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蒙古族)丨蒙古文譯漢文創作感言
《鄂爾多斯1943》是蒙古族作家莫·哈斯巴根的長篇小說,在當代蒙古族文壇享有盛名。在開始翻譯這部60萬字的長篇小說的時候,我的身體狀況已經出了問題。之所以我繼續進行翻譯,是因為我覺得這是一部有分量的、有翻譯價值的優秀作品。之前就有好多文學前輩告誡過我,你不要把時間都浪費在翻譯那些平庸的文學作品之上,要譯就譯經得起考驗的好作品。盡管于2010年5月做了心臟搭橋手術,在出院后的幾年內我還是堅持翻譯,終于完成了這部小說的翻譯工作。
其實,一開始我也是忐忑不安,因為這部長篇小說拋開故事情節不說,簡直就是當代鄂爾多斯蒙古人的語言、民俗、文化百科全書啊。莫·哈斯巴根老師一邊督促,一邊極力鼓勁,他認為我能譯好他的這部作品,因為在這之前我還譯過他的幾部中短篇小說。
有趣的是,當時我同時在翻譯另一部長篇小說《大漠槍聲》。我的思緒一會兒跳到鄂爾多斯,一會兒飛到阿拉善大漠,有時和札薩克英雄并肩作戰,有時和阿拉善王爺談古論今,時空交錯,晝夜也分不清了。兩部長篇小說幾乎先后出版,我的身體也徹底垮了。難怪布仁巴雅爾老師說,“你是用一顆心臟換了兩部小說”。2015年1月,我在北京阜外醫院做了心臟移植手術,后來,第一次看到《鄂爾多斯1943》正式出版的新書,淚水情不自禁地就流出來了。
文學翻譯的要理在于“信、達、雅”,詩歌也好,小說也好,都遵循這個原則。我的文學翻譯實踐也是基本按著這個軌跡進行的。從蒙古文譯成漢語的時候,最難的是民俗民風、宗教文化、游牧生活的內容以及與之相對應的詞匯。要知道,蒙古語中的許多詞匯,在漢語詞典里是找不到的,蒙漢詞典里也找不到,更不要說某個地域或部落的方言口語了。因此,我在最大程度上忠實原著的基礎上,首先做到“信”,然后做到“達”,而且盡量不失“雅”。《鄂爾多斯1943》的語言很豐富,通俗流暢,地域特色十分突出。那么我就盡量把它精彩的描寫表現出來。比如,“這個神秘的來客,并非是小加扣的一把刀子所能嚇唬得了的人物。此人天生嫉惡如仇,見不得邪惡之人騎在別人的頭上。在那個亂世他果然就挺身而出了。腐朽的大清王朝被熊熊烈火焚燒之時,他在里頭添了一勺子油。”“生鐵一般冰凍的積雪在馬蹄下啪啪發出憂傷的聲音。”我喜歡這樣的干凈利索。更多的時候,盡量以口語化的文學詞匯來表達,也不失為一種策略。
翻譯家是孤獨的。而他們在孤獨中堅守,在堅守中尋找。他們像是文字的駕馭者,端坐于語言的金色殿堂,追尋著原著深奧的世界,創造屬于原著也屬于自己的文學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