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現實,關注變遷,少數民族文學作品與時俱進 ——第十一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獲獎作品盤點
本屆“駿馬獎”部分獲獎作品。資料圖片
9月27日晚,第十一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頒獎典禮在京舉行。此前,經過充分討論和嚴格評選,《時間悄悄的嘴臉》等24部作品與馬英等3位民族語言翻譯家,斬獲本屆“駿馬獎”。這些獲獎作品出自15個民族的作家之妙手,展現了近年來我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新風貌。這些獲獎作品有些什么樣的特點?近年來,我國少數民族文學發展又呈現一種什么樣的趨勢?
現實、歷史與美學交織的長篇小說
長篇小說在少數民族文學創作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本屆獲獎的長篇小說從鮮活的生活實踐中提煉人物與故事,有力地展現了20世紀后半葉以來尤其是當下社會與經濟的變革,以及隨之而來人們生活方式、情感結構、宗教信仰和道德倫理的變遷。比如,李傳鋒的《白虎寨》寫的是武陵山區土家族山寨的新農村建設,關聯起了進城務工人員返鄉后的創業經歷,堪稱當代“創業史”,塑造了昂揚向上的社會主義新人形象。烏·寶音烏力吉用蒙古文創作的《信仰樹》,展現了科爾沁旗一個蒙古族家庭“四世同堂”的斑斕畫卷,講述了民族信仰與現代教育的雙重文化內涵。
重述傳統,建立關于某個族群的歷史敘事,是另一個重要的少數民族文學現象。袁仁琮的《破荒》三部曲用親歷者冷靜而理性的觀察,將貴州西南腹地侗族山村和縣城從新中國成立前后到改革開放30多年的歷史進行細致勾勒,充分展示了歷史本身的復雜性和人性的豐富,依靠豐富的情節、真實的細節、廣闊的社會背景表現了思想深度。
“少數民族長篇小說不僅在觀念與內容上取得了一定的突破,在美學上也取得了藝術性和人民性的結合。”“駿馬獎”評委、《民族文學研究》編輯部主任劉大先說,比如阿拉提·阿斯木的《時間悄悄的嘴臉》這一以新疆“玉王”的故事反映當代維吾爾族文化轉型的作品,就充分結合了意識流動、時空轉換和維吾爾傳統中麥西來甫式的場面與幽默風格,并且在修辭上以陌生化的語言豐富了當代漢語的書寫。
青年女作家在中短篇小說領域異軍突起
本屆“駿馬獎”一共有46部中短篇小說參評。“這些作品一方面緊密關注現實的變革,以從容自信的表達,展示絢爛的民族生活和人物命運,另一方面在歷史題材、鄉土敘事和情感敘事等方面,也有不俗表現。”“駿馬獎”評委、廣西文聯黨組成員、副主席石才夫說,此外,還有一個突出的現象值得關注,即青年女作家的整體突圍。
其中,以回族的馬金蓮、壯族的陶麗群和納西族的和曉梅最具代表性。馬金蓮的《長河》通過對西北某村幾位普通人死亡的記敘,展示了一幅特色濃郁的民族風情畫卷。作者在春夏秋冬的時序中描寫了四個死亡故事,四個人的死超越了村莊的界限而擁有了形而上的意義,即死亡帶有潔凈和崇高的意味,而逝者只是生生不息的生命長河中的一個浪花。
陶麗群的《母親的島》講述了一位農村被拐賣婦女逃離的故事。作者沒有把逃離者形象作簡單化處理,而是創設一個迷你島嶼,先是讓母親從家里“逃”到小島上,最后從島上消失。作品構思之精巧,鋪陳之從容,情感之豐沛,令人嘆服。
和曉梅是近年來嶄露頭角的納西族青年女作家,她的參評作品《呼喊到達的距離》包括《未完成的成丁禮》等7部中短篇小說。這些作品扎根民族文化土壤,對全球化時代背景下民族性的現代書寫進行了有益的探索,揭示了人性的隱曲、柔軟和深邃。
報告文學反映中國夢和民族團結
報告文學是距離現實生活最近的一種文學體裁,其優長在于能迅速反映現實,書寫人民的夢想與追求。近年來,一批少數民族作家特別關注現實,貼近時代,注重用紀實的手法描繪偉大的社會實踐,中國夢主題突出。
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在視察湖南花垣縣排碧鄉十八洞村時提出“精準扶貧”的理念。湖南苗族作家龍寧英的《逐夢——湘西扶貧紀事》,將筆觸對準十八洞村,生動描述了湘西花垣縣、鳳凰縣、古丈縣、保靖縣等地人民幾代人堅持不懈地與貧困抗爭的歷史進程,特別聚焦最近幾年湘西地區實施扶貧攻堅戰所取得的可喜成就。
降邊嘉措的《這是紅軍走過的地方》通過采訪和大量史料,還原紅軍長征經過藏區的歷史,真實記述了當年黨和紅軍執行正確的民族宗教政策,從而贏得藏族同胞鼎力支持的往事,表現了紅軍與藏族人民的魚水之情。
此外,少數民族作家注重開掘本民族及其聚居區域獨特的人文歷史底蘊。比如,云南佤族青年女作家伊蒙紅木的《最后的秘境》是一部關于佤族山寨文化的報告文學。作者通過十余年堅持不懈的田野調查,踏尋佤族的古今歷史、生活習俗、傳說故事等,體現了作者的文化擔當、人文情懷和民族自信。
人物傳記在少數民族報告文學創作中占有重要地位。回族作家馮雪松的《方大曾:消失與重現——一個紀錄片導演的尋找旅程》用影像與文字結合的方式,尋找一位在抗戰初期失蹤的戰地記者。作品融合多種視角,生動重現了中華兒女奮起抗戰的一段英雄傳奇。
表現鄉土、鄉愁主題的詩歌散文
本屆“駿馬獎”評委、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副院長張清華介紹說,與上屆相比,本屆詩歌作品在題材的廣泛性、藝術風格的多樣性和寫作質量上,都有顯著提升。其中既有影響卓著的成熟詩人,更有大批嶄露頭角的“80后”青年詩人。
詩歌作品中,何永飛的《茶馬古道記》是著眼民族歷史、講述地域文化的作品。而即便是個人化的抒情詩歌,也融進了更多地域的風情,以及在生活風俗中所積淀的文化與民族性格。比如在裕固族詩人妥清德的詩歌《風中撿拾的草葉與目光》中,故土與草原的吟詠,個體生命的體驗,無不散發著西北地區特有的蒼茫氣息。
而在散文方面,鄉土、鄉愁是主要的表現主題。本屆“駿馬獎”評委、湖南省社科院文學研究所所長卓今說,本屆參評的散文將鄉土這一主題置于更大的視野和格局中,對鄉村的深刻改變,包括文化習俗、心理結構、自然環境、人際關系的變化等都進行了重新審視。女作家雍措的《凹村》以故鄉四川康巴藏區的凹村為原點,將神性的迷離、靈性的光芒、人性的光輝融為一體,想像奇特豐富,解讀的是別樣的藏地密碼。壯族作家黃毅的《新疆時間》是一部切入新疆泥土的寫作,作者把新疆的山川風物、人物生命,融進自己的骨血,變成生命的感悟和歌唱,呈現了新疆大自然和各民族的廣闊與美麗。苗族作家楊犁民的《露水碩大》,以故鄉酉陽高坪村為背景,以詩一樣唯美的語言抒寫村莊的高處與低處、整體與局部,回味故鄉如一滴露水養育萬物的恩情。
縱觀這些少數民族文學作品,可以看到其一大支點是現實,基本主題之一在于表現社會變遷,弘揚中國精神,其顯著特點是大批作家自覺地面向當下,關注時代,聚焦現實,更多地反映時代巨變帶給人們生存狀態以及心靈世界的巨大沖擊,生動描繪出了少數民族社會生活的生動圖景,從而引起讀者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