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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天衡:貫通書畫印 翱游天地間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5年09月09日13:12 來源:人民日報 曹玲娟

      驅車前往嘉定新建的韓天衡美術館,正逢上海擁堵的臺風天。精疲力竭抵達,卻見一江南庭院。繞至后門,雨線淅瀝,竹葉沙沙,忽見一敞亮茶室,韓先生一襲中裝,安然在座,神態沉靜。

      一瞬間,心中安定。韓天衡,簡簡單單三個字,似乎有窗外風雨無法動搖的分量。

      在新中國藝術史上,韓先生的地位,毋庸諱言。韓天衡,號豆廬,自幼酷愛金石書畫,從方介堪、方去疾先生治金石及印學,從馬公愚、陸維釗先生習書法,從謝稚柳先生攻國畫及美術理論,最終貫通書、畫、印、文,成就藝術大家。

      時光荏苒,如今豆廬先生已屆古稀之年。日前,“不逾矩不——韓天衡學藝70年作品展”已結束浙江、武漢巡展,即將于10月抵達上海。平素低調的韓天衡,破例接受本報專訪。

      “藝術難的不是登山,而是登天”

      韓天衡早已無需更多榮譽。

      2001年APEC會議國禮選擇象征信譽誠信及金石千秋的篆刻印章,全部由韓天衡操刀篆刻。2008年,他受邀為北京奧運會刻下“同一個世界”。2010年,再為上海世博會操刀篆刻“城市,讓生活更美好”。

      相比于自己的藝術成就,韓天衡更熱衷于談論藝術本身。他笑言,人一生的努力,不一定要開花,能做到心花怒放就很好。

      4歲學寫字,6歲學刻印,十幾歲時學詩文,35歲再學畫,韓天衡可謂書畫印兼擅。只不過,篆刻成名最早。從青年時代起,便與方介堪、謝稚柳、劉海粟、陸儼少、黃胄、李可染、程十發、高二適、陸維釗等眾多大師們交往并親聆教誨。這些20世紀書畫大師們的用印,大多出自他手。

      與大師們交往,趣事頗多。劉海粟曾看到陸儼少畫上的印章,欣賞至極,一定要韓天衡為他刻一批印。1974年,韓天衡在陸儼少的陪同下,第一次去劉海粟的家。回來的路上,陸先生幽默地說,“天衡,儂今朝的待遇比我高。”他說自己每次到老師家里,臨走時老師只是從太師椅上站起來說“走好啊”,可那天,海老居然一直送到樓梯口。

      最近,為了辦“不逾矩不——韓天衡學藝70年作品展”,韓天衡挑出自己學藝70年的70張畫、70方印、70幅書法,還有前后出版過的100多種書。前幾年,他刻過“老大努力”“老來多夢”,他將自己數年前刻的一方印章找了出來,叫“老學生”。

      韓先生認為,很多藝術家形成自己的風格后,很難再常變常新。“形成風格后還能勇于探索,出現第二春、第三春的極少。很多大藝術家不是自己不想變,是人家不要你變。外界的束縛也是一個因素。”韓天衡七十年如一日潛心藝事,被公認為精研傳統、變匯通融而又善于開拓、大膽創新,不僅在書法、繪畫、篆刻上自辟蹊徑,藝術理論、學術著述上也是新作迭出。

      “攻藝不能以有小成而大快。”韓天衡說,藝術沒有“登泰山而小天下”,須知,此時也小了自己。“藝術難的不是登山,是登天。登山只要有耐力、有時間、有體魄,不出意外總能登頂。登天比登山何止是艱辛千萬倍,求知和求新要有自己的方向和定力。”

      他不太喜歡用“從藝”這個字眼,而用“學藝”二字。“學與用,實際上還是學更重要。學得好才能用得上,用得多。我今年76歲了,始終在學習,沒有懈怠和放棄一個‘學’字。”

      “不逾矩不”,韓先生解釋這個看上去有點奇怪的展覽主題詞。“孔子講,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不逾矩’從某種程度上講是把握到了規矩,實際上規矩誰能把握得住?尤其藝術觀與藝術風格不應該靜止、結殼,要與時俱進。所以我在孔夫子講的‘不逾矩’后面加一個‘不’字,既要講規矩,又不能完全被規矩所束縛,本質是一個‘變’,這是我一生搞藝術的基本信條。”

      “名利,只是藝術的副產品”

      來到韓天衡美術館的觀眾,大多會驚訝于館藏的豐富。韓先生將數十年的創作和收藏的書畫印精品共1136件,圖書1萬多冊捐給國家,陳列于韓天衡美術館,供大眾觀賞。

      三國曹魏純金“關中侯印”、元代剔花漆桿毛筆、從唐至當代的繪畫珍品……無一不珍貴。特別是歷代名家200多件書畫珍品,有文征明、祝枝山、黃道周、張瑞圖、倪元璐等墨跡,還有董其昌用明代宣德內府烏絲欄臨寫的《蘭亭序》,堪稱國寶級珍品。

      由于捐贈品眾多,工作人員僅從韓天衡家集中搬運就有6次。幾乎每件作品,都是韓先生頗費周折點滴收集而來,件件藏品背后都有一份故事與回憶。如今,韓先生將自己的珍藏帶到另一個“家”,一個人的作品與藏品,已然撐起了一座美術館。

      “這些是我的‘老師’,是我藝術道路上的良師益友。半個多世紀以來,我們朝夕相處。我從中汲取藝術養料,艱難困苦年代在它們那里獲得莫大安慰。我覺得捐給國家‘獨樂變眾樂’,這些作品也有了更好的歸宿。”韓先生說。

      把珍藏的名家書畫無償捐獻后,政府要獎勵給韓天衡2000萬元人民幣。“我要是拿了這個錢,不等于賣畫嘛。”跟家人朋友商量后,韓先生成立韓天衡文化藝術基金會,支持文化藝術活動,并開辦天衡藝術教育基地,進一步推廣傳統藝術。

      “藝術上的成功會帶來名利,但它只是藝術的副產品。千萬不可本末倒置,若為追逐名利,則會毀了藝術,毀了藝術工作者的本真。”韓天衡說,對藝術沒有純粹的心、滿腦子想著名和利的人,成不了大氣候,也成不了藝術家。

      年輕時,韓天衡刻刀不離身。去朋友家玩,凳子都不坐,拿起一塊石頭就刻。19歲到29歲,韓天衡在海軍部隊待了10年。部隊一個星期放一次電影,他主動和戰友說,“你們去看戲,我來值班。”戰友很高興,他也高興,又有兩三個小時寫字刻印。營房周圍是空曠的粗水泥地,那時磨石章的砂紙難買,就把水泥地當砂紙。刻完了磨,磨完了刻,5年后被調離時,大片的水泥地居然被磨得光滑如鏡。

      部隊在溫州,金石大家方介堪先生當時已從上海回到溫州。部隊每兩個星期才放半天假,韓天衡從郊區駐地坐30里路公交車到溫州市里。大熱天奔波往返,就為了讓方先生抽空看看自己的印,簡單點評幾句。

      看到漁民在甌江上搖櫓,他悟出:真正的直線條是從曲里面來的,真正的曲線條是從直里面來的。直中曲,曲中直,深淺有度,游刃恢恢,才是理想的線條。

      “我這個人這輩子就是追求‘藝術’兩個字,從來沒考慮過為金錢而創作。”韓天衡孜孜以求的,始終只有藝術。

      “打通書畫印文,靠讀書和體悟”

      韓先生爽朗大氣。別人都是將印出的作品集納出版,他偏不,把自己刻的印章正面拍下,強光一打,走刀技巧、披切削刻,內行人一看就能明白,毫不藏私。

      除了印章,韓天衡在書法和繪畫上也追求自己的風格。他的草書氣勢雄闊,風神灑脫,個性鮮明。首創的“草篆”在古典式篆書中大量使用了草書的表現手法,賦予篆書嶄新的生命活力,更富于運動感和節律美。所作國畫講究筆墨意趣,由明清上溯宋元,復又滲入時代精神,體現出潔瑩、清奇、恣肆的獨特風神。

      “藝術各個門類就像一個馬蜂窩,把書、畫、印、文等蜂穴打通了,才能左右逢源,相得益彰。但打通不容易,要靠讀書、靠體悟。”韓天衡說。

      上世紀80年代初,韓天衡就寫過填補相關領域空缺的《九百年印譜史考略》。他從20來歲開始讀這方面的書,做筆記,在全國各地圖書館、私人藏家乃至日本、香港地區、臺灣地區、新加坡都找書來讀,前前后后看過4000余種。一直到今天,凡是沒有見到過的印譜,還在做筆記。

      《中國篆刻大辭典》一書,他前后編了15年。撰寫《篆刻病印評改200例》,把一方印從構思到完成的整個過程,由若干次“否定”到最終“肯定”的運心用智的過程一一揭示。該書短短一年就再版4次。

      韓先生善于思考,寫下《豆廬十論》指出推陳出新的本質是推新出新。如果不學習優秀傳統,藝術必定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但推陳的本質是推新。“學趙之謙、鄧石如、吳昌碩,我們學的是舊嗎?不是,這些都是他們當時創新、閃爍光芒的新東西。倒是學得和人家一模一樣,才是舊的。我們要推古人創造之新,推今日明日之新。”

      從上世紀60年代后期收學生至今,韓先生的入室弟子有200多名。他教導學生,“你們要耐住寂寞,不要今天拿起刻刀,明天就想成名,后天就想名揚天下。藝術要消化、吸收、演繹,有一個漫長的過程。”

      這是他70年藝術道路上走來的真切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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