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粟美術館新館開館 舉辦“再寫劉海粟”藝術展
劉海粟美術館新館開館 舉辦“再寫劉海粟”藝術展——
看展,也看美術館
北京前門 劉海粟
作為中國新美術運動的拓荒者、現代藝術教育的奠基人,劉海粟之于中國美術的意義不言而喻——他17歲時便在上海創辦中國第一所美術專科學校,晚年又將自己畢生創作的主要作品和收藏的珍品古畫無償捐出——劉海粟美術館也因此建立,并于1995年3月16日正式對外開放。自開館以來,美術館先后舉辦了許多具有較高學術水準的美術展覽。
日前,經過三年多時間遷址新建的劉海粟美術館新館在上海市延安西路的海粟綠地內開館,開幕展“再寫劉海粟”于8月18日至9月25日展出。作為入選2016年“全國美術館館藏精品展出季活動”的項目之一,展覽以6個展廳、 100多件展品的體量,從劉海粟早期的“走向后印象”繪畫風格娓娓道來,到上海美專的建立發展和兩次游歐的“興學·游歐” ;再到他十上黃山,以黃山繪畫為代表而“開啟中國氣象” ;不僅如此,還用不同類型的實物講述了他在上海美專推行現代美術教育的重要課程“寫生·西湖” ,還原他那“隨遇而安的畫室” ,最后以“藝海藏珠”為題,呈現其捐贈的畢生收藏。
以多個“第一次” ,“再寫”藝術人生
在早年的繪畫實踐與理論闡述中,后期印象派是劉海粟偏愛的繪畫風格。1929年至1935年的兩度歐游使他直面西方藝術史的經典,并臨摹了德拉克洛瓦的《但丁小舟》 、柯羅的《珍珠少女》 、倫勃朗的《沐浴的拔士巴》等作,這些臨摹不僅在此次展覽中首次“集結” ,觀眾還可以借助現場特別安置的觸屏,與原作進行更為細致的比對。“劉海粟先生一生追求突破創新,包括對印象派的吸收——他臨摹的《但丁之舟》就是歐洲浪漫主義的作品——無論寫實主義、浪漫主義還是印象派,他都廣泛地吸收,卻又絕非機械模仿。更為難得的是,他并沒有將西方的東西拿過來否定中國的傳統,而是著意在吸收之后將東西方之長加以結合。 ”劉海粟美術館館長、展覽總策展人朱剛告訴記者,“在第二次歐游的時候,劉海粟先生還將‘中國現代美術展覽會’帶到德國普魯士美術學院,向西方介紹東方藝術。他對中國繪畫的講述、對傳統文化的宣揚,引起歐洲藝術界對中國繪畫的關注,并逐漸改變了他們曾經認為‘元明以后,中國繪畫一蹶不振’‘現代東方藝術唯有日本足以代表’的偏見。 ”
有意思的是,展覽還首次呈現還原了劉海粟晚年的采訪錄音,談到的恰好也是“中”與“西” ——1979年,劉海粟美術作品大型回顧展在北京舉辦,引起強烈反響。賓館里,他接受了香港藝術史學者的采訪,侃侃而談將近兩個小時,其間換了三四盤盒帶。如今透過展廳中的耳機,便能聽到老人興致盎然地講起自己青年時的經歷:“我到柏林以后就開了一個茶會,請了很重要的人,一個是普魯士美術學院院長呂貝蒙……他說:‘我到過中國,云岡龍門的雕刻很好。畫有唐代的王維、李思訓,宋代的米芾、米友仁……聽說你還到法國研究油畫。你們這樣好的傳統的畫,為什么你還要到我們這里來研究歐洲的東西呢? ’我說,可是時代不同了,現在我們海通了,以前不通啊,現在是文化要交流。我來看西洋東西,也研究中國的東西,接受西洋的東西來創作我們需要的新中國的東西……”
1912年,劉海粟與烏始光、張聿光等創辦上海圖畫美術院(后改為上海美術專科學校) ; 1914年,他在上海美專開模特和人體畫作之風; 1919年響應蔡元培號召,他又在美專招收女生,開中國男女同校之先河。此次展覽的又一個“第一次” ,是較為完整地展示了位于順昌路560號的上海美專的舊址變遷,并邀請當代攝影家以自己的視角對那里進行拍攝。在朱剛看來,此次展覽較之以往有關劉海粟展覽最大的不同即在于“再寫” ,“讓人感佩的是他的開拓與包容精神,創辦美專后,隨著時代發展他也在不斷改變教育方法和體系。劉海粟先生一生有氣概,也飽受爭議。今年是他誕辰120周年,這是一個比較重要的時間節點。 ‘再寫’不僅旨在展現他的藝術作品和捐贈,也希望能從學術上進行梳理,客觀地看待他對中國新美術的貢獻,他對于藝術教育的影響。當時是處在‘五四’運動的背景下,他突破封建,啟用模特、讓男女同校,這些都應是與整個新文化運動聯系起來的,不能孤立地看待某一個所謂的事件” 。
古松圖 劉海粟
延續至今的黃山情懷
展覽中,很多觀眾都對現存最早的劉海粟黃山之作——國畫《古松圖》印象深刻。這幅作品創作于1935年的冬天,盡管只是描繪了一株簡單的古松,卻被視為藝術家與黃山結緣的創作起點,亦為他日后越過一個又一個“藝術山丘”埋下伏筆。
1918年, 23歲的劉海粟就曾登臨黃山,此后長達70年的時間里,他十上黃山,直到1988年, 93歲高齡仍赴黃山寫生。黃山雄奇秀美的風光、變幻莫測的云海給他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也賦予他豐富的創作空間;他以黃山為題材創作的作品總量蔚為壯觀,包括國畫、油畫、素描等各種題材。尤為值得關注的是,在他的藝術實踐中,國畫與油畫始終并行,強調中西并重。畫到最后,又將油畫與國畫交融在了一起,成為民族化的獨特表達。展覽現場,劉海粟之子劉虬直言:“我是他的兒子,卻不是一下子就理解了他。隨著研究的深入,才慢慢懂得他的藝術。就像這次展出的油畫《黃山散花塢云海》 ,雖然是油畫的用色,用線用墨卻不失傳統風味,他筆下的松不像是畫的,更像是寫的,用的竟然還是隸、篆、草等書法的筆法;云煙的聚散升落,濃淡遠近,既是客體的表現,又有東方傳統的畫味。 ”
對黃山的情懷,也直接影響了劉海粟美術館新館的建筑風格。“最引人注目的莫過于外立面的設計,其創意正來自于黃山的‘云海山石’ ——米白色洞石的立面材質,將飛揚的建筑實體襯托,遠遠望去,如浮于云海之上的黃山山石,峻峭而飄逸,線條大氣簡潔。 ”朱剛介紹說:“展廳內部也不是方方正正的,基于這樣的場所,我們充分利用現在的不規則形狀,將展品通過不同角度進行呈現。 ”
是美術館、紀念館,也是博物館
從“再寫劉海粟”拓展開去,在與展覽同期舉辦的研討會上,來自全國的專家學者更從各自的角度闡釋了對于美術館定位與發展的思考。在中國美術館副館長安遠遠看來,“一位藝術家和時代是分不開的,劉海粟先生晚年把珍貴的收藏和自己的創作一并捐贈出來,是個人對社會的貢獻;而劉海粟美術館的建立,則是通過公共藝術的形式,讓他的藝術得以更大范圍地呈現。 ”
關山月美術館首任館長董小明則由此談到,劉海粟美術館對自身的定位,是中國的美術館格局變化中一個值得研究的案例。“與其相類似的情況是,將關山月美術館定位為推動城市美術的發展而不是單純的紀念館,這在當時飽受爭議,包括關山月先生自己最初也有質疑。但開館一年之后,他非常滿意。現在,重新開放的劉海粟美術館,最大的優勢就是擁有劉海粟先生的900多件珍貴收藏,這就避免了當下很多美術館所面臨的尷尬境地——只是展覽館,不是博物館。 ”
朱剛繼而表示,劉海粟美術館集三個功能——美術館、紀念館和博物館為一體,未來會將此次‘再寫劉海粟’展覽濃縮至常設館,讓觀眾可以隨時隨地進行參觀;作為臨展,每年會有三分之一的專題展,其中有一些圍繞劉海粟先生進行,例如明年將舉辦一個上海美專的教育回顧展;還有與海外的交流展也在籌備之中。
時間回溯至今年3月,劉海粟美術館新館尚在試運營階段,就讓觀眾著實吃了一驚——亮相新館的展覽是頗為時尚的“新生代互聯網原創藝術大展” 。這一展覽是劉海粟美術館與“騰訊原創館”的合作,展品從互聯網原創藝術家的作品中甄選而出,其中不乏紅遍網絡的蘇四飼、刀刀狗等人的作品。“劉海粟先生一生追求創新,更重視青年、重視教育,未來劉海粟美術館的宗旨正是如此。在互聯網時代,美術館如何運作,特別是如何吸引年輕人,這是大家共同面對的課題。我們的新館和老館相比,無論是建筑面積還是展廳面積都擴大了近兩倍,但是從美術館空間和互聯網相比來說,依舊是有限的;另外美術館的傳播也相對固定,而互聯網的傳播則可以突破時空的限制。現在我們嘗試做了一個網上美術館,點擊量還不錯。 ”朱剛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