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曉梅(納西族)丨獲獎作品:《呼喊到達的距離》創作感言
我是幸運的,因為我是一個能夠書寫的人。我相信,每一個能夠書寫的人,都是上天派來的文字使者,穿著世俗的外衣,帶著不同的使命,混跡在塵世煙火之中,悄悄地掌管著文字的靈魂,傳達迷之深邃的內涵。這種想法總是左右著我,它們掩蓋了書寫的艱辛和孤獨,讓這件乏味的事情變得像探險那樣有趣,像魔術那樣神奇,像歌劇那樣響徹心扉。
《呼喊到達的距離》中的7部中短篇小說創作于2009年至2012年之間,我承認這是我創作生涯中比較艱難的時期,因為我一直在思考少數民族文學在當下文學中存在的價值和意義,也在努力探索納西族文學現代表達的渠道和方式。這個過程中,無法回避在同時書寫現代性和民族性的時候,從心理到文字之間存在的距離。但命運之神再次青睞,我發現,這個距離并非遙不可及,而是一聲呼喊就可以到達。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我寫《有牌出錯》,寫納西女性如何對待人生的困境;寫《我和我的病人》,透視現代女性的生存危機。這之間看起來沒有直接的聯系,但是足夠的誠實和虔篤能讓你看到特殊境遇下女性的個人體驗與覺悟,就如同蕭紅曾經的感嘆:“女性的天空是低矮的。”
納西族文學是有根基的文學。在過去的800年里,幾乎每一個朝代、每一個重要歷史階段,都會出現前沿作家。雖然她地處偏遠,在上世紀90年代之前都還處于非常封閉的狀態,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文化背景深厚,底蘊豐饒,是云南最早和西方世界接軌的民族之一,對文學有格外的尊崇和敬意。當我站在納西族女性的角度去勾勒納西民族的特性與根脈,去書寫人性當中最隱秘最柔軟也最深刻的部分,并盡可能實現與現代社會的接軌時,感覺到無尚的榮光,感覺到無限的幸運。所以,我特別感恩這片充滿持久生命力和創作力的土地,特別感恩這個擁有悠久歷史和燦爛文化的母族,我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理解“故鄉”的深刻內涵,甚至我加倍懷念那段孤獨而奮發的寫作時光,它讓我獲取來自母體的巨大力量,謳歌一個民族所煥發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