研討會在江蘇省泰州市舉行,與會專家圍繞“里下河文學批評:理論資源與詩性建構”“里下河地區生態經濟示范區建設背景下的里下河文學流派打造”兩個話題進行深入研討?,F摘錄專家發言,以饗讀者。

    ——編 者

    全面、深入打造里下河文學流派

    □閻晶明(中國作協副主席)

    五年前,泰州文聯主席劉仁前向我們提出要打造里下河文學流派這個概念的時候,我們是有一點顧忌和疑問的,覺得這個概念的推出能否成立,即使成立以后能否延續,即使延續能否發展、壯大,真正形成一個流派品牌。但是五年后的今天,我們不但把會場搬到了泰州最高學府——泰州學院,而且參加研討里下河文學流派的學者、專家、作家,人數、規模、層次越來越高,來自全國各地,這非常值得祝賀。文學評論為什么在泰州、在里下河區域如此人才輩出,如此活躍?這是一個非常值得探討的課題。區域性作家群體,在全國各地都有,但區域性的文學評論群體我能想到的只有里下河。這標志著里下河文學流派正由概念性的打造、推出,逐步向文學內部、向文學的各個門類,特別是向文學評論這樣一個冷僻的專業性很強的門類進行挖掘、研究和探討。這體現了泰州文聯、泰州學院在文學研究方面的廣闊視野,里下河文學流派必將成為中國當代文學史研究中的一個重要派系。

    建構里下河風格的詩性評論

    □徐可(《文藝報》副總編輯)

    文學的本質是“詩性”的,文學研究的本質也是“詩性”的,在這一點上,中國傳統的文學批評和西方的文學批評是有區別的。西方的文學批評整體思路是理性的、科學的、邏輯的,而中國文學批評的傳統則是在感受對象的過程中來表現自己的藝術理想。因此說,中國傳統的文學批評更加接近文學的“詩性”本質。汪曾祺在談到他自己的創作時說:“傳統的、嚴格意義上的小說有一點像山,而散文化的小說則像水?!薄吧⑽幕≌f是抒情詩,不是史詩,它的美是陰柔之美、喜劇之美,作用是滋潤,不是治療?!崩锵潞恿髋傻淖骷覀兌蓟蚨嗷蛏偈艿竭^汪曾祺的影響,這種“詩性”風格已成為里下河文學流派一個重要標志。里下河文學的主要特點是優美而不是壯美,是陰柔之美而不是陽剛之美。同樣,里下河文學批評也具有這種詩性傳統。清代著名文學家、文藝理論家劉熙載就是江蘇興化人。劉熙載認為:“文,心學也。”這是他的文藝思想的一個根本觀點。劉熙載的文藝思想是中國古代文藝理論的重要資源,對于當代里下河評論家的詩性批評建構具有重要影響。

    比翼齊飛來源于傳統

    □王干(《小說選刊》副主編)

    里下河文學呈現出整體發展的優勢,在小說創作方面出現一批優秀作家,他們以靈動的筆觸書寫了充滿水鄉文化的地域性鮮明的作品,而這些作家在其他文體創作方面也充滿了才華,很多小說家、評論家和詩人寫的散文、隨筆也是風格多樣,境界不凡。詩歌方面龐余亮等人的成就不在小說之下。這一次討論的文學評論,也是里下河文學中一塊值得書寫的重要板塊,里下河出了很多優秀的小說家,也出了很多優秀的評論家,形成了雙翼齊飛的良好生態,這在其他地域的文學創作群體中并不多見,這與里下河的文學傳統有著密切的關聯,里下河出過著名的文藝理論家、美學家劉熙載,他的《藝概》至今仍閃耀著中華傳統美學的光芒,現在這樣創作和評論比翼齊飛的局面是歷史的積淀,也是現實多種合力的作用。同時里下河作家身上的文人風范,也是讓里下河文學這種創作與評論合體的重要原因。中國文人往往擅長多種文體,不拘一格,鄭板橋詩書畫三絕,是打通的結果。里下河的作家具有理論思維能力,評論家往往又能創作小說散文,畢飛宇不僅擅長創作,對小說的闡釋能力也較為強悍,而吳義勤、汪政、費振鐘、何平等評論家創作小說、散文的水準也是一流的。

    里下河寫作的當下性意義

    □汪政(江蘇省作協副主席)

    “里下河地區生態經濟示范區建設大背景下的里下河文學流派打造”,這一論題對于里下河文學流派今后的發展,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特別是對于里下河作家而言,未來如何發展很具有挑戰意義。在之前的研討會上,我們提到劉仁前的“香河三部曲”,《香河》寫的是鄉土經驗,是具有里下河自然與社會特點的鄉土寫作,《浮城》主要是小縣城寫作,第三部《殘月》是中等城市的寫作,也就是說從鄉土到城市,表明了里下河地區的作家在面對不斷發展的里下河社會現實時,表現出來一種主動的努力方向。以前談及里下河寫作,一般認為以鄉土為中心,基本上還是表現農耕文明這類嫻熟的寫作經驗,對鄉土社會的把握,有效性建立在里下河地區鄉土經驗之上,這是里下河傳統寫作,而劉仁前在做這樣的突破,超越原來的經驗限制,“香河三部曲”具有啟示意義?,F在,我們提出里下河地區生態經濟示范區建設的口號,也意味著里下河寫作需要從鄉土走向城市,從傳統走向現代,從歷史走向未來,突破傳統優勢和局限,完成其現代性的塑造,不斷把握變動不拘的現實,形成可持續性發展,這具有重要的當下性意義。

    變化中的里下河文學

    □魯敏(江蘇省作協副主席)

    里下河文學流派這個概念常常作為鄉土文學的一種分支典型來研究的。個人以為,不管是里下河這個區域,還是在里下河成長和壯大起來的寫作者,隨著整個國度與時代的發展,已不可避免地進入了一個城市化、都市化,最起碼也是過渡化的階段,地域的經濟文化發展,文學書寫的主題變遷,也都隨之發生了相應的變化。畢飛宇、朱輝、劉仁前等人的創作都在變化。這些變化既是個性寫作的變化,同時也折射出一代寫作者與地域寫作時代背景的變化。寫作者也是在典型時代與典型背景中的典型寫作。因此我覺得,城市化主題、類城市主題的研究,是里下河文學可以拓展的文學審美研究方向。更進一步說,里下河文學本來就是一個不斷擴展和變遷中的版圖,是隨著大時代大背景在流變和升級中的版圖。它是當下中國寫作變遷的一個典型觀察機位。這一條里下河文學所流動、承載、不斷生長的,是這個時代、這個國度的更廣泛的文學圖景。

    批評的主體性

    □高偉(《中國作家》副主編)

    批評是從個人生命、文學傳統和生活世界中產生,批評家的觀念和趣味,他的觀察、描述和判斷能力,他的發現、闡釋和想象能力,他的修養和風格,他的人格和信念,是從他個人的人生經驗,從人類悠長豐富的文學傳統中,從他所置身的廣闊深厚的生活世界中,累積形成的。理想的及物批評應該建立在對作家創作的長期跟蹤上,建立在熟稔相關生活的基礎上。劉熙載在他的《藝概》里提出的“知人論世”,文品即人品,就是要從作家出發來解讀作品。既然批評從個人生命、文學傳統和生活世界中產生,那么,個人生命、文學傳統、生活世界有多么豐富和復雜,批評就可能有多么豐富和復雜;從這個意義上說,文學批評并不是寄生于作品的,而是有可以獨立存在的美學價值。我國古代文學理論不僅是資源,在這方面也是一種經驗。古代文學理論批評就滲透著品鑒式的審美情趣,許多文字讀來就如一篇篇優美的散文。作為文學的理論,它的語言也應該像文學一樣,具有形象性,不僅具有真知灼見的內容,還要有它的美學價值,惟有這樣才能作用于讀者和作者的評論時喚起一種同樣的美感。批判地繼承這一傳統是很有必要的。

    里下河文學流派研究的必要性

    □程永新(《收獲》雜志主編)

    里下河既是一個地理概念,又是一個文化概念。里下河地區出了那么多作家評論家,確實值得研究。汪曾祺不用說,他是新時期非常重要的作家,隨著時間的推移,汪曾祺的重要性愈來愈凸顯。還有畢飛宇、魯敏、羅望子等重要作家,從里下河地區走出去的評論家有費振鐘、王干、汪政、王堯等。其實,當代文學另一位著名作家格非的家鄉就在丹徒,離泰州也很近。8月份我與王堯等去了如皋,感覺如皋完全不是我幾十年前下農場路過的地方,而是與江南小鎮非常契合的城市,這次到泰州,更感受到深厚的文化底蘊,難怪這里是梅派京劇藝術的根據地,難怪《桃花扇》誕生在此地,研究里下河作家頻出的現象,我理解不應該僅僅為了打出一個旗號,而是要厘清與這片土地相對應的源遠流長的文脈傳統,尋找出隱藏在這一大片水系河流里的文化符號及文化密碼,為當代文學的研究引向深入作一個范例。

    理論資源是里下河文學創作的肥力

    □劉瓊(《人民日報·海外版》文藝部主任)

    從古至今,里下河這塊地方就不斷產生哲學家、美學家、評論家,不斷形成卓有個性的理論表述和理論流派。這些理論是武器,為里下河文學提供了智力和美學支持。這種支持既是潛移默化的,因為理論的產生也是對這方水土滋養的生活生命實踐的煉化,又是時時自覺的,需要主張和提倡。對里下河文學來說,今天能夠形成一支強大的創作和理論評論隊伍,能夠培養出一批又一批在全國有影響力的作家評論家,我們不能簡單地歸功于一個詞“教育水平”。我們知道農業生態有一個詞叫“肥力”。對于里下河文學來說,文學肥力,就是包括理論傳統在內的各種精神資源。在這個信息開放多元的時代,當代文學包括文化的個性建設壓力突出。毫無疑問,在信息紛雜之際,人類某種程度上通過有個性特質的、識別性強的書寫,修建信息通道,為自己和群落確定身份。里下河文學修建的這條信息通道,用鮮活的生命體驗做血肉,在客觀的地理框架下,內化寫作的美學風格。這個風格,也可以是多層化、多個性,但詩化追求和建構可以成為一種主張和自覺。

    構建地域作家群有利于大作品的出現

    □周明全(《大家》雜志副主編)

    關于以地域、代際為主的命名方式,批評界褒貶不一。但我個人以為,以地域為主體對作家命名的方式,可能會成為今后很長一段時間的一個常態,而且更為主要的是,在一個地方形成一個志同道合的文學團體是很重要的,它有利于構建一種更為純粹的文學圈子,有利于形成一個大的話語場。作家在這個話語場上的發聲,會比單打獨斗聲音更嘹亮,更有力量一些。文學近些年來的沒落,或許跟沒有好的作家群的形成有關。若有一個作家群體,時常在一起探討文學,相互激勵、相互滋養,一定會形成良好的文學風氣,有利于作家的創作。比如80年代中后期,之所以出現那么多優秀作家和作品,跟那時大家都喜歡讀書,有一大批文學愛好者聚在一起探討爭論,有直接關系?!袄锵潞游膶W流派”比起其他以地域命名的文學流派,在地域上就廣得多,而且有汪曾祺、畢飛宇等標志性作家,品牌效應很大,能帶動年輕作家的創作。若這個龐大的團隊能時常聚在一起交流,相互促進,那將成為文壇一道亮麗的風景。

    古典的傳統與當下的彌合

    □劉仁前(泰州市文聯主席)

    說到里下河文學評論的理論資源,不得不提及我們興化的鄉賢劉熙載,他是我國19世紀的文藝理論家,被譽為“東方黑格爾”。他的理論專著《藝概》對后來里下河文學評論影響深遠。我覺得這種理論的傳統,同時也是文學創作的傳統。陳建功先生曾以劉熙載的觀點來評論我的小說,認為蘊含了劉熙載一直主張的那種“愿言躡清風,高舉尋吾契”的情愫,對我小說中白描手法的運用給予了肯定。從歷史的眼光來看,里下河文學評論在新時期以來一直都是在場的,這樣的在場與堅持,有吳義勤、王干、丁帆、汪政、費振鐘、何平等評論家,他們是里下河文學評論的中流砥柱。里下河的文學評論家既注重對經典作家如汪曾祺、胡石言、畢飛宇、曹文軒等作家作品的評論,同時,也對里下河文學流派的重要作家、代表作家的作品進行評論和闡述。我期待著對里下河文學流派作家作品的研究,能有更高端、更具宏闊視野,并對文本更深度解讀,具有文學史價值的專著出現。

    挖掘里下河的新變化

    □朱輝(《雨花》雜志主編)

    我是一個出生在里下河地區的作家,又學過水利,對水,我有一種天然的感情。毫無疑問,水是里下河的第一個關鍵詞。在里下河地區社會經濟發展和城鎮化背景下,我們要注意到,水無常勢,水的形勢正在改變。水不再是居民房前屋后的池塘,也不再是環繞村莊的河灣港叉,它變成了更具科學性同時也更人工的、與工農業和人民生活配套的水生態的重要部分。因為水的改變,橋也變了。從前的小橋流水人家已基本消失,這意味著,綿延幾千年的一個文學意象“水”,除了懷舊之外,已無法以古風形態呈現于表現當代生活的作品中。里下河的第二個關鍵詞是土?,F在的土,不僅是田、宅基地,更是由道路、廣場等構成的現代化城市的地基,是現代社會幾乎最重要的資源。這片土地上的道路四通八達,高鐵和高速公路已經取代了“進村出村一把櫓”。生活在這種土地之上的人,其精神面貌,他們的內心關切已經與從前大不相同。如何描繪新的水、土形勢下里下河人的生活,發掘新的人性和人情態勢,是一個新的課題。

    從自在到自覺

    □葉櫓(揚州大學教授)

    里下河文學現象由一種自在的存在而引起人們的注目,并自覺地把它作為一種“流派”來加以研討,不管它最終是否獲得人們的認可或文學史的定位,我認為都是一種十分值得肯定的文學現象。它至少說明,當代的文學研究者已經具備了自覺性的探究精神,在一種文學現象面前能夠提出自己的看法。這正是文學研究者應當具備的獨立思考的能力和詩性的想象力。事實上,自從“里下河文學流派”這一概念提出來后,一些作家和詩人都有意識地增強了一種歸屬感。不管其動機如何,至少它會無形中形成一種凝聚力,我以為這沒有什么不好的。從自在到自覺,既反映了事物成長和發展的規律,又能夠達到聚集團結更多的作家自覺地進行藝術追求的目的,這無論如何都是值得慶幸的事。

    里下河文學批評的理論資源與詩性建構

    □費振鐘(施耐庵文學院院長)

    首先,這里說的文學理論資源,有特定所指。就是在中國文藝理論史上與里下河地區有關的一位經典文藝批評家和他的理論著作《藝概》。我個人認為,劉熙載不僅是中國最后一位古典文藝理論家,也是古典文藝理論向現代轉變中的第一個理論家。作為里下河興化出生的批評家,劉熙載的出現與理論存在,無疑是今天建設里下河文學批評不可多得的重要資源?,F在回頭看,上世紀80年代文藝評論的復蘇與發展,主要依靠西方文藝理論的引進和學習,卻造成了一種偏向,顯然忽視和疏離了本土文藝理論資源,包括劉熙載這樣重要的理論資源,沒有能夠有效地參入當代文藝批評實踐。劉熙載對中國文藝的批評和闡釋,被認為缺少系統與過多感覺化受到冷落。今天重讀劉熙載,不僅僅是重新評價,我以為至少從三個方面展開檢討,并從中梳理出劉熙載的文藝理論對當下文藝批評,包括里下河文藝批評建設可能產生的貢獻。一是在主體認知和闡釋中修辭與倫理的統一性,二是以“心學”為內核的“情志”審美范式的同構性,三是建立在藝術經驗之上的語體對比互補性。我個人希望和愿意從這三方面,加深理解劉熙載的中國詩學與美學經驗。這里我特別要強調一點,劉熙載文藝理論的美學價值,其重要的取向,是回歸到“莊騷傳統”,現在我們說中國文藝經驗,那么“莊騷傳統”,是不能繞過的重要詩學要求和標準。受劉熙載的啟發,或者說,從劉熙載對于“莊騷傳統”的推崇與承接,我們可以這樣說,里下河文學批評的詩性建構與此密切相關。如何建構里下河的詩性批評,不僅劉熙載是我們的資源,而且經過劉熙載,我們接通了“莊騷傳統”,同時獲得了更多的美學資源。由于以上認識,我對里下河文學批評的詩性建構,提出幾條路徑和選項。一是自然與人生,二是自由與存在,三是世界與個體。詩性的文學批評,至少要堅持思考和追問這些具有根本性質的問題。這就是說,詩性批評如果真正要獲得美學價值和影響,就不能不在這些根本問題上建立批評機制,以此進行文學闡釋和再生產。上世紀80年代的文藝批評提供了很好的經驗,今天復述那個時代的文學批評成果,不難發現凡有影響力的批評作品,都與它深刻觸及到文學與美學這樣一些根本問題有關。當下,這些問題不但沒有過時,在我看來,反而由于種種原因顯得更為突出。也許,講批評的詩性建構,又一次適逢其時。

    關注本土文學的理論建構

    □徐曉華(《揚子江詩刊》副主編)

    某一個地區的文學其良性的發展應該是創作與理論的共同發展,不能想象一個地區的文學只有前者而沒有后者,但里下河這一區域文學竟然有如此豐富的理論建構,并且有如此多的文學理論與評論的從業者,還是令人吃驚的。應該對這一現象進行認真研討。首先是傳統的力量,這一地區有理論的傳統,有學術研究的深厚氛圍,特別是在古代,師徒、家學很容易使這些傳統的氛圍得到傳承和擴散,如高郵王氏父子,泰州學派等等。教育的昌盛也是其中的因素,揚州、泰州、南通、鹽城,這幾個地區的教育都非常發達,這是理論和學術力量的搖籃。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這一地區產生了足夠研究的文藝現象,理論是由實踐產生的,是由現象激發的,細數里下河地區的文藝,從文學到藝術,小說、詩歌、音樂、戲劇、戲曲等等,都有許多刺激理論的文藝家與文藝作品。現在我們面臨的問題是,我們有理論的過去,理論的現在,我們更應該有理論的未來,我們更應該有關注本土文學的理論。我以為,重要的有三點:一是要營造深厚的理論氛圍,要有團隊,形成集團優勢,特別要依托高校建設學術團隊;二是加強課題規劃,將本地區的文學藝術納入課題,進行系統研究;三是作家要學者化,要有理論興趣,要向汪曾祺學習。我個人認為,汪曾祺在當代文論史上的地位還沒有得到應有的評價。理論家的理論固然重要,文藝家的理論也不可忽視,文藝理論上產生影響的許多觀點都是由文藝家們提出來的。

    兩點建議

    □蔡翔(上海大學文學院教授)

    我提兩點建議,一是建議泰州學院的里下河文學研究中心做一個對里下河作家、評論家的生平、作品、采訪等的數據庫,打好學術研究的基礎。二是作為研究者,視野不能局限在文學這一塊,應該對整個里下河地區的地理、社會、制度等做好田野調查,并進行研究,這樣才會加深對里下河文學的理解和探討。

    里下河文學流派研究應該由外而內

    □朱小如(原《文學報》評論部主任)

    里下河文學研究中心打造非常重要,對于推動里下河文學流派進入當代文學史具有重要作用。今天的會議請了全國許多的專家學者,有助于他們了解里下河作家作品,我們在討論汪曾祺、畢飛宇等作家的同時,也要把眼光對準里下河地區的本土作家,像劉仁前、龐余亮、李明官等比較有名的作家,這樣有助于里下河文學流派研究推向深入。

    平原上的柴草

    □龐余亮(泰州市作協主席)

    我寫過很多詩,有一首詩卻一直偏愛,叫做《堆柴草的人家》。里下河平原上那寒流的樣子,在汪曾祺先生的《冬天》中有提及,在畢飛宇的《1975年的春節》中也有提及,冷,在徹骨的寒冷中,想到有那小山似的柴草堆,有一大缸的腌大菜,就覺得日子還有希望。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寫作的樣子很像是在平原上堆柴草。割下的柴草要一一捆好。堆柴草的工具,開始是用手接,再后來是扔,再后來扔不上去了,就用木杈。似乎離故鄉越來越遠,但生命中的血脈卻越來越清晰。生活的柴草,創作的草堆,有些材料遺忘了,有些材料又記起來了。這三年,一部《有的人》出現在我的筆下,我寫了當下的平原,一個虛構的彭家莊,一個從彭家莊走出的詩人彭三郎的故事。這也是平原上的一個柴草堆。寫完之后,我眺望遠方的那個彭家莊,雖然什么也看不見,但我知道,蘆葦們依舊在頑強地生長。

    里下河寫作的優勢與挑戰

    □張麗軍(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水土孕育一個文學流派。這正是文學流派的“土滋味、泥氣息”的來源所在,是文學作家的精神根脈所在。五四時期文學繁榮的標志就是文學社團流派的出現,新時期以來,中國當代文學也是思潮、流派紛呈,顯現出不同地域、不同文化的精神風貌。但是,遺憾的是,21世紀以來,中國當代文學鮮有文學流派的生成。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缺失,其所造成的一個直接后果,就是文學創作的同質性、趨同性問題。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今天里下河文學流派的探討,就具有一種獨特、深刻、擊中時弊的意義、價值和效果。當然,需要指出的是,今天的里下河文學要在繼承汪曾祺傳統的同時,進行審美斷裂和創新。時代變了,里下河文學創作面臨新的挑戰,就需要書寫新世紀的“江南故事”、新世紀劇變中的新“里下河人”。

    評論即選擇、闡釋與創造

    □孫生民(揚州職業大學師范學院副院長)

    里下河文學流派的評論家們既有對作家作品的微觀研究,也有對文學現象、文學思潮的宏觀前瞻,但絕大多數是基于個人審美經驗的實踐性評論,表現出評論與創作感悟合而為一的特征,時時呈現洞察作家、作品的真正意義,關注的是評論能否觀照作品所表現的情感和思想內涵、意義和價值,愿意站在普通讀者立場,將評論從外在的、認知的立場,轉為共通的、感知的立場,強調的不僅是對文本的認知與細讀,而是對作家、作品意義的感悟和創造,崇尚“靈魂在杰作中漫游”。這種既厚重又靈動、具有自我解構式的評論風格可以稱之為“審美內省式評論”。其實,文學評論應該是文學話語自由靈動的表達,文章怎么寫,文學評論就應該怎么寫。他們力求體現文章的體式,強調文學評論的文體意識,注重詩意表達,自覺追求文學評論的文體之美,追求文學創造與才情一致,努力在文學評論當中體現自身的創造。閱讀里下河文學評論家的評論,我們就會知道,他們的文學評論不僅解釋生活,總結文學技法,揭示價值,而是想通過文學創造我們的生活。而創造什么樣的生活,才是我們當下文學評論的責任與擔當。

    詩性的想象與構建——汪曾祺小說批評

    □席建彬(海南師范大學教授)

    多年來,“詩性”話語在很大程度上引導、決定著汪曾祺文學批評的范圍與結果,強化了文學的詩意風格,突出了經典性的審美體驗與文學意義。然而作為一種批評話語,研究未能有效規避詩性理論與作家創作實際之間的沖突、錯位乃至脫節等批評融合問題,或者說將之降解到一個合理的程度、范圍之內。依托于《受戒》《大淖紀事》等小說作品的經典批評存在著閱讀選擇的特定性與局限性,樂于談論和諧詩意、文人情懷等內容,不大看重汪曾祺小說創作過程的階段性和特殊性、主體性和矛盾性,詩性風格的流動性、復合性并未獲得充分觀照。事實上,面對一位善于“思索”的作家,說他古典與傳統,主要是指文學資源的利用和藝術表現上的一種取向與意味,而不是一種本質性的定位。同樣,言其詩性,也應該是一種有所閾定的風格論斷,而并非對作家風貌的簡單化約。在某種意義上,汪曾祺研究仍然屬于一種“有限的批評”,至少在詩性視域中,仍有待于突破《受戒》、“和諧”等經典批評的主導與“覆蓋”,關注風格的復雜性與豐富性,進一步構建研究的開放性與包容性,“最大限度”地呈現汪曾祺小說及其批評的旨趣和意義。

    里下河寫作應該與時俱進

    □張映姝(《西部》雜志副主編)

    對于作家,尤其是鄉土、地域性寫作者來說,我們的“身”更大程度上可以理解為“生”,出生地的“生”,生活之地的“生”。童年的經驗和居住地經歷,是作家寫作的富礦。比如高密東北鄉之于莫言等等,不勝枚舉。里下河作家群在鄉、望鄉、歸鄉這三種狀態的寫作,佐證了這一點。面對工業文明對傳統農業文明的沖擊、消解,現代化進程的不可阻擋,我們生活的地域越來越同質化、模糊化,里下河作家要寫什么、怎么寫,這個問題更為迫切、突出。一是今后里下河文學流派的寫作如何體現地域性,里下河的文學地理學如何書寫;二是里下河的文學書寫如何體現當下性,這兩點值得我們重視。

    里下河地貌特征與里下河文學現象

    □子川(原《揚子江詩刊》執行主編)

    里下河是一個極其低凹的水網地區,這里曾經出門是水,到處是水。在地理學上,里下河不是一條河流,是一個由無數條河流組成的偌大水網。在水網密布的里下河,在沒“有”的外部環境,在低凹的土地上,“無中生有”,“走出凹地”,“大于零”,大約是與生俱來的起著潛意識作用的原動力,也是里下河人的奢想?!盁o中生有”是難事?!白叱霭嫉亍备请y事。當代里下河作家群的誕生,首先在于我們都面臨一個好時代。以“文革”結束為標志的新時期,是一個恢復政治清明的歷史時期,一時間,鷹擊魚翔,物競天擇。當然,如果沒有汪曾祺,后來的里下河作家,大約還沒有可比照的坐標。畢竟作家夢容易做,把夢想兌現成現實不容易。在汪曾祺之前,我相信這片土地上一定有過許多迷戀“無中生有”、做文學夢的潛在作家,像那些“系水”攀高的魚群,遺憾的是,他們大多被時間清零。當然,不是因為有沒有汪曾祺,更多是因為他們當時的政治生態環境。到了新時期,汪曾祺恰到好處地現身?!妒芙洹反騽恿藷o數讀者,尤其是里下河有文學夢情結的人。

    地理意象與人物形象對于地方文化形象的塑造功能

    □劉大先(中國社會科學院副研究員)

    里下河的文化特征已經在汪曾祺的大淖和薛大娘、畢飛宇的平原與端方、劉仁前的香河與柳家父子等地理意象與人物形象那里獲得了基本的描摹。那就是突出了自然環境與人的精神狀態之間的和諧生態,這可能是一個值得掘進的路向,事實上,這也與里下河地區還在進行中的生態經濟示范區建設能夠形成齊頭并進、相互促生的效應有關。里下河地處蘇北,與蘇南地區頗有不同,20世紀80年代費孝通先生曾經提出過“蘇南模式”,那么有沒有可能提出新語境中的“蘇北模式”?如果提出,那么它的文學表現應該是什么?“蘇南模式”中曾經出現了高曉聲的陳家村中陳奐生這樣的人物形象,反映了改革開放中農民及農民生活的變遷,從而成為一個典型人物進入當代文學史。新世紀的里下河能不能出現一個體現出既有地域特色又能折射出時代精神的人物形象?這是我對未來里下河文學的一個期待。另外一個期待是,我希望能有一部作品將里下河晚清以來的歷史做一個描寫,因為這個地區在近現代史的轉型中尤為重要,盛極一時的鹽商,還有造成晚清帝國轉型的太平天國運動的影響,以及后來的區域經濟政治生活形態的變化等等。這個風起云涌的過程如果能通過文學形象表現出來,一定是蕩氣回腸、驚心動魄的史詩。

    建構“新筆記體批評”

    □傅逸塵(解放軍軍事文學研究中心研究員)

    自劉勰的《文心雕龍》問世,文論與批評,總算爭得了文學中的一席地位。文章鑒賞與品評,說起來并非易事。古文論的妙處是與詩文同樣具有文采,我們把它當成美文來讀,也是自然之事。這樣的傳統到了今天不幸中斷,實在是遺憾。當然,學習與借鑒20世紀西方文論是必不可少的;問題是我們的批評家似乎忘了,批評之旨歸是為了我們自己的創造。具有兩千多年歷史的中國古典文學批評我們當然不該忘記,更不能放棄的豐富而偉大的思想理論資源,我之所謂建構“新筆記體批評”的妄想似乎也離不開那樣一個宏闊而深厚的底蘊支撐。中國古典文學批評總體而言是一種詩性的隨感式批評,無論是理論還是思想,都寄寓于文學性極強的或對話,或序跋之中;他們甚至以詩評詩,以駢文論文學,可以說是世界文學批評史之奇觀,他們的浪漫與想象力,他們的率性與自信,是今人無法企及的。

    詩性寫作的幾個維度

    □吳佳燕(《長江文藝》副主編)

    一是極簡與復雜。文學評論也是密度極大的寫作,要求我們盡快地進入批評本體內部,進行言之有物的闡釋評論(如汪政的評論)。復雜的詩性與有意識地建立寫作的難度有關。于評論而言就是要突破個人的慣性寫作,更為豐富、多元地去把握和理解評論對象。二是溫暖與黑暗。有溫暖的詩性寫作,比如汪曾祺的小說,詩性在人性的暖意中滋長。但那些以黑暗為主題的小說,對人類絕望、陰冷、死亡的生命體驗的感同身受,也會從黑暗抵達光明。三是抒情與深刻。文學評論的抒情主要指它的主體性,寫作的溫度,文字的感性,對批評對象的直覺把握和強烈情感。深刻的詩性當然尤為重要。它是評論者對自我理論資源庫的檢索、匹配和化用;是鏡與燈,對作家作品的理性闡釋與層層照亮。豐富與精準。豐富的詩性跟語言的搖曳多姿相關,與文采修飾相關。即便是評論文章,也可以用比喻、排比、象征等多種修辭,但是評論者在分析文本、闡釋觀點的時候一定要切中肯綮,一語中的、一針見血,要思路清晰、觀點明確,并借此表達評論者自己對世界的理解和看法。遠俗性與歷史感指的是詩性寫作要與當下大眾的接受美學拉開距離,不能把文學標準讓位于大眾審美趣味和資本市場的運作。除了現實的遠俗,寫作的詩性還與歷史感相關。時光的隧道在歷史的縱深中無限拉伸,增加寫作的厚度與詩性。

    原道、征圣、宗經,然后可與論文藝

    □劉濤(中國現代文學館客座研究員)

    時代在變化,文體有興替,但對文藝的根本理解從劉勰至劉熙載一直不變,蓋時雖有古今,道則共之,中華民族之穩定性亦由是可見。今言文藝,各執異辭,或言藝術本體,或強調商業價值,或謂意識形態屬性;或宗西尊蘇、崇日哈韓,或尚古輕今、重今輕古;或左、或右、或中。紛紛紜紜,莫衷一是。何故?中西相遇,中華民族處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道、圣、經”體系破裂,迄今未能重建。道無一統、圣不一定,經未固定,故文藝不知原乎何道,不知征乎何圣,不知宗乎何經。文藝理論遂有各種“主義”之爭,互相攻訐;或愈發瑣碎,窮于應付層出不窮之文本;或陷入代際研究,論說各種“幾零后”。吾生也有涯,具體文本也無涯,作家藝術家代出,若為牽動,怠矣。文藝有源流,若“各照隅隙,鮮觀衢路”,則難明文藝變遷之大勢。若能秉本知要,不出戶可知天下,十世可知也,文藝何難之有。君不觀乎《藝概》,因為知本,所以能論定“藝”;因為秉要,故能以“概”見詳,以簡明繁。今之文藝,雖乏道、圣、經體系基礎,但今日論文藝,尤當立足于道、圣、經之體系,尤當著眼于道、圣、經體系之重建。此今天觀夫《藝概》之重要啟示。

    知人論世的文學批評

    □饒翔(《光明日報》“文化周末·文薈”專題版副主編)

    檢視近30年來的文學批評,會發現里下河批評家群體的獨特性——盡管文學批評界風起云涌,文學理論批評潮流潮起潮落,好不熱鬧,然而,置身這樣的場域、氛圍中,里下河文學批評家群體卻表現難得的超然與淡定。他們或許從來都不是引領潮頭者,卻是持之以恒、靜水流深者,一如腳下這片土地,雖沒有氣勢磅礴的大江大河,卻有著悠久的源頭與發達的水系,平靜、充沛、永不枯竭。這種“不變”其實是有文化自信的體現,而文化自信來自于文化底氣,來自于深厚的文脈傳統。與這方水土的風俗人情保持著可貴的一致性,里下河文學批評家群體有著對于日常生活、人性人心、作家作品的關愛與體貼,這使得他們的文字在鋒芒中有一種溫潤感,他們的文學批評總體來說是“知人論世”。孟子的“知人論世”說開啟了中國文學批評的一脈優良傳統。里下河的文學批評家們很好地發揚了這一傳統,他們深知,作家的創作個性和人的個性一樣,很多時候很難在“好”與“壞”的層面去簡單評判,而是需要盡力把握并理解其豐富性。所以好的文學批評應該是具體的而非抽象的,是豐富的而非簡單粗暴的;它應該是針對每個具體文本的評判,以及在此基礎上所形成的整體評判。批評家不應理直氣壯地宣布“六經皆我注腳”,他必須克制批評權力的濫用,他應有走進并了解一個陌生人心靈世界的細心與耐心,面對并尊重文本的真。

    里下河文學的精神

    □李墨波(《文藝報》總編室副主任)

    面向未來,里下河文學流派應該采取一種積極建構的態度,提出一種價值主張和期待愿景,也就是說,里下河文學流派應該能夠輸出價值觀。而輸出什么價值觀是需要仔細斟酌的,在此過程中,我們要警惕一些傾向。比如,里下河文學所代表的文學主張不應該是一種固定的單一的創作模式和創作風格,那會干涉里下河作家創作的獨立性,同時會對里下河豐富多元的創作現狀形成遮蔽。里下河文學這面旗幟所代表的更應該是一種文學精神和文學態度。這種文學精神有以下五個方面。首先,回到傳統文化。從汪曾祺先生的創作中我們能感受到傳統文化的魅力,這種魅力既包括古典的文學語言,也包括一種中庸、平和、內斂、恬淡、雅致的美學風格,還包括傳統文人的人格魅力。當代作家需要重新接續之前曾經斷裂的傳統文化的文脈,重新發現傳統文化,深入開掘傳統文化中的文學資源。其次,回到土地,回到田野,回到第一手的真切的感受和經驗。第三,用詩意和審美化的眼光去觀照日常生活。第四,回到對人的關注,回到超越了意識形態的人文關懷。第五,努力保護文化的差異性和多樣性。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是,隨著全球化的現代化進程,不同地域在文化上的差異性變得越來越小,地域文化的同質化是一個不可阻擋的大趨勢。從保護文化多樣性的角度看,里下河文學流派就顯得尤為可貴。

    知人論世與自我抒情

    □叢治辰(中央黨校講師)

    汪曾祺先生有一本評論集《晚翠文談》,其實很大一部分是汪老的創作談,但也有對沈從文、鄧友梅、林斤瀾、阿城等作家作品的評論。汪老的評論很有寫作者的特點。他很喜歡談小說的語言,但是語言不好談,真要從語言分析出其中美感之所在,難如登天。但是汪老深入文本,分析貼著人物和情節,話不一定多,卻能一針見血,讓人茅塞頓開,這是必須有創作者的靈氣才能做到的。汪老還喜歡談結構,但這結構也和西方文學理論中那個結構不一樣,更近于中國傳統的文章學,也是從寫作者的角度談的。除此之外,汪老還特別喜歡談小說的風俗畫意義,他強調文學貯存地方文化與市井記憶的價值,強調文學的人間煙火氣。汪老的文學評論強調文本分析,強調古典意義的才情,強調地方性,也強調知人論世。我以汪老為基礎,去看畢飛宇的《小說課》,在以上幾個方面,他和汪老頗有相通之處。我想,這還是里下河這方水土養成的特殊品味。據此我再去讀很多里下河走出的批評家的作品,如費振鐘、汪政、王干、曹文軒等,發現也都有一致的地方:這些老師都熟稔理論,但是更重視文本,更重視才情,而他們的文筆也是搖曳多姿,不像一般理論批評文章那么刻板乏味,這就是才子氣。

    思想與文學

    □黃玲(江蘇省作協創研室干部)

    歷史上,從施耐庵到劉熙載,從作家到文藝理論家,里下河地區是一個文脈非常深厚的地方。思想上,著名的泰州學派就創立于此地,作為我國歷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思想啟蒙學派,它引領了明朝后期的思想解放潮流,對晚明以后的哲學、倫理、社會、政治、經濟、教育、文化等方面的貢獻和影響都很大,它對本地的影響當然是尤為巨大。一個地方的思想要影響文學,一般不會是直接影響,你要隨便問個里下河作家或評論家他受什么思想影響,他也許說不上來,因為思想往往是以人們習焉不察的方式,就是通過我剛才說的這種民風習俗、地方制度、生活方式等無數中介,先影響個體,再通過個體被建構到文學或文學評論中來影響文學,這是一個復雜而漫長的過程。里下河的思想傳統都在自覺不自覺中成了今天里下河文學的理論資源。思想影響文學,不僅表現在對文學作品內部的敘事特點、審美風格等方面的影響,或者是對文學批評家理論供給方面的影響,它也會在更宏觀的層面上影響一個地方的文學生態。里下河文學知名的作家評論家背后有著更龐大的基礎文學愛好者,正是這些無名的業余寫作者默默的寫作行為,更好地體現和詮釋了一個地方的文學風尚。在里下河,文學不僅僅是在描寫日常生活,而是真真切切地影響了人們的日常生活,甚至成了有些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從而影響了他們的生活方式和精神面貌。我覺得這才是里下河文學最值得驕傲的地方。

    里下河文學:繼承與突破

    □申霞艷(廣東外語外貿大學教授)

    在《里下河文學》2017???,收錄了畢飛宇的講稿《傾廟之戀》,這是他對名篇《受戒》的解讀,也是他對同鄉汪曾祺的致意。令我印象很深的是畢飛宇曾經說過一句俏皮話:“汪曾祺是用來愛的,不是用來學的”。畢飛宇的《小說課》恰好證明了這一點,既有對外的學習,也有對內的回溯。我們的“里下河文學”也是為了“對整個傳統的再確認”。我們處在一個貪婪的消費社會,我們讀文學作品也貪多、貪艱深,我們希望現學現賣,能夠在言辭之中展現自己的眼力之獨到與視野之寬闊。我們信奉外來的和尚,卻忽略了近處的風景。《傾廟之戀》展現了一個作家對前輩的愛與學習,他的謙遜和驕傲都在其里。他也談到汪曾祺的“風俗畫”,那是非常迷人的,是汪老對故鄉里下河地區的款款深情。如果說畢飛宇在小說創作上的進步是彎道超車,那么我覺得這得益于他對經典的細讀,得益于繼承而不是叛逆。他的《小說課》全面呈現了他的繼承方式,他對《受戒》的反復把玩和妙悟也是值得我們在這里再三玩味的,這或許正在融化為里下河文學的新鮮血液。

    里下河生態經濟示范區建設大背景下的里下河文學流派打造

    □鄭潤良(武警廣州指揮學院軍事理論教研室副教授)

    生態經濟區的一大產業是旅游產業,在旅游產業的策劃與建設中可以融入里下河文學品牌的元素。比如,以里下河文學流派代表作家命名的文學館等,在各旅游景點以圖片、小冊子等形式宣傳里下河文學流派作家作品。同時,要有意識地將里下河文學流派成果轉化為文化產業,促進生態經濟區的整體文化建設。比如汪曾祺、畢飛宇、魯敏、劉仁前、龐余亮等人的作品如何打上里下河文化的品牌以影視的方式推廣,都是值得進一步研究的課題。在生態經濟區示范區建設大背景下,里下河文學流派打造還需要強化對當下現實的“正面強攻”意識。以往里下河作家的作品多以懷舊為主,但文學真正的力量還是體現在對現實與未來發言。未來里下河作家的創作應該瞄準生態經濟區建設的大背景,結合新農村建設等方面的思考。近年來,一些里下河青年作家也開始轉向關注里下河新農村建設,比如周榮池的《李光榮下鄉記》,這種趨勢很好。此外,在生態經濟區示范區建設大背景下,里下河文學流派打造需要強化生態文學意識。生態文學于上世紀中葉首先在西方興起,如今已經發展成為一種世界性的文藝思潮。里下河作家生活在這片美麗的土壤上,天然地養成了生態意識。這種意識在未來里下河作家的創作中應該予以強化。生態意識應該成為里下河文學品牌的題中應有之意。

    里下河文學批評“地方性”的歷史邊界及其困境

    □何同彬(《鐘山》雜志編輯)

    在現代文學階段,巨變的現代性實際上已經逐步瓦解了“鄉邦文化的小傳統”,文學創作的地域性因為地理學和文化的顯著差異,還能維系基本的地方性,而文學批評的地方性則漸趨式微,因為文學批評話語已經被現代性剔除了傳統的地方性:知識是西方的,知識分子放眼世界,不再局限于地方性知識,而文學批評者也不再像傳統文人那樣從事地方性歷史編纂,諸如地方志、鄉賢傳、耄舊傳之類的地方知識生產。而以吳義勤、丁帆、費振鐘、王干、汪政、何平等為代表的里下河文學批評群體,他們的地域性、地方性僅僅是身份上的、一般意義的地理學上的,而他們所使用的文學批評話語和理論資源基本上是現代性和全球化的產物。因此,他們在特定歷史階段上形成的地方性批評傳統,其顯在的地域性背后其實包含著另一個地方性空間:高等院校(及其衍生的師生、同學、同門等各種關系)。這僅僅與知識生產有關,而其生產的知識并非地方性知識,所以這種地方性空間不具備真正意義的地域性。返觀當前的里下河文學批評傳統,它能否在將來繼續傳承某種輝煌、現有的傳承中是否能保有必然的地域性,或者回到費振鐘老師的愿景:重構詩性批評,我覺得這些問題其實都在凸顯著種種有關地方性知識生產的困境。

    里下河文學的批評資源與詩性建構

    □葉煒(江蘇師范大學副教授)

    里下河文學流派之所以不同于其他文學流派的一個顯著特點,就是創作與批評的同頻共振,批評與創作的交相輝映。應該重視對這些批評家的研究,包括他們對里下河文學的貢獻、他們的批評范式、他們的批評美學等進行梳理,這不僅對于里下河文學,對于整個批評界都是很有意義的。當下,里下河文學批評詩學建構恰逢其時,順應了文學研究的趨勢和時代發展。里下河文學批評的資源有很多,我們至少可以從兩個維度來展開。一個是里下河批評家的批評。比如費振中、汪政、吳義勤、王干等,他們的批評是里下河文學批評的主要構成,也是里下河文學批評的主要建構資源。一個是里下河作家批評。在里下河文學中,像汪曾祺、曹文軒、畢飛宇等都有很多可以看作批評的文章和論斷。比如汪曾祺先生的印象式批評,曹文軒兒童文學理論建構,畢飛宇寫作學貢獻等。基于以上理由,我覺得里下河文學批評可以建構兩種詩學。一是里下河批評家的批評詩學建構。對里下河文學批評家進行系統研究,從方法到內容,從范式到經典,建構起里下河文學批評的詩學主體。二是里下河作家的批評詩學建構。對里下河作家的批評散論進行整理,對他們的創作批評理念進行研究,對他們的寫作學方法進行推廣等等。

    水土交融 詩思齊飛

    □王彥(《中國國土資源報》副刊部副主任)

    在中國當代地域文學書寫中,里下河文學流派是獨特的一支,可以說是創作與評論并進,詩意與哲思齊飛。文學評論是里下河文學重要的組成,無論是從全國文學評論陣地建設的大本營,還是透過《里下河文學》年刊、里下河文學流派作家叢書、《文藝報》里下河研究專欄等小窗口,我們都能感受到里下河文學評論的力量,特別是吳義勤、丁帆、汪政、費振鐘、王干、何平、周衛彬、汪雨萌等老中青三代評論家在全國的聲望,讓我們看到,里下河文學評論既有深厚的理論建構,也有緊貼文本、富涵詩性的細膩解讀。從里下河文學的旗手汪曾祺,可以看到泰州學派、揚州學派,以及中國古代以揚州為中心的市民文化、揚州八怪為代表的文人文化等精神資源對里下河文學的滲透。此后,丁帆對鄉土小說理論的建構,王干對文學思潮和文學運動的引領,這些評論大家在全國文學建設中的示范以及對家鄉發展的積極參與,進一步擴大了里下河文學評論的精神滋養和社會影響。對于里下河“70后”、“80后”年輕評論家來說,他們的理論背景更為廣闊,除了傳統文化資源的繼承,還包括西方文藝理論的系統把握,以及在學院、期刊等平臺的大量文學實踐,都成為他們更為豐富的學養支撐。里下河文學評論不僅有“高峰”,也有一片蓬勃生長的“高原”,老中青三代評論者之間良好的代際傳承、思想碰撞和語言互動,讓里下河文學評論之河源遠流長。

    挖掘個性化的文學理論資源

    □姜廣平(教育學者)

    一是里下河文學流派作家成長的共性與個性的差異性研究。這里的差異性,既可以是代際的差異所形成的文學資源的差異,也可以是作家個人獨特風格的差異所形成的文學資源。對這種極具特色的文學資源的研究所獲得的成果,我們認為,可以視為里下河文學評論的理論資源與詩性建構的元素。二是對流派里所有作家創作過程中的個性化體驗與作品所具有的個性化美學風格的研究,也可以形成非常獨特的文學理論資源與詩性建構的重要元素。對此進行研究,可以成為里下河文學評論的理論建設的重要內容,也可以成為培養新一代作家與評論家的重要的文本與文獻資源。三是評論家自身的風格、理論建設、研究領域,同樣可以是后續從事文學評論工作的評論家與作家們的理論資源。

    從理論資源言說到詩性建構

    □孫建國(泰州學院教授)

    里下河地處蘇中、蘇北,兼融吳楚越之韻,匯聚江淮海之風,積淀了深厚的歷史文化,其中包括豐富的文論資源。北宋教育家胡瑗提出“明體達用”,“體”即倫理綱常,“用”即生活實踐(包括詩性情懷)。明代泰州學派王艮強調“百姓日用即道”,以市民趣味為基礎,以感性欲求合法性(包括詩意想象)為出發點。清代文藝理論家劉熙載《藝概》認為,“詩為天人之合”、“詩者,民之性情也”。詩歌是天理與詩人性情的融合,是老百姓真性情自然而然的流露。清代李漁寫作《閑情偶寄》,核心就是“因情立體”:正是真性情的融入,絢爛綺麗的意象才有生氣,才能夠飽含詩性地予以審美呈現。這些詩性的文論基因,內化為里下河文學理論的審美潛質。里下河文學評論方興未艾,詩性建構任重道遠。從長篇大論,到評點隨筆;從理論建樹,到文本剖析;從里下河文學史編撰,到作家作品個案研討……里下河文學評論要力求視角多元,論域寬廣,趣味盎然,溫柔敦厚,展示令人深思的文學思辨詩性風格,拓深當代文學批評的審美視野、價值建構、美學形態,進而促進里下河文學與當代文學核心價值體系的“共融共生”。

    日常生活的詩意敘述

    □卞秋華(北京農業職業學院副教授)

    一是關注日常生活的敘事視角比起關注歷史本身,里下河流派的作家更熱衷于描畫在歷史長河中沉沉浮浮的個人生活與命運。關注凡塵俗世中的普通小人物,捕捉日常生活中的聲色光影,展現生活的繁密與歲月的悠長,書寫人生恒常與不變。提煉冗長而重復的家常生活中所潛藏著的精神底蘊,發掘尋常鄉村城鎮普通百姓生活中的詩意品性與和諧之美。二是如詩如畫的風景敘事(尤其是對于水的描寫)。風景在里下河文學中絕不僅僅是作為故事發生的背景或自然環境而存在,它成為里下河文學流派獨特的意蘊與格調。水文化成為里下河文學流派獨特的審美品格和精神底色。三是彰顯鄉村道德規范的敘事旨歸。獨特的地域特征和長久的生活磨難形成了里下河人特有的生活態度與文化性格:和善、堅韌、隱忍。這樣一種略顯古樸的道德規范捏塑了靜穆淡遠的審美情感與詩意想象。此外,這種道德規范并不僅僅局限于鄉村,一個有意思的話題是在中國現代文學中作為一種現象級的劍拔弩張的城鄉對立模式在里下河文學中似乎得到了很好的統一與融合。在曹文軒、顧堅、劉仁前、龐余亮等作家筆下,從村到鄉到城,城更多的是鄉的延伸與擴展,是鄉間的道德規范所安放的另一個家園。

    里下河文學批評的詩性建構

    □周衛彬(泰州市文藝評論家協會副主席)

    劉熙載的《藝概》對后來里下河文學評論中的詩性建構影響深遠。我理解的“詩性建構”是指從中國古典文藝理論中汲取營養,同時發揮批評家體察入微的感受力,并且痛快淋漓地將靈性的閃光表現出來。歌德早有所言,“理論是灰色的,而生命之樹常青?!惫倘唬覀儜摻⒆约旱睦碚擉w系,將經驗加以歸納、提煉、總結,但是反觀中國古代以至五四時期的批評,確是文質兼美,豐沛華瞻。古人的文學批評雖然沒有長篇大論,大致是序跋、書簡、短論乃至評點,有的甚至是即興或者興趣使然,似乎也沒有一心想要做批評家的意思,然而留下來的卻是流傳千古、深得人心之作。即便那些很像批評家的批評家,如寫《文賦》的陸機、寫《詩品》的鐘嶸,乃至寫《藝概》的劉熙載,都沒有顯示出想要成為職業批評家意愿。當然,也有極少數例外,如劉勰、金圣嘆等,然而即便如此,其文論與點評也沒有高度的學術化,而是文采十足、沛然神旺。我們看里下河文學評論家如吳義勤、丁帆、費振鐘、王干、汪政、何平他們的評論作品,就會發現他們的評論繼承了里下河古典文藝理論的資源,既高屋建瓴,又典雅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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