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插圖：榮  介

　　一

　　一周前，方老師給同學布置作業。

　　老師問，“你們喜歡蘋果嗎？”

　　當然了！同學們一起喊著，“喜歡——”

　　嗓門兒最大的是潘亮，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還從書包里掏出一個紅紅的大蘋果，舉在頭頂，朝著老師晃著。

　　這個作業很特別，更有趣：

　　方老師讓大家以“蘋果”為話題，去搞一個調查，調查父母，或身邊熟悉的人，收集一個與蘋果有關的故事，如能聯系到自己，那是最好了。

　　方老師還進一步啟發大家，要盡量把視野放開，甚至放到國外去，可以從歷史、社會等方方面面來尋找有關蘋果的話題。方老師說，這次作業不一定都要用筆寫到作業本上，檢查的方法，是開一個班會，讓大家來講故事。只要與蘋果有關系的故事，同學們都可以來講，可以自由發揮，看一看誰能把蘋果的故事講得生動感人。

　　二

　　一周很快過去了。

　　關于蘋果的班會開始了。如今的小學生真是聰明又活躍，他們的“視野”可是夠開闊的了，一個個七嘴八舌地說了一大堆和蘋果有關的故事。

　　方老師笑著聽了發言后，先是表揚了同學們，熱情地夸獎大家就蘋果的話題進行了詳細認真的調查，然后把同學們的發言評說和分析了一番。

　　“同學們關于蘋果的作業，完成得都很不錯，有重復的，不要緊，我歸納一下，大體上有四個蘋果的故事。哪四個蘋果呢？誰能總結一下？”

　　“我來，我來！”同學們紛紛舉手，可是嗓門兒大的潘亮卻沉默著。

　　“我來說第一個蘋果！”張小穎站了起來，她說的是在300多年前的英國，有一個蘋果從樹上落了下來，砸到了一個叫牛頓的科學家的頭上。這個蘋果太重要了，它讓牛頓發現了萬有引力。

　　張小穎補充說，她要感謝爸爸，是老爸告訴她的這個故事。

　　“我來講第二個蘋果吧！”

　　王明明更有意思，他走到講臺前，用粉筆在黑板上畫了一個蘋果，是一個帶著豁口的蘋果，像是被誰咬掉了一邊。“大家看到了吧，這是一個叫喬布斯發明的蘋果，世界著名。我們的許多電腦手機都是蘋果牌的。喬布斯的這個蘋果給世界科學帶來了無比巨大的進步。雖然他已經死去了，我們仍然要懷念他感謝他！”王明明的舅舅在網絡公司工作，這個故事，肯定是他舅舅說的。

　　同學們開始給王明明鼓掌，潘亮卻依然沉默，好像在思索著什么。

　　前面的兩個蘋果講完了，后面的兩個蘋果故事仍然精彩，一個是什么《圣經》里有兩個人偷吃了蘋果的故事，還有一個是廣場舞《小蘋果》，講第四個蘋果故事的，是班里的文藝委員楊美美，她說她姥姥最喜歡的廣場舞就是這個“小蘋果”了，楊美美邊說邊唱邊跳，手舞足蹈，逗得大家哈哈笑。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怎么愛你都不嫌多……

　　三

　　“四個蘋果的故事講完了，同學們還有新的補充嗎？”方老師環視著大家。

　　教室里靜了下來。四個蘋果故事個個精彩，誰還會講出更好的故事來？

　　“我……讓我來說第五個蘋果好嗎？”

　　聲音不高，說話的是潘亮。

　　“哦，你還有第五個蘋果的故事，快說出來吧。”方老師用鼓勵著眼光瞅著潘亮。

　　潘亮站了起來。他從書包里又掏出了一個紅紅的大蘋果。

　　“我要說一個人。”潘亮的表情很嚴肅。

　　“這個人，喜歡吃蘋果。其實他的爸媽和奶奶也都喜歡吃，可都舍不得吃，都會把最好最大的讓給他。每天上學，奶奶都在他書包里塞個蘋果。五天前，他的奶奶生病住院了，而他的爸媽忘了給他的書包里裝蘋果。這個人沒有吃到蘋果，很生氣，回家后又吵又鬧，竟然和父母打了一仗！”

　　啊，竟有這樣的人！同學們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你們說這樣的人可恨不可恨？”潘亮瞅著大家。

　　“可恨……”大家異口同聲。

　　“可是，你們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是誰呀？”

　　“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我！”

　　什么？潘亮說的是自己？

　　潘亮這時候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我現在知道我錯了，放學后我就去醫院照顧奶奶，我要親自把這個蘋果削好了給奶奶吃。這就是我講的第五個蘋果的故事……”

　　后面的話已經被同學們的掌聲淹沒了。

冰糖葫蘆

　　洋洋走在傍晚的風雪中，他要找班長趙小麗一起去少年宮排節目。就在十字路口的拐角處，他聽到了“誰買冰糖葫蘆，一元錢一串……”的叫賣聲，洋洋沒有理采，只顧趕路。

　　這時，他看見了桃子，桃子躲在路邊的一棵大樹后面，咦，那個不是班長趙小麗嗎？

　　她們在做什么？洋洋貓著腰，偷偷地靠上前去。

　　桃子是新轉來的同學。

　　洋洋觀察到，從鄉下來的桃子生活挺困難。比如，班里的同學早就用一次性的炭素筆了，桃子還在使用一支打墨水的舊鋼筆，她的書包竟然還打著一塊補丁。桃子在花錢方面更是摳得出奇，不像洋洋想吃什么就隨便買，口袋里從來不斷錢。

　　咦，可是今天是怎么回事呢，桃子竟然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20元錢的紙幣，硬要塞給班長趙小麗，還用手指了指遠處那個賣冰糖葫蘆的婦女。

　　哦，賣冰糖葫蘆的女人原來是桃子的媽媽。眼瞅著天快黑了，又下起了雪，可是桃子媽媽的冰糖葫蘆還有十幾支沒有賣完呢。剛才桃子去勸媽媽早點回家吧，天太冷了。媽媽說賣完這十幾支就走。桃子想了想，把自己春節積攢的20元壓歲錢拿了出來，求班長趙小麗，讓她上前把媽媽的冰糖葫蘆買下來。這樣媽媽就不用在風雪中凍著了，可以早點回家了。

　　哇，桃子心疼媽媽呀，她怕媽媽看見自己，就讓別人去拿著自己的錢把剩下的冰糖葫蘆都買回來。

　　趙小麗被桃子感動了，“快把你的錢收起來吧，我去買冰糖葫蘆就是了！”

　　富有戲劇性的是，當趙小麗拿著錢去買冰糖葫蘆時，洋洋的手里握著一大把冰糖葫蘆，迎著她們跑來了。“走，班長，還有桃子，真巧，在這兒遇著了。咱們都去少年宮排節目吧，今晚我請客，大家一起吃冰糖葫蘆！”

　　雪花滿天飛，風聲很大，聽不到后來三個同學在一起又說了些啥。

毛毛蟲事件

　　勝男要報復藍天。

　　自習課前，她把一個毛毛蟲塞進藍天的書包里了。

　　勝男是女生，一個淘氣的假小子。藍天是男生，班長。

　　班長管同學無可非議，可在勝男看來，藍天已經連續三天找自己的麻煩了。前天數學小考，勝男打了個小抄，藍天竟然告訴了老師；昨天上學沒交作業，又被他告訴了家長；還有，剛才勞動給小樹澆水，我勝男沒有把水澆到樹上，而是潑到了同學的身上，讓大家享受一下“潑水節”的快樂，這有什么不好，你為什么要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批評我！

　　哼，我要報復你。勝男心里說，我知道你怕毛毛蟲，就逮一個偷偷地送上“大禮”。

　　果然，藍天被突然出現的毛毛蟲把臉都嚇白了，差點休克過去。班里同學有人尖叫起來，教室里一下子亂成了一鍋沸騰的粥。

　　“你們吵什么！”老師被喧鬧聲引來，沸騰的粥瞬間冷卻。

　　靜場。人們的目光在勝男和藍天兩人間移動，最后停留在課桌上的那個毛毛蟲上了。老師把毛毛蟲拿在手里，又看了看勝男和藍天。

　　“藍天，怎么回事？”老師問。

　　勝男心里說，“這回我是死定啦！”

　　“哦，沒什么事。”藍天已經恢復常態，他平靜地瞅著老師，“自習課我們討論科學實驗話題，勝男說別看毛毛蟲丑，但能變成美麗的花蝴蝶，我不信，她就逮來了一個讓大家看看。”

　　“是討論學習生物知識呀，都是好學生，繼續吧！”說完，老師走了。

　　勝男看著藍天沒有說話。

　　可她的眼睛里充滿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