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玨:這些作品屬于國家 不賣畫卻向廣東美術館捐贈60件代表作
王玉玨作品《果果》。 資料圖片
7月4日,“存真繪心——王玉玨捐贈作品展”在廣東美術館展出。本次展覽展出嶺南畫派第三代杰出代表畫家王玉玨自上世紀60年代以來不同時期創作的工筆人物畫及寫意花鳥畫,全面地呈現王玉玨藝術道路的探索歷程及藝術成就。展覽將持續至7月29日。
王玉玨師承關山月、黎雄才等嶺南畫派大家,善工筆重彩人物畫,寫意花鳥畫。多年來,王玉玨堅守著一條藝術準則:不賣畫,不搞市場炒作。日前,她決定將其60件代表作品捐贈給廣東美術館永久收藏,包括《農場新兵》《冉冉》等原作。這批作品的入藏,被列為2017年度國家美術作品收藏和捐贈獎勵項目,也是廣東美術館今年最重要的一次收藏舉動。本次畫展舉辦之際,王玉玨接受了南方日報記者專訪,分享她多年創作的心路歷程,以及捐贈背后的點滴故事。
南方日報記者 李培 楊逸 實習生 馬澤楠 通訊員 劉丹妮
談 捐贈
“這些畫不能屬于我自己”
南方日報:您向廣東美術館一次過捐出了60件作品,您捐贈這批作品出于何種初衷?
王玉玨:我覺得,這些畫不能屬于我自己。我在中南美院附中讀書時,讀書、住宿、吃飯都不用交費。我覺得,國家付出了很多心血來培養我們這一代人。可以說,沒有新中國、沒有共產黨培養我,我是不可能走上美術創作的道路。
這些年來,我雖然在文化藝術方面,為國家、為人民作出了一點貢獻,但我感覺自己做得還是很不夠的。我的這些作品都是深入生活創作出來的,我和老百姓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誼。我覺得這些作品應該屬于國家,相信國家會很好地把它們保存起來,這也是我最大的心愿。
南方日報:有人按照您同輩畫家的市價評估,這批畫作市場價值是巨大的。您如何看待藝術與市場之間的關系?
王玉玨:藝術市場對我一點吸引力也沒有。我一幅工筆畫都沒有拿到市場去拍賣過。我不想讓它們流向市場,我認為,它們一早就屬于國家。既然國家培養我,我的作品就不應該再用來賺錢,更不愿意進行商業炒作。我在市場上的畫作,都是之前賑災、助學義賣的作品。我始終認為,藝術家的第一任務是畫畫,不應該太過于關注市場。
南方日報:為什么會考慮將作品捐給廣東美術館?
王玉玨:廣東美術館飽含著我們這一代廣東美術工作者很深的感情。我丈夫林抗生是廣東美術館首任館長,他將畢生的心血都奉獻給了廣東美術館。記得剛剛建館的時候,大家都還不懂得該如何建設、運營,一點一滴去重新學習。廣東美術館的這種觀念是很領先的,在全國美術界是一個風向標,外省畫家競相來廣東美術館辦展。廣東美術館是我們這一代廣東美術人的心血,我要將自己的作品留在這里。所以,我挑選的都是比較精的作品,以工筆人物和寫意花鳥為主。
談 創作
藝術必須讓人看到希望
南方日報:回憶您的學畫過程有哪些心得?關山月、黎雄才的教導給您留下哪些深刻的印象?
王玉玨:我不是成長在藝術家庭,只是因為小時候的興趣愛好,我很幸運走上了這條路。當時,考取中南美專附中是非常困難的,中南5個省份那一屆只招收了40名學生,我也特別珍惜這個機會,每天都是起早貪黑,還要利用假期下鄉體驗生活;除了專業課,文化課也一點不能落下。如果說我有什么過人之處,或許就是勤奮。
進入國畫系以后,關山月是人物課的指導老師,黎雄才則是山水課老師。我們將每周畫的作品都拿給老師看。關老很少發表言論,好便是好,不好也不會批評你。但黎老每次經過課室總要進來看,然后在講臺發表意見。他有時還會把大家帶到自己家里,一邊畫、一邊講。后來《黎雄才畫語錄》都是我們這批學生根據他上課的講義整理出來的。
南方日報:《農場新兵》《冉冉》都是當年的經典之作,當年創作有哪些難忘的細節?
王玉玨:我對生活比較敏感。不管到什么地方,我都很重視第一感受,這也是我創作靈感的來源。《山村醫生》和《農場新兵》是我在平沙農場體驗生活時的創作,《農場新兵》描繪的是一群年輕人剛到農場報到,等待分配勞動。我當時看到這一幕,被他們身后巨幅的藍色地圖吸引了。我第一次知道農業生產需要這么大的地圖,我就將這個場景畫了出來。
上世紀80年代,我畫了《賣花姑娘》和《冉冉》,在第六屆全國美展和第七屆全國美展都獲得了銀獎。《冉冉》畫了一個充滿朝氣的可愛嬰兒,原型是我兒子。他三個月大的時候我被派到北京搞創作了,當時我只畫了一個速寫稿,十年后我把這幅作品畫成國畫。這樣一個小品,去參加第七屆全國美展,很多人都說我會落選。但我很自信,我希望在那個時候給大家傳遞一種精神、一種希望,結果得了銀獎。我認為,藝術必須讓人在生活中看到希望、看到光明。“冉冉”是畫作的名字,寓意著生活冉冉升起的寓意。后來有位外國觀眾告訴我,整個展廳讓他印象最深的畫,就是這個小嬰兒。
南方日報:您后來的創作從人物轉到花鳥,這個轉型是怎樣完成的?
王玉玨:在中國畫領域,從工筆畫轉入寫意畫能達到很好的水平,不容易做到,因為畫慣工筆畫的人很難放得開。但我工筆畫的線條一直是飽滿的、有力的、豪邁的,所以轉到寫意畫里如魚得水。這大概和我的性格有關。
我在廣東畫院擔任行政職務后,沒那么多時間去搞創作,不得不放下了工筆人物畫創作。但又想,作為一個專業畫家,決不能完全把畫筆放下。所以我堅持抓住零碎的時間,利用周日晚上作畫。畫不了人物,我就畫山水、花鳥。畫好山水要經常出去尋訪名山大川,最后我就選擇主攻花鳥。
南方日報:身為來自北方的畫家,受教于關山月、黎雄才老師門下,您如何看待嶺南畫派的傳承?
王玉玨:我屬于嶺南畫派。因為,教我的老師都是嶺南畫派最重要的代表人物。我的整個學習過程都受到嶺南畫派的影響。在我看來,嶺南畫派不是一個地域性的畫派,它有著鮮明的藝術主張和師承關系。在嶺南畫派的藝術創作中,革新思想是非常重要的色彩。此外,嶺南畫派在海外有很大的影響力,它不是一個地域畫派,不能將所有在廣東畫畫的人都說成是嶺南畫派,它有著嚴格的師承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