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怎樣的出版物能讓年輕一代了解一個個人物形象、文化符號背后的文化內涵？這需要在創作上與當代人審美接軌

讓中國傳統文化在連環畫上“活”起來

《中國經典民間傳說》（百種）《絲路傳奇》《中國傳統節日》《中國神獸》《中國十二生肖》《中國老童謠》《中國五大發明》 ……昨天在京舉行的“中國經典民間故事動漫出版工程座談會”上，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作為上海唯一一家參會出版單位，捧出一長串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基底的連環畫、繪本作品出版計劃。其中不少作品正在緊鑼密鼓創作之中，預計將在年內出版。

連環畫素有“小人書”之稱，繪本、動漫的主要受眾也以青少年為主。在親子閱讀越來越盛行的當下，連環畫以及繪本或許是將優秀傳統文化輸送給年輕人的一條“秘道”。這條“秘道”該如何打通？

“連環畫本身就是傳統文化”

中國連環畫可以追溯到漢朝的畫像石，北魏的敦煌壁畫等。到了宋代，隨著印刷術的廣泛使用，連環畫的形式由畫像石、壁畫向寫本、圖書轉移，連環畫逐漸成型。

“連環畫本身就是傳統文化啊。”人美社連環畫編輯室主任康健這樣感慨。

中國連環畫可以追溯到漢朝的畫像石，北魏的敦煌壁畫等，由連續的畫幅來描繪故事或人物傳記。在馬王堆漢墓的漆棺上就有用多幅圖連續描繪的“土伯吃蛇”“羊騎飛鶴”等故事。到了宋代，隨著印刷術的廣泛使用，連環畫的形式由畫像石、壁畫向寫本、圖書轉移，連環畫逐漸成型。

新中國成立后，連環畫進入新的發展階段，由于圖畫的通俗性而具備更多教育、宣傳功能，充實著人民大眾的文化生活，不僅是青少年的重要課外讀物，也是成年人文化娛樂的重要內容。在這一連環畫發展的鼎盛階段，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的50開連環畫是很多人心中的黃金記憶。

“傳統文化與革命傳統是當時連環畫創作的兩大重要內容。”康健介紹，傳統文化之于連環畫本就是一對不可分割的“兄弟”，正在編輯中的《中國經典民間傳說》（百種）就是對連環畫中的傳統文化資源的一次精心梳理。民間傳說中包含了中華民族為人處世的智慧和美德，將中國傳統和中國元素的象征意義和史詩描繪功能發揚光大，使得中國傳統文化更具傳播力和閱讀效果。選入《中國經典民間傳說》（百種）中的《女媧補天》《孔雀東南飛》《牛郎織女》《珍珠姑娘》《天鵝寶蛋》《幼女斬蛇》《取紅燈》《白螺仙子》《黃河的故事》《通州塔》等，大多耳熟能詳。這些連環畫出版于1953年到上世紀60年代前期，有的多次再版，有的則從未再版過，執筆的畫家不乏錢笑呆、趙宏本等國寶級連環畫家。

“這次的整理更為嚴謹、全面?！笨到』貞洠臼兰o初，人美社也曾以民間傳說故事為主線，再版了一批經典連環畫，但由于戲曲故事與民間傳說的分野不明晰，當時的整理有些缺憾，此次《中國經典民間傳說》（百種）不僅分類更嚴謹，民間傳說的來源也更廣泛，不僅包括漢族民間傳說，也有來自哈薩克族、維吾爾族、朝鮮族等各少數民族的民間傳說，“比如《日月潭的故事》就是中國臺灣地區高山族的民間傳說”。

連環畫雖好，但似乎只“活”在人們的記憶里，只在少數連環畫藏家之中流通。也有人提出，面對如今從小在五光十色的視覺刺激中長大的“iPad一代”，黑白、線描的“小人書”是否“廉頗老矣”？

事實上，隨著老一代連環畫家紛紛老去、退出舞臺，連環畫一度表現低迷。新世紀初，隨著連環畫收藏市場復興，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連環畫才重新熱鬧起來，再版風生水起。但傳統連環畫的資源畢竟有限，作為連環畫出版大社，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提出以“控制出書節奏、控制印刷數量、提升圖書品質”為重點的“保護性開發”戰略。

“一些藏家只求和老連環畫相同風格的作品，這是連環畫中的‘仿古派’，要求畫得和過去一模一樣。也有的連環畫開始走可以進入藝術品市場的高大上路線，邀請著名畫家創作單幅畫。”在康健看來，要延長連環畫的生命，必須有新畫法的新創作品補充，擴大其受眾面，而非局限于收藏天地。去年出版的《愛在上海諾亞方舟》就是一種嘗試，來自新疆的青年畫家尤山為這套連環畫注入了油畫技法。今年，人美社還將推出鉛筆素描的《林徽因》等新創連環畫?？到√寡?，畫家難覓是目前連環畫新創面臨的很大難題，“找到好的畫家，用新的畫法，描述一個好故事”，連環畫才有新的發展。

對于連環畫來說，“傳承發展優秀傳統文化”既是內容使命，也是載體生存發展之所系。

“開掘傳統文化空間還很大”

要讓中國傳統文化元素與當代人的審美接軌，適度的改編很重要。對于繪本作品來說，無論是繪畫還是文本改編，都是創作上的難點與關鍵點。

“現在很多年輕人都玩一款手游叫《陰陽師》，熱衷于在游戲中扮演陰陽師抓妖怪?！郏@個日本妖怪好厲害’，身邊好多朋友這樣說。但你知道嗎？其實在中國遠古傳說里，有名字一模一樣的神獸。為什么我們的傳統文化這么厲害，大家反而不知道呢？”電話那端，小曹的聲音活躍而生動，這個剛從復旦中文系研究生畢業入職人美社動漫編輯室擔任文字編輯的“90后”女孩說，要讓更多新生代認識傳統文化的奧妙和美，關鍵在于找到年輕人喜歡、接受的形式?！?0后、90后已經慢慢進入社會了，開始成家立業、結婚生子。書籍傳承、留存文化，當我們成為年輕的父母時，有什么樣的出版物可以讓更年輕的00后、10后，乃至未來的20后，了解一個個可能出現在銀幕、熒屏、網絡、游戲中的人物形象、符號背后的文化內涵和歷史背景呢？”

人美社策劃中國傳統文化系列繪本要追溯到兩三年前，當時，該社動漫編輯室剛剛成立?！皩⒖此票容^艱深的傳統文化內容，用容易理解的畫面表現出來，對于以學齡前幼兒和中小學生為主要受眾的繪本、動漫作品來說，是十分妥帖而自然的?！痹诮晖瘯N售市場，原創繪本逐漸崛起，這其中，傳統文化內容的原創繪本尤其受歡迎。在國內最大的童書銷售電商平臺之一當當童書，一套名為《這就是二十四節氣》的原創繪本長期占據銷售榜單前列。在人美社動漫編輯室主任盧衛看來，這樣的創作和出版趨勢與當下社會，特別是新一代家長越來越重視傳統文化的教育分不開。

“要讓傳統文化元素與當代人的審美接軌，適度的改編很重要。對于繪本作品來說，無論是繪畫還是文本改編，都是創作上的難點與關鍵點。”盧衛說，操刀《絲路傳奇》和《中國傳統節日》《中國神獸》《中國十二生肖》《中國老童謠》《中國五大發明》 等新創繪本的幾乎都是編輯室的80后、90后年輕編輯，繪畫作者也都是曾服務于國外動漫機構或有國外留學經歷的一批80后、90后插畫專業人員。小曹為《絲路傳奇》文本寫作找來了校友、“一個”APP人氣寫手王露。為將傳說中的人物故事梳理清楚，兩個90后女孩不惜翻閱各種版本資料，尋根溯源。《絲路傳奇》繪畫作者也是一位90后——畢業于中國美術學院插畫專業的肖楚杰，他在網上最出名的作品是用數碼繪畫技術繪就的新中國風“水滸”人物，而在《絲路傳奇》中，為貼合繪本內容，他選擇將敦煌壁畫的畫風融入畫面中。

肖楚杰是第一次與人美社合作。“現在學美術的年輕人，幾乎小時候都看過連環畫，從中生發了繪畫興趣，對于連環畫，他們是一份有情結的?！北R衛說，與年輕作者合作，編輯室沒有對畫風、畫法做出任何條條框框的規定，只有一條原則，就是與內容貼合、有中國味道，“所謂中國味道，可以是水墨，也可以融合剪紙、皮影等民間元素”。

“實際上，開掘傳統文化還有很大的創作空間?！北R衛以正在編創中的繪本《中國神獸》中的“龍生九子”為例，“大家都知道龍有九個兒子，但這些故事是碎片化的，如何將它們連貫、完善？這是眼下需要完成的工作。只有故事形成體系，這些形象和背后的文化內涵才能通過文藝作品的呈現，一代代傳承下去”。

“走進去需要有文化影響力”

中國圖書能否“走出去”關鍵要看是否符合國外讀者的閱讀需求和欣賞習慣——“走出去”不容易，“走進去”更加難；前者要有文化自信，后者則要有文化影響力。

最近，一則有關2020年東京奧運會已將“孫悟空”作為奧運會動漫宣傳大使的消息，挑動了國人的心弦。

其實，此孫悟空非彼孫悟空，日本“孫悟空”出自漫畫《龍珠》，漫畫作者鳥山明在創作時借鑒了《西游記》中的一些元素，演繹了一版科幻風格的現代西游記故事，雖然故事已截然不同，但孫悟空、牛魔王等角色名字和筋斗云、如意棒等設計元素，依然透露出與《西游記》的淵源。這種淵源，又何嘗不是《陰陽師》中的日本妖怪和中國神獸“重名”的另一種演繹？

不止“孫悟空”，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魅力正被全世界關注，“花木蘭”被迪士尼拍成動畫片，又將拍攝真人版電影；各種好萊塢大片中，中國元素越來越多。當全世界都在主動“引用”中國元素，我們自己又該如何輸出自己的文化？

除了整理、補充傳統經典題材的連環畫、繪本品種，“走出去”也是人美社連環畫、繪本的重要規劃。最近幾年，人美社先后將《地球的紅飄帶（英文版）》《三國演義》《紅樓夢》《中國詩歌故事》《中國成語故事》等版權輸出，走向境外；《中國成語》《孫子兵法》《中國古代戲曲故事經典》《古代科學家故事》等一系列優秀作品的電子書化并在亞馬遜上成功銷售。其中，僅《三國演義》一項就分別授權法國、越南和中國香港等地出版社。該書法文版獲上海“銀鴿獎“特別獎，并入圍法國“奧格萊姆”遺產獎；越南版《三國演義》獲國家“經典中國”項目獎勵。

在業內人士看來，中國圖書能否“走出去”關鍵要看是否符合國外讀者的閱讀需求和欣賞習慣——“走出去”不容易，“走進去”更加難；“走出去”要有文化的自信心，而“走進去”則要有文化的影響力。

連環畫 《三國演義》 與法國出版商結緣在2009年法蘭克福書展上，一家來自法國的FEI出版社負責人看到了這套書，被畫面合理的布局、惟妙惟肖的線條、生動豐富的人物造型所吸引，當即提出合作意向。但《三國演義》連環畫并不好做，該書雖然以圖為主，但同時有7160條故事梗概需要翻譯，還不包括圖中人物對話的內容。幾經磨合，人美社提出建議將60冊《三國演義》連環畫改編成30冊，保留經典內容不變，將一些可刪改的內容進行壓縮調整，這讓法方茅塞頓開。2013年10月，《三國演義》 連環畫法文版在法國首發，出書一個月內就銷出了總印數的三分之二。良好的效果讓法方出版商又決定簽下《紅樓夢》連環畫法文版的輸出合同，2015年10月，《紅樓夢》連環畫法文版在法出版，隨即，全套《三國演義》（60冊）又走入越南。

人美社相關負責人介紹，正在編創中的“中英雙語全彩版：中國戲曲小說故事”是該社下一步力推“走出去”的重點書目。這套書分為“3D高清電影系列”和“中國古代經典戲曲小說”兩個系列。前者用電影連環畫的形式進行演繹，以3D高清電影鏡頭畫面，展現了國粹京劇、昆曲、越劇等多個經典劇目的故事，包含了《霸王別姬》《蕭何月下追韓信》《曹操與楊修》 等8支經典戲曲故事，目前，《霸王別姬》《蕭何月下追韓信》已經出版；后者為繪畫本，包括《三國演義》《牡丹亭》《西廂記》《西園記》《白蛇傳》《大鬧天宮》《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等17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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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本中的傳統文化

《絲路傳奇（多卷本）》

以文成公主、玄奘、張騫、鄭和、馬可波羅、八思巴、蔡文姬、成吉思汗、達摩、費迪南·馮·李?；舴夷芯簟⒗敻]、王昭君等25位絲綢之路上的傳奇人物為中心，展示了25位絲路英雄人物的偉業，讓讀者在這些故事中重識絲綢之路，引領他們認識歷史，走進“一帶一路”。

《中國經典與傳統·繪本大系》

“中國傳統節日”系列——春節、元宵節、清明節、端午節、七夕節、中秋節、重陽節和臘八節這8個最重要的中國傳統節日的故事。這些故事或喜慶，或優美，或厚重，孩子們通過閱讀節日繪本，可以了解不同節日不同來歷和多姿多彩的節日風俗，以及其背后所蘊含的歷史知識和文化內涵。

“中國神獸”系列——在中華文化傳承中，上古時期神話傳說中有很多種神獸，如白澤、夔、鳳凰、麒麟、畢方、饕餮、混沌、慶忌等。這些神秘的家伙們大多跟中華文明的起源有著重要淵源，活躍于上古時期的世界中。他們是什么樣貌，擁有什么神力？該系列圖書以活潑的語言和個性的繪畫告訴讀者這些“神秘”的知識。

“中國十二生肖”系列——以詼諧的語言講述《老鼠娶親》《牛的來歷》《義虎的故事》《玉兔搗藥》《畫龍點睛》《小龍的故事》《天馬的故事》《羊的故事》《猴子撈月》《雞鳴日出》《狗的故事》《豬的故事》 等跟每個人的生肖有關的動物們的故事，起到寓教于樂的效果。

“老童謠”系列——收錄180首南方、北方傳統童謠。民間童謠是活在一代代兒童口頭上的娛樂，它的“徒歌”形式，簡便易學，非常方便誦讀；童謠中的“游戲歌”，協調動作，增加趣味；謎歌和繞口令，更是童謠中的兩大競技門類。這些童謠具有了從表演、游戲到競技的娛樂性和教育性。

“中國五大發明”系列——2016年，二十四節氣被正式列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中國五大發明對中國古代的政治、經濟、文化的發展產生了巨大的推動作用，且這些發明經由各種途徑傳至西方，對世界文明發展史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該系列圖書形象生動地講解“24節氣”、蔡倫造紙、火藥、指南針、印刷術的發明過程及給東西方世界帶來的巨大變化。

“中國經典故事”——包含《花木蘭》《愚公移山》《東郭先生》《寶蓮燈》《嫦娥奔月》《哪吒鬧海》《大禹治水》《倉頡造字》《鯉魚跳龍門》《百鳥朝鳳》《女媧補天》《促織》等12冊，均為少年兒童必須了解的中國經典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