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璞之境開新篇
綏德郝家橋寫生 李翔 作 家在蒼茫綠雨中 李翔 作
吳長江、邵璞、李翔在寫生創作活動中(左起)
邵璞(左)、王界山在軍營寫生創作
古風猶在清涼界 王界山 作 平頂峪長城 王界山 作
祖山印象 邵璞 作 美國寫生 邵璞 作
在中國藝術的天地里,山水畫是中國人文情思中最為厚重的一頁,借描寫山川自然景觀抒發作者的主觀情感,表現造化之奇境,體現中國畫的意境、格調和氣韻。“寄情寓意”、“緣物寄情”,寫景是為了寄情入心,意與景匯、景與情通,才能產生“意境”,而“意境”則是山水畫的靈魂。入世中的出世,都市中的村野,無不呈現出一種淡定清雅、身心閑適的審美體驗,因此,面向自然、融于自然、領悟自然的禪道心態,亦成了一種東方式的精神渴求,更是中國人所特具的心理感應和審美傾向。
中國山水畫歷來就是文人士大夫的心靈寄托,它承載著文人的浪漫情懷以及遠大理想,蘊藉著豐富的精神內涵和審美意象,確切來說,山水畫的沿襲流變就是一部思想史,呈現著自古至今中國人的心路歷史。李翔、王界山、邵璞三位在當代山水畫領域有著重要影響力的畫家,他們借古開今、銳意創新,“操千曲而后曉聲,觀千劍而后識器”,一面在傳統的“墨山”上采珊拾貝,一面在西方的“畫海”里掇菁擷華,真正做到了“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汲八方氣宇落一紙筆墨,納四海微云成萬千氣象。
李翔:胸中有大美,寄于丘壑間
中國畫崇尚“天人合一”,其審美理想建立在儒道佛思想基礎之上。老子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李翔正是從這些深邃的哲學思想中領悟了山水畫的精神要義,以虛實相生的物象,溫潤柔和地將筆下的山水表現得清淡而又朦朧。淺淺的綠色氤氳了山水草木的新鮮氣息,峰回路轉、幽靜空靈的山水畫面如云煙浮游,如詩般流淌……李翔一改傳統“隨類賦彩”的程式,吸收中國傳統淺絳山水與青綠山水的精髓,借鑒和吸收西方色彩的合理元素,發揮中國傳統筆墨精神和西方繪畫中色彩變化的雙重優勢,把色彩的陰陽轉化及冷暖對比巧妙地揉進傳統繪畫之中,以色造形,化色為墨,從而形成了獨特的語言風格。
胸中有大美,寄于丘壑間。多年來,李翔堅持走寫生之路,他在與自然山川同呼吸的過程中,獲得了創作的靈感以及情感的沖動,甚至達到了心物感應的狀態,使得作品的畫面有著更生動、更耐人尋味的表現力。李翔傳承了宋代山水畫對空間描繪與詩情、詩意統一的追求,用一種最平淡的手法,把內心的萬千感慨與審美意象表達得淋漓盡致。同時,他又打破了寫生與創作的界限,簡化了山水的形與輪廓,在空間的視覺轉換中體現色彩的層次感,捕捉光在山水中造成的色彩變化,以大虛狀大實,無畫皆成妙境……他的作品凝集了天人合一的道家思想,又詮釋出超然物外的禪學意味,其筆墨由崇高而致優雅,由浩大而致精微,傳達出一種“洗盡鉛華見本真”的人生真諦和自然崇高的藝術境界。李翔成功地取洋為中,在兼收并蓄的融合中成就了自己的藝術面貌,別開新面,令人嘆服。他淡彩山水的背后承受了生命之重,承載了人生閱歷,承接和溝通了東西方文化……站在藝術史的轉折點上,李翔之作的大家氣象撲面而來,我們為之欣慰。
王界山:“黑墨團中天地寬”
“搜盡奇峰打草稿”,石濤的這句名言,為無數山水畫家所推崇,王界山更是十幾年如一日,常年行走在名山大川的寫生創作之中。繼黃賓虹、張仃等人之后,王界山融入了自己實驗性的探索和創新,挑戰了從帖學、行草筆法向焦墨山水創作技法的轉換與延伸,用濃重的墨、干枯的筆,通過筆法的靈動性以及自己真摯強烈的情感,使得創作主體得以淋漓盡致地展現,呈現出豐富的表現力和獨特自我的大美風格,完美詮釋了“黑墨團中天地寬”的廣闊意境。
王界山的焦墨,既師法于自然,又得之于心源,既狀物形貌,又傳情達意,他在焦墨的對景創作中,將結構素描的線性抒發運用自如,現代的構成元素和形式之美,在他的畫中得以很好的展現,使畫面更加現代,即時代風范的出新,這便是最為彌足珍貴的地方。其作品布局大氣、落墨沉雄,用極具個性和富有抒寫性、節奏感的筆墨將眼前所見呈現于畫面,可謂厚樸中見溫潤,蒼勁中有抒情,若為遠觀,便幻化出一片“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的大化之境。他不斷地通過外師造化、中得心源,來推進自己的藝術發展,力求在方寸之間凸顯大開大合的宏偉畫面。他銘記古訓:“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意到筆隨的靈感與激情促使他不斷在生活中尋找創作源泉,他把深厚傳統的筆墨功夫運用到山水創作之中,不斷參悟個人修養與大自然之間的完美融合,在永不滿足中超越自我,以豐沛的藝術激情與超常的藝術能量,體現出深厚的藝術思想。從他的畫作里,我們看到了“筆墨當隨時代”,看到了一種鮮活性、豐富性和時代性的東西,正所謂“無一物中無盡藏,真山真水真境界!”
在現實主義的美學道路上,王界山焦墨山水畫的創作歷程,驗證了看似險絕,實則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焦墨創作可以拓展廣闊而光明的藝術空間,其成功的藝術實踐,使之成為當代山水畫創作的重要領軍人物之一。
邵璞:混沌蒼茫,萬千氣象
“詩是無形的畫,畫是無形的詩”,詩與畫的結合在有形與無形當中被予以無言的默契,給人遐想的空間,造就寫意的畫面。邵璞是一位執著于山水創作的畫家,得先賢靈氣,自幼與詩歌、書畫藝術結下了不解之緣。對于詩歌的苦苦鉆研,加之其對于書畫的專注勤奮、筆耕不輟,使其詩歌的修養造詣及超然的心路歷程在畫面間得以體現,完美地呈現出“畫為心跡,言為心聲”的情感畫面。
邵璞的畫淡化了寫實的成分,恬淡靜謐、柔剛相濟,寥寥數筆,便勾勒出萬千氣象,可謂“近視則逸筆草草,不類物象;遠視則景物呈現,歷歷可見”。他以詩入畫、以書入筆,注重氣韻的生發、筆墨的沉靜,以墨色的干濕濃淡、皴擦點染,去表現幽暗深邃、蒼茫渾厚、波瀾壯闊的自然景觀,將古人的法境和現實自然融為一體,獨具風格地運用灰色調,虛實相生、輕重有度,在枯筆的輕度皴擦中營造出一種混沌蒼茫、大象無形的畫面;縝密粗放的筆墨間,又洋溢著一股清新幽雅的氣息,體現出了干裂秋風、潤含春雨的美學效果。
“寫載其狀,托之丹青,千變萬化,事各膠形,隨色象類,曲得其情”,其筆下的焦墨枯而不干、燥而有潤,每一幅畫面都將形而下的具象山水表現于形而上的心中山水,或清越或靜謐,體現出“形”、“神”、“意”三者的有機融合與統一。“筆無纖塵,雖單一墨色,卻別有一種逸韻,自風骨中來”,其畫中塑造出的雄渾峰巒、蒼松勁柏、繁滋草木和繚繞云霧,均在枯淡濃濕的滲化中,體現出深遠的空間感。景中有情、寓情于景,邵璞的畫作以一種強有力的節奏感和大寫意精神,形成了迥異于世的“邵氏風格”,這無疑是對當代焦墨山水創作的一種重要貢獻。
“至璞之境”既可寓意最為淳樸、天真的自然之地,又可寓意無尚高潔的大化之境。由此,可遷想于大自然與藝術之間的微妙聯系。劉勰在《文心雕龍》中提到:情以物遷,辭以情發。中華大地山美水秀,有利于促進繪畫情感的生發,特別是對于山水畫家而言,走近自然、貼近自然、對話自然,讓心靈在大自然的嶙峋灑脫與廣袤無垠中得到凈化與澄澈,在幽靜恬淡中尋找自己的靜心之所,以靜生意、以靜生韻、以靜生氣、以靜生趣,使心靈得以洗滌,從而因心造境、以手運心,立萬象于胸懷。
作為山水畫家,只有熱愛山川、深入山川、熟識山川,當自己“情滿于山”“情溢于海”時,才會欣然命筆,對大自然進行合理妙造。師法自然,在千山萬水間尋找適合自己的藝術個性,且一步一個腳印地踏實前行,深信天道酬勤,最終定能登高遠眺、笑看群洲……
李翔、王界山、邵璞,這三位忠于藝術的跋涉者正值壯年,他們各自向著不同風格的藝術山峰攀越,踐行了“君子和而不同”的主張,在求同存異中綻放出各具其美的藝術之花,結出了諸多的藝術碩果。我們期待他們不斷推出富有創新性的藝術作品,向著更高、更遠的目標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