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屆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論壇:展現文化自信 書寫童年精神
日前結束的由中國作家協會主辦的第十屆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共評選出18部獲獎作品,涵蓋了小說、詩歌、童話、散文、報告文學、科幻文學和幼兒文學七大類,此次評獎結果可以看做是對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原創兒童文學的一次巡禮,集中展示了近五年來兒童文學的創作成就。評獎結束后,中國作協舉辦了第十屆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論壇,中國作協副主席李敬澤、高洪波、部分兒童文學評論家及獲獎作家與會,共同總結近年來兒童文學創作中的成就和經驗,思考兒童文學前行中的問題,探討兒童文學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發展階段的使命和機遇。
創新超越與文化自信
中國兒童文學要不斷創造高峰,就離不開在題材內容、表現手法、文學形式和文學觀念上的不斷創新開掘。其中,最值得肯定的是作家們在兒童文學觀念的更新和對童年書寫的藝術難度方面做出的自覺努力與嘗試,以及對文體本身的試驗與探索。除了文體創新之外,在敘事視角或者題材內容上也有新的開掘,表達了兒童文學作家們面向生活現實的自覺與關心以及可貴的藝術探索。很多作家展示出了超越自我的勇氣和決心。
從文化自信的高度和歷史的、人民的、藝術的、美學的觀點看,近幾年的原創兒童文學取得了可喜的成績。兒童文學作家隊伍的壯大不僅僅體現在數量上的增多,更在于這個群體中的每個梯次的作家都保持了旺盛的創造力。隊伍構成的不斷豐富和創作生態的日趨合理,帶來了兒童文學欣欣向榮的發展態勢。
論壇上,很多與會者注意到,近年來兒童文學中出現了很多“新質”。作為本屆評委會副主任,湯素蘭認為,一個時代、一個國家的文學更需要不斷地推陳出新。中國兒童文學要不斷創造高峰,就離不開在題材內容、表現手法、文學形式和文學觀念上的不斷創新開掘。其中,最值得肯定的是作家們在兒童文學觀念的更新和對童年書寫的藝術難度方面做出的自覺努力與嘗試,以及對文體本身的試驗與探索。此次獲獎的蕭萍的《沐陽上學記》無疑是新媒體時代兒童文學文本創新的一個重要收獲,有評論家將它稱為“兒童文學新話本”。兒童文學的誕生發展,一直和媒體息息相關。《沐陽上學記》既借鑒了話本小說的傳統形式,又適應新媒體時代閱讀的交互式文體的混搭,將童詩、當代兒童生活現場與作家有關教育的思考結合起來,既是植根于現實土壤的對當下兒童生活現場的摹寫,又是一次文體的實驗。除了文體創新之外,此次參評的作品在敘事視角或者題材內容上,也有新的開掘。雖然有的作品沒有獲獎,但都表達了兒童文學作家們面向生活現實的自覺與關心以及可貴的藝術探索。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很多作家展示出了超越自我的勇氣和決心,比如彭學軍的《浮橋邊的湯木》跟她以往的少女小說在題材內容上有所不同,寫法上也大異其趣,這一次她寫的是男孩子,并且是以懸疑的方式來結構故事,正如她自己所說“這是一條我從沒有走過的路……對我來說,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原創。”而已經是兒獎“八連冠”的張之路則更是通過不斷探索新的藝術可能、不斷開掘新的題材領域、同時也不斷發現自己的藝術潛能,為年輕一輩的兒童文學作家樹立了自我超越的標桿。
評論家馬力從童話這一具體文體的創作中發現,近年來的童話創作中,有很多童話吸收其他文體表現形式的成功的創作實踐。比如王以培的《布谷鳥》是“寓言童話集”,也就是帶有寓言形式特征的童話,其中童話篇幅大都如寓言般短小,最長的不過2700字,最短的在500字上下,且都有寓意或主題。這些故事幻想豐富,具備童話的基本特征。同時,作家能在童話的直覺思維與寓言的現實邏輯之間自由穿梭,在藝術表現上將這兩種文體形式天衣無縫地對接,這種高難度的寫作增加了創作快感,也增強了讀者的審美愉悅。馬力認為,把握住童話幻想的本質不放松,同時吸納其他文體的多重表現策略,這種創作手法上的創新會給童話插上飛翔的翅膀。
曹文軒獲得國際安徒生獎,令中國兒童文學在國際上大放異彩,也令中國兒童文學作家們思考這樣一個課題——如何在世界優秀兒童文學的視野中,保持我們的文化自覺和文化自信。
評論家李利芳認為,兒童文學是面向兒童與面向未來的重要文學類型,承擔著從童年維度闡釋和傳承中華民族精神、創造引領先進的童年文化、營建陽光健康的童年精神家園、進而豐富發展兒童精神世界、培養祖國未來接班人的任務。兒童文學是培育中國兒童共同的情感和價值、共同的理想和精神的關鍵載體,百余年現代中國兒童文學的建設歷程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今天,它所釋放的巨大的文化創造力更是得時代風氣之先,賦予我們更加堅實鮮明的文化自覺與文化自信的勇氣與力量。從文化自信的高度和歷史的、人民的、藝術的、美學的觀點看,近幾年的原創兒童文學取得了可喜的成績,如此次獲獎的張之路的《吉祥時光》,在歷史敘事語境中將童真氣質與中國人民樸素美麗的靈魂有機統一,堪稱是有高度的寫作;周靜的《一千朵跳躍的花蕾》則以童話的想象力自由表達民族文化記憶,在藝術上有所突破。
童話獎得主湯湯還記得,幾年前閱讀推廣人和語文老師向孩子們推薦的書單里,常常都是國外作品,很少出現中國原創童話的影子。詢問原因,一位老師的話讓她好不郁悶,“中國好的童話太少了,要萬里挑一地去找太費勁了,干脆就忽略不計吧”。而前不久,湯湯特意對10個小學語文老師做了一個小小的調查:“從老師和讀者的角度,您怎么看當下國內的童話作品,您愿意推薦中國童話給孩子們看嗎?推薦得多嗎?”調查結果與幾年前大不相同。更多的老師肯定了當下的中國原創童話,他們認為中國目前已經出現了一批新鮮、有活力、耐咀嚼、有氣魄、有格局的作品,它們值得被孩子們閱讀,老師們也正在把優秀的中國童話一本一本帶進孩子們的視野里。湯湯認為,這說明中國兒童文學作家一直在進步,同時也需要更加自信地在童話原創力、文學性、真實的力量以及多樣風格等方面付出努力。
說起近五年來兒童文學創作的成就,兒童文學作家李東華表示,兒童文學作家隊伍的壯大不僅僅體現在數量上的增多,更在于這個群體中的每個梯次的作家都保持了旺盛的創造力。曹文軒、金波、張之路、高洪波、秦文君、鄭春華、董宏猷、常新港、沈石溪等等成熟作家不斷突破自我,新作迭出;彭學軍、湯素蘭、薛濤、王立春、殷健靈等中生代作家以不斷精進的藝術功力豐富和拓展著兒童文學寫作;湯湯、史雷、呂麗娜等年輕作家以富有個性的書寫帶來了新鮮的審美經驗;而張煒、趙麗宏等名家的跨界寫作以及其他“加盟者”,都以“他山之石”帶給主流的兒童文學寫作者以寶貴的啟示。隊伍構成的不斷豐富和創作生態的日趨合理,帶來了兒童文學欣欣向榮的發展態勢。獲獎作家張煒將童心與詩心看作是文學的內核,而兒童文學則是文學的入口,是文學這架機器的開關,按下開關,整個文學世界就會燈火通明。談到為什么寫作兒童文學這個話題,張煒說,是出于生命內部自發的誠懇而質樸的表達,他認為兒童文學寫作并不容易,因為需要釀造,而不是勾兌。
回望童年與發現童年的價值
回望童年是兒童文學創作的永恒母題。回望童年,從“童年的經歷”里,發現“童年的價值”,在“童年的發現”里認清“兒童的地位”,在“兒童的發現”里發展“兒童的文學”,在“兒童的文學”里表達“人類的主題”,童年文學亦即兒童文學就這樣成為面向人類、面向未來的文學。
兒童文學作家是在“以小見大”、“見微而知著”中,不夸張、不造作地書寫自己的真情實感。
兒童文學不應因“清淺”而“簡單”,優秀的作品應以思想的力量穿透童年經驗,突破生活原貌,獲得人類共通的兒童性、人性、社會歷史的思索,打動不同時代的讀者。
每個人都曾走過孩提時代,都有童年,很多作家會在創作過程中有意或無意地回憶童年,張煒在獲得茅盾文學獎的《你在高原》里就曾多次講到他的童年,在此次獲獎的《尋找魚王》中,張煒自稱“寫了我的童年,也寫了許多人的童年”,終于“講出了藏在心底深處的、從前并沒有多少機會示人的傳奇故事”。張之路也在《吉祥時光》的《后記》中寫道:“把我的童年故事說給你聽,我們的心是相通的,我相信,我的童年若寫到心靈深處,便也是你的童年。”可見,回望童年是兒童文學創作的永恒母題。
評論家韓進認為,童年是兒童文學獨立的邏輯起點,以童年溝通童心,和自己的童年對話,和心中的孩子對話,是兒童文學創作的常態。上世紀30年代魯迅的《故鄉》、60年代任大霖的《童年時代的朋友》、90年代曹文軒的《草房子》,此次獲獎作品張煒的《尋找魚王》(2015)和張之路的《吉祥時光》(2016),還有同時期作品——趙麗宏的《童年河》(2013)和湯素蘭的《阿蓮》(2017),大致勾勒出中國兒童文學童年母題創作的四個階段,顯示出童年母題已經成為當下一種引人注目的兒童文學創作現象。韓進談到,每個人都有“童年的經歷”,但不是每個人都擁有童年。“沒有童年”是孩子在童年時期得不到獨立人格的尊重,也不被當作孩子看,回望童年,正是以文學的形式給逝去的童年做一個祭奠。回望童年,從“童年的經歷”里,發現“童年的價值”,在“童年的發現”里認清“兒童的地位”,在“兒童的發現”里發展“兒童的文學”,在“兒童的文學”里表達“人類的主題”,兒童文學就這樣成為面向人類、面向未來,從8歲讀到80歲的文學,在整個文學中應該有一個重要位置。
作為“首部凝望新中國成立前后時期童年憶往”的作品,張之路的《吉祥時光》采用了整體象征的表現手法,在小男孩吉祥的身上濃縮了那個時代孩子的成長。張之路寫過各種類型的兒童文學,但是書寫自己的童年卻是他多年的愿望,幾年來,他一直在思考如何在兒童文學中書寫自己的童年這一問題,比如文體上,他認為作家可以選取自己最擅長的文體;形式上,可以真實的素材為基礎,同時作必要的加工和虛構,以增強可讀性;在人物刻畫上,寫到當年那些兒童,則必須考慮作者自己處在作品中的文學位置,是僅僅充當敘述視角,還是當中一個鮮活的人物;在內容選擇上,作家要考慮如何把童年和時代聯系起來,如何描寫歡樂和苦難,此外,要寫出童年心靈的糾結、思考和成長,也要下一番功夫。張之路說,大人物的回憶是屬于“歷史”的,小人物的回憶則是屬于“文學”的。小人物心中的童年故事也有斬釘截鐵的歷史,也有可以納入文學的人性與溫馨,文學和歷史本來就是密不可分的。兒童文學作家就是在“以小見大”、“見微而知著”中,不夸張、不造作地書寫自己的真情實感。
崔昕平關注到,成年人回望童年、書寫兒童時存在代際記憶、代際文化的穿流交錯,如何抹去臆想的、兒時童年經驗的兒童,寫出能為當下兒童體察的兒童,是值得深思的問題。目前,追憶童年經驗的作品數量極多,但部分作家對兒童態的把握顯現出時代的落差。由于停留在個體回憶層面,再現既有的童年經驗,產生了很多雷同的童年“把玩”。崔昕平認為,兒童文學不應因“清淺”而“簡單”,優秀的作品應以思想的力量穿透童年經驗,突破生活原貌,獲得人類共通的兒童性、人性、社會歷史的思索,打動不同時代的讀者,如本次獲獎的優秀作品張煒的《尋找魚王》、張之路的《吉祥時光》、殷健靈的《愛——外婆和我》等。同時,崔昕平認為,作為兒童文學常見敘事視角之一的成人視角的懷舊童年回憶,并不是最受兒童喜愛的創作路徑;兒童視角的作品,如此次獲獎的彭學軍《浮橋邊的湯木》對兒童的把脈更加準確,也更具魅力。
童年精神與兒童觀
童年精神是一個歷史范疇,今天我們國家、社會的文明進步賦予童年精神最好的發展空間,近些年來優秀的兒童文學作品,在童年精神的勘探與表達上有過人之處,而這又必然來源于兒童生活世界本身。
走進童年的廣袤與深厚、塑造童年的力量與精神,探索兒童文學的新美學,更新兒童觀和兒童文學觀念,是值得每個兒童文學作家探討的問題。
兒童文學創作上的新質,誕生于作家對于童年精神的精準捕捉和深入思考,也離不開作家兒童觀的拓進和更新。
李利芳認為,童年精神是兒童文學的思想與情感源泉。它體現為對童年的發現、認同、進入與對話,既是呈現和闡釋,也是創造與生成,其核心力量來源于童年。童年精神是童年文化的根蒂,是靈魂。童年精神是一個歷史范疇,今天我們國家、社會的文明進步賦予童年精神最好的發展空間,這是兒童文學事業進步的先決條件。近些年來優秀的兒童文學作品,必然在童年精神的勘探與表達上有過人之處,而這又必然來源于兒童生活世界本身。此次獲獎的麥子的《大熊的女兒》,寫出了最普通的孩子身上閃耀著的童年精神光芒,它讓被異化的現代人回歸健康。李利芳談到,必須承認,童年精神與對童年問題的思考、對童年問題的解決是一個整體,童年精神中內含有成人的價值判斷與引領,如果沒有成人智慧的滲入與價值引領,沉入童年世界的時間與體驗還不夠,而只是局部的、片段化的呈現與表達,這是對童年精神的理解與表達的不完整,會缺失藝術上內在的生命力。
兒童觀是我們如何看待兒童和童年的問題。對當下兒童生活的關切以及兒童觀念的更新,能夠更好地促進兒童文學的創新。湯素蘭認為,今天的兒童面臨的精神危機和成長困惑,比歷史上任何時代都更嚴峻。當代兒童文學中的兒童觀在變革自身的同時,也承擔著特殊的歷史使命——啟蒙民眾的兒童觀、保護兒童的天性、鼓勵兒童享受童年快樂、充分發揮其文學的審美功能而成為現有學校教育的修正與補充,成為一種愛的教育,為兒童一生的幸福奠定基礎。所以,走進童年的廣袤與深厚、塑造童年的力量與精神,探索兒童文學的新美學,更新兒童觀和兒童文學觀念,是值得每個兒童文學作家探討的問題。
扎根現實與放飛想象
現實是夢幻的搖籃。夢幻是現實的花朵。再美麗再奇特的想象,也必須根植于現實的大地,吸收營養,然后枝繁葉茂,開花結果。
兒童文學創作的現實與幻想的比例問題,不應打破應有的平衡;幻想類兒童文學創作,應該得到更多的關注。
中國兒童文學在堅守兒童性與文學性的同時,更要寫出中國精神、民族性格和民間風味,不僅要寫出具有中國特色的主題、題材、人物、場景和語言,還要展現出具有中國特色的構思、結構、手法、意境、味道等藝術風格。從中華民族民間文學中汲取營養,化為當代兒童文學創作的血肉,形成鮮明的中國特色和民族風格,已經成為近五年來中國兒童文學作家的自覺追求。
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指出,“應該用現實主義精神和浪漫主義情懷觀照現實生活”,激發了更多關照現實的優秀作品。近年來,兒童文學創作領域也涌現出一批高度關注現實題材的作品,此次獲獎的董宏猷的《一百個孩子的中國夢》、史雷的《將軍胡同》、舒輝波的《夢想是生命里的光》等,都是其中的優秀代表。
2015年的夏天,為了創作《一百個孩子的中國夢》,董宏猷和二十一世紀出版社的編輯們一起,到山西、陜西、甘肅、青海、寧夏體驗生活,深入到最基層的村莊、學校、家庭,親身體驗和感受不同民族的生活方式,與不同民族的孩子面對面交流。董宏猷談起在一個鎮中心小學的采訪經歷。這個小學有現代化的教學大樓和教學設施,但許多學生的父母是外出打工人員。當他詢問一個女孩有什么夢想時,女孩說:“去南方,找媽媽,叫媽媽回來。”這些沒有媽媽陪在身邊的孩子的眼神,深深打動了董宏猷。幾十年來,即使是在大西北偏僻的鄉鎮,學校的硬件和孩子們的物質條件也越來越好;但孩子們最需要的是父母的愛,是精神的需求。由此,他寫下了《媽媽,回來吧》,記錄了一個鄉村女孩的夢想。在《一百個孩子的中國夢》中,董宏猷寫了全球化背景下的孩子們對于中國夢、對于世界夢的理解與憧憬,也真實反映了在實現中國夢的轉型變革中孩子們的現實疼痛。他認為,中國夢是中國老百姓最實在的希望與追求,是世界對于中國現在與將來的理解與期待。而中國孩子的夢想,是中國夢之根,是中國夢最基礎也最本真的渴望與表達。他愿意筑構一個扎根于現實土壤、力求全景式展示當下孩子們真實生存狀態與心理現實、詩意再現孩子們夢想的夢幻王國。《一百個孩子的中國夢》不回避矛盾、疼痛與渴望,它們恰恰是中國夢賴以生發的動力,在董宏猷看來,現實是夢幻的搖籃。夢幻是現實的花朵。再美麗再奇特的想象,也必須根植于現實的大地,吸收營養,然后枝繁葉茂,開花結果。
兒童文學強調現實主義創作,是否意味著弱化幻想文學創作?崔昕平認為,現代兒童文學發端伊始,就確立了以現實主義為主流的創作方向,但兒童文學是以兒童性、幻想性、游戲性為文學特質的,是適應兒童的心智階段性發展、豐富兒童情感、慰藉兒童心靈,進而潛移默化傳遞成人期許、形塑兒童思想的文學。對處于“前運算階段”、“萬物有靈”的兒童而言,想象是他們認知世界的重要思維方式,想象力也處于極為關鍵的發展期,幻想兒童文學,是與兒童最為親近、最易于兒童接受的文學模式,是一個應當積極參與其間的、重要的啟智力量。兒童文學創作的現實與幻想的比例問題,不應打破應有的平衡;幻想類兒童文學創作,應該得到更多的關注。同時,她高度呼吁幻想文學的尋根之旅,呼吁開拓具有中國特色的、本土原創幻想文學的路徑。她認為,此次獲獎作品中,周靜的《一千朵跳躍的花蕾》充盈著上古神話、民間故事的印記和浪漫斑斕湖湘文化氣息,初評入圍的王晉康的神話幻想作品《古蜀》,將西部昆侖神話和中國古代典籍中關于古蜀文明的記載、四川金沙遺址和三星堆遺址的出土文物三者巧妙糅合,復原了一個似真亦幻的古神話世界。中國神話、傳說等豐富的幻想資源和其間所傳遞的傳統文化價值觀念,是豐沛本土原創幻想兒童文學的有效路徑,希望更多有創造力的作家去開疆拓土。馬力在談到童話創作時也強調幻想對于童話的重要性,認為以幻想為童話創作的正向是中國童話與世界接軌的需要。
現實主義始終是中國兒童文學創作的主潮。18部作品中有10部是現實題材,3部科幻和5部童話都以現實為出發點,雖然體裁是幻想的,表現手法仍然是現實主義的。談到文學創作要扎根現實,韓進認為,中國兒童文學在堅守兒童性與文學性的同時,更要寫出中國精神、民族性格和民間風味,不僅要寫出具有中國特色的主題、題材、人物、場景和語言,還要展現出具有中國特色的構思、結構、手法、意境、味道等藝術風格。他特別談到根植于民族民間文學的兒童文學創作特色,重點分析了周靜的長篇童話《一千朵跳躍的花蕾》。這部講述“十二個姨”的幻想故事,以姥姥和小孫女的“對話”串聯全篇,以12種花比喻12個姨,極寫女性之美和人性之善,在虛幻的世界里描寫“真實的人生”,同時體現了可貴的土地意識和生命哲學——“大地之所以愿意成為大地,就是為了這些故事,為這些故事里那些鮮活的生命力、那些愛,那些無懼無畏的勇氣,還有那些美”。他認為,周靜以其深厚的民間性展示了童話藝術創新的勇氣,創造了如詩如夢、唯美唯善、童真童趣的藝術世界,喚醒人們心中沉睡已久的民間記憶。童話源自民間,在民間生長,在民間成熟,民間性仍然是文學童話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藝術寶庫,即便在文學童話發達的今天,仍然是童話的“根”和“魂”。從中華民族民間文學中汲取營養,化為當代兒童文學創作的血肉,形成鮮明的中國特色和民族風格,已經成為近五年來中國兒童文學作家的自覺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