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偽裝者》對接年輕的90后市場,引發業內人士思考——
偶像化正劇如何“貼地飛翔”
在這個“熒屏抗戰月”,電視劇《偽裝者》姿態生猛。這不光體現在其全國網收視接近3,在同時段電視劇中穩定保持第一,更在其“闖入者”的身份——這部抗戰正劇開播后便迅速闖入年輕一代朋友圈,成為網友的刷屏對象。而這一次的刷屏并非以往那種對“雷劇”的諷刺狂歡,而是一種情感的認同。
不少年輕網友正用打開網文與動漫的方式,解讀玩味《偽裝者》。主演胡歌、靳東以及王凱在劇中充滿想象空間的互動被剪輯下來,形成粉絲文化中流行的CP組(即把自己喜愛的人物湊成一對);根據人物杜撰的劇中人“朋友圈”,也在網絡上被廣泛傳播。
在業界看來,《偽裝者》的成功無疑具有探路價值,其為正劇作品如何打破代際、與年輕審美對接提供了鮮活案例。但不容忽視的是,在劇情與人物偶像化、娛樂化的過程中,情節本身的邏輯脈絡卻被不斷消解!氨绕鸬驼{嚴謹的特工,主人公更像一個不斷晉級打怪的網絡文學男主角”……這些“懸浮感”強的劇情,遭到不少網友吐槽。
面對這樣的局面,不禁讓人發問,如網文、動漫一般注重“爽感”的偶像化正劇到底能走多遠?
熱點:人物以“動漫二次元”質感刷屏90后朋友圈
《偽裝者》以抗日戰爭中汪偽政權成立時期為背景,以明家三姐弟為中心人物,講述了各方勢力間的角力。大姐明鏡是紅色資本家;大哥明樓表面上是汪偽政府官員、軍統特工,真實身份卻是共產黨地下黨員;三弟明臺起先是軍統特工,后又加入共產黨成為“雙面間諜”。劇中的主要人物皆多重身份,又被親情這條剪不斷的紐帶捆綁,接踵而至的任務與人物間十足的情感張力,撐起了《偽裝者》的可看性。
從一部可看性較強的正劇,到獲得90后青年文化加冕的作品,充滿“動漫二次元”質感的人物與情節設定是《偽裝者》“進階”的利器。劇中主要人物的性格基本都能無縫嫁接到“二次元”語境中,如俊朗外形、高學歷。此外,隨手撥出鏡片便可殺人的大哥明樓被不少網友稱為“霸道腹黑”;能力非凡卻不為自己謀求一文一名,凡事以大哥利益為重的管家阿誠則被觀眾歸為“忠犬系”。
劇中人物就像是為網絡文化量身定制的“暢銷單品”,人物間關系更是經得起網生代的“二次開發”。與僅突出少數主角愛情糾葛的做法不同,《偽裝者》中明家人幾乎都是主角,戲份也相當,這使得《偽裝者》中的親情互動十分出彩。小弟怕大哥,大哥怕大姐,而大姐又最寵小弟,這種鮮明活潑的情感“食物鏈”設定帶給觀眾強烈的代入感。有一場小弟、大哥、管家三人拿槍互相威脅的戲被不少網友截取轉發。視頻中,小弟拿槍指著大哥,護主心切的管家情急之下舉起槍對著小弟,大哥怕傷到小弟讓管家收槍,管家卻讓小弟收槍,三人圍作一圈就此僵持不下。這種活潑得幾乎有些“瘋癲”的表演無疑增加了青年觀眾的觀劇快感。
誠如媒體人梅子笑評論的那樣,《偽裝者》是一部徹頭徹尾的商業劇,畫面精良,沒有太大的邏輯缺陷,可謂拍得一本正經,但抓到了所有互聯網的“萌點”。人物個性設定與互動,都契合了互聯網的流行審美。
質疑:背離角色身份邏輯,“懸浮感”強
就像鋒刃的兩頭,正當年輕網友用動漫、網文的常規玩法打開《偽裝者》,形成大量劇中人物的粉絲團之際,《偽裝者》過分倚賴互聯網流行審美的弊端已經開始顯現。動漫、網文化的正劇正在逐漸失去現實的細節感,在過度追求過關打怪、人物互動的“爽感”中,也帶出了同樣不可忽視的“懸浮感”。
比如,作為一名每天如履薄冰、在殘酷政治環境中成長的特工,男主角明臺怎么看都少了一份低調沉穩,而多了一份不合時宜的偶像氣質。在造型上,他光是各種考究的制服和禮服就換了不下30套。此外,其日常的舉止也頗為扎眼,對親友師長賣萌調皮、對心儀女生猛追強吻等偶像劇橋段一樣不落。的確,這樣的人物情節設定會讓角色比《黎明之前》中的吳秀波、《潛伏》中的孫紅雷等更迎合年輕審美,卻背離了角色的身份邏輯,“懸浮感”強。
再看劇中的各種任務,炸火車、偷情報、搞暗殺,主角幾乎每次都能遇上巧合幫忙,快速解決。一串任務下來,通過嚴謹設計與精妙布局給觀眾留下印象的一個也沒有,任務這個原本的最大看點反倒淪為主角花式耍帥、與戀人增進感情的“背景音”。在嚴肅、緊張的時局背景下,明臺更像是一個不斷晉級打怪的網絡“爽文”男主角,劇情嚴密與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游戲化的快節奏與視覺沖擊。
有媒體人評論,這部在諜戰和偶像元素結合上尋找平衡的電視劇,在呈現上卻無可挽回地偏向后者,從而忽略了諜戰的本來面目。將年輕化審美與偶像化基因注入正劇,確是作品與觀眾對接的有益嘗試,《偽裝者》在制作水準與基本邏輯上也的確能算得上“良心劇”。然而,偶像化與娛樂化造就的養眼看點,只能是美化情節外觀的“光暈”,并不能成為填補情節硬傷的“補丁”。迎合年輕審美也并非降低智力含量的一味妥協,更需要在邏輯與價值上的引領。偶像化的正劇如何“貼地飛翔”,而非懸浮于歷史背景與人物邏輯之上?《偽裝者》開了個頭,也引出了業界必須面對的新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