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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長春往事》劇照。資料圖片 |
近日,中央電視臺播出的紀錄片《長春往事》以一個城市的抗戰歷史為內容,講述了日偽統治中心驚心動魄卻又鮮為人知的抗戰往事,展示了長春民眾與中華民族頑強不屈的精神氣節。該片在人物選取、敘事結構、題材立意等方面的探索與創新,令人印象深刻。
紀 錄片以普通人的抗戰為視角,實現了從視角到主體的內容拓展。以普通人作為切入視角,廓開一段歷史,正在成為當下紀錄片創作的一種潮流與時尚。與大多數僅限 于一種講述口吻與導入手段不同,《長春往事》將“普通人的抗戰”作為內容設計的第一原則,真實再現了一群敢于抗爭、愛國守土的普通人形象。像“九·一八” 事變中長春南大營激戰的東北軍普通士兵,心懷報國之心卻壯志難酬的江湖拳師霍殿閣,身為偽滿洲國總理的公子卻是最大的潛伏者張紹紀,打響遠東最大電影機構 爭奪戰的青年編劇張辛實等。這些經歷過大歷史、大事件的小人物,成為《長春往事》講述抗日戰爭宏大主題的重要載體。普通人在家國生死存亡之際的人生選擇與 生死命運,賦予了這一段歷史豐滿的內涵以及具象化與人性化的色彩。在壯烈的抗日戰爭歷史的影像表達中,彪炳史冊的英雄固然可敬,而不惜一己之力鐵肩擔道義 的普通人同樣值得敬重。
紀錄片深度敘事方式的運用,實現了從講故事到劇情化的結構升級。講故事是全球紀錄片普遍應用 的敘述策略與表達方式。但是,就中國近年來紀錄片的創作實際來看,情景再現的故事化敘事日益碎片化、標簽化,受眾也不免審美疲勞。《長春往事》的創新處在 于,將情景、場景、情景升格為劇情,講故事升級為一種劇情化的結構。情景再現不再是一種猜想式的場景還原,不再是一種營造氛圍的情景表現,轉型成為具有較 強結構功能的深度敘事。這種深度敘事支配的故事表達,不僅讓長春抗戰歷史中的諜戰、懸疑、功夫、電影等元素從史料的脈絡與細節中浮現出來,而且交織成具有 較強戲劇沖突的完整劇情,人物內部心理活動與外部行為因此獲得了極具真實感的歷史意味。可見,劇情化的深度敘事促成了敘述行為軌跡與歷史人物行動邏輯的緊 密切合,賦予了《長春往事》極具觀賞性的敘事張力與故事節奏。
紀錄片對思想價值方面的挖掘,實現了探索發現到反思啟 迪的價值引領。一部歷史紀錄片,如果僅限于發掘逸聞趣事,那它的品格只是停留于一般意義上的媒介產品。一部優秀的歷史紀錄片,一定是在事實、史實的起點 上,以真實的力量,揭示歷史發展的規律與本質,引發人們關于歷史的多元思考,進而實現價值引領,這是紀錄片應該具備的思想與文化品格。從價值功能看,《長 春往事》表現出了在現代文明史觀統攝下的價值引領。該片穿越一個個或顯豁或平常的人物命運,撥開一樁樁歷史謎案的面紗,去叩問為什么坐擁數十萬兵馬卻拱手 讓出東三省,去反思為什么江湖拳手報國忠心壯志難酬,去探究為什么總理公子在民族大義和父子親情的沖突中選擇背叛家庭。顯然,探索與發現這些個人、家國救 亡圖存的悲歌與傳奇,是為了反思與啟迪中國為何而戰,如何而戰,如何戰勝的深層歷史命題,是為了揭示影響戰爭勝負的人心向背與正義秉持。就70多年前發生 在中國的那段悲壯慷慨的歷史而言,《長春往事》關于抗戰記憶的喚醒,超越了重現戰爭創傷的既有層級,提升到叩問歷史的高度,反映出一部優秀的歷史紀錄片理 應堅守的價值立場與歷史態度。
(作者為中國傳媒大學研究員、傳媒藝術與文化研究中心執行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