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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歌苓:我是爸爸帶出來的作家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5年06月29日10:29 來源:楚天都市報訊 劉我風 劉沖

      第九屆茅盾文學獎參評作品目錄中,著名作家嚴歌苓的作品占了兩部,一部是曾被張藝謀改編成電影《歸來》的《陸犯焉識》,作家出版社出版。還有一部是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媽閣是座城》。

      嚴歌苓出生于文學世家,父親是《鐵梨花》的原作者蕭馬(筆名)。她當過13年兵,跳過芭蕾,做過戰地記者。上世紀80年代,嚴歌苓曾與李準之子李克威結婚,離婚后兩人仍是朋友。在美國留學期間,嚴歌苓與美國外交官勞倫斯結婚,并因此受到美國聯邦調查局的監控和審查。她是張艾嘉電影《少女小漁》的原作者,陳沖電影《天浴》的原作者,張藝謀電影《金陵十三釵》、《歸來》的原作者,陳凱歌電影《梅蘭芳》的原作者及編劇。此外還有《小姨多鶴》、《第九個寡婦》等多部小說改編為熱播電視劇,甚至她和勞倫斯被FBI攪局的愛情故事也寫成了長篇小說《無出路咖啡館》。

      近日,楚天都市報記者通過微信和電子郵件采訪到了遠在德國柏林的嚴歌苓。

      《媽閣是座城》是我壯膽寫的第一部當代故事,《陸犯焉識》是我厚積薄發的作品

      記者:參評茅盾文學獎,是出版方主動申報還是你本人的意愿?

      嚴歌苓:參評茅盾文學獎是兩家出版社推薦的。兩部長篇被推薦,事先我并不知道,正跟全家一塊在美國度假。作家出版社找到了我,讓我寫一份授權書,同意他們推薦。我就把授權書發過去了。之后才知道,人民文學出版社也推薦了我的《媽閣是座城》。

      記者:你是本屆茅盾文學獎的最大熱門作家之一。但你長年在國外生活和寫作,如果獲獎,對當下國內文壇的浮躁之氣會有哪些特別意義?

      嚴歌苓:是不是熱門要讀者和評委來說吧,我并不認為我是什么熱門。長年在國外生活寫作,我總是按步就班地過每一天的日子,很平實很規律,除了寫出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文字,沒什么讓我特別激動的,包括得獎。給我獎當然好,不給我獎我也還是要寫下去。跟國內有這么遠的距離,再熱門的消息傳到我這里都不太熱了。至于國內文壇的浮躁之氣,其實我到了國內也跟著浮躁的。人的心理定力有限,又不是圣人,入鄉不隨俗很難做到。不過我每次在國內只呆十多天,最多二十天,辦完事趕緊要回到寧靜的柏林,把熱鬧留在身后。我覺得偶然的浮躁經歷對于我來說是魔幻的,而寧靜的日常生活是寫實的,缺一不可。喜歡寧靜的是我,喜歡熱鬧的也是我,一切只要在自己的控制中就好,熱鬧夠了能撤回寧靜,就沒有關系。要是一點不參與熱鬧和浮躁,故事素材從哪里來?我常常能從熱鬧的神聊里發現精彩的國內當代人生活素材!秼岄w是做城》的原始素材就是在一場熱鬧的晚宴上聽到的。

      記者:在《媽閣是座城》和《陸犯焉識》之間,你更看重自己的哪一部作品?當然,作品之于作家,手心手背都是肉。

      嚴歌苓:這是最難回答的問題。我一直說作品都是作家的骨肉,不能問他偏愛那一部。對于我來說,《媽閣是座城》是我壯膽寫的第一部當代故事,而《陸犯焉識》又是我厚積薄發的作品,用了20多年來搜集素材,抱著一種對父親和祖父有所交代的心情去寫的一部作品,大有寫完這部不寫也罷的感覺。哈哈,現在想想挺可笑,寫完也就寫完了,會不寫也罷嗎?不寫我玩什么?

      第一屆茅盾文學獎得主里有我前公公李準,那時感到茅獎是為那一輩老作家設置的

      記者:你父親蕭馬也是知名作家,可以說你一出生就生活在中國文壇的大家庭中。是不是改革開放后的中國作家都有一個茅盾文學獎情結?作為一個“作家二代”,可否說說茅盾文學獎對于中國文壇的意義?

      嚴歌苓:是的,我是爸爸帶出來的作家。我父親是全才,音樂、繪畫、建筑設計、文學,門門精通,無疑他給了我很好的審美觀,我將受益一輩子。父親的朋友也有許多文學造詣很深的,他們相互間玩的做詩填詞,隨手拈來,我們這輩人就很少能達到那種造詣,玩不了那么雅致。

      第一屆茅盾文學獎的得主里有我的前公公李準,那時感到茅盾文學獎是為那一輩老作家設置的,好像跟剛開始寫作的我自己沒太大關系。后來更覺得沒關系了,因為海外作家沒份兒,茅盾文學獎只在國內作家里面評選,據說這一屆剛剛把海外作家包括進來。至于中國作家是否有茅盾文學獎情結?反正我沒有。

      我在上世紀90年代得了臺灣和香港十項文學獎,那時主要是看中獎金高,一項長篇獎加上出版版稅,頂一年工資。我十次得獎,等于十年有工資拿,這樣對我做專業作家是個不小的支持。還有,臺灣和香港的文學獎是匿名的,作者名字都蓋起來,用編號顯示,第三輪的終審評委才能把作者名字和編號對號,才知道作者是誰,這樣誰也不可能去活動評委。這樣得獎比較開心,像是賭博,揭開一看,喲,贏了!

      那時候我拿著大陸的護照,得了獎很難去臺灣,有一次得了一項臺幣百萬元(美金4萬元)的長篇小說獎,因為拿不到入臺簽證,我讓評委照常頒獎,宴會照樣進行,大家替我吃,把獎金寄給我就行了。但最后頒獎大會還是拖了好幾個月,等我去臺灣,臺幣正好貶值,我的獎金從4萬美金降到3萬,好心疼!

      越在西方人里生活久了,越感到隔民族如隔山,或者說隔著一重天,隔著一個世界

      記者:《陸犯焉識》和《媽閣是座城》之后,我曾經搜集了你之前所有的中文作品,從《扶!泛汀渡倥O》開始閱讀,發現越到后來,你的中文寫作越純熟,到了《媽閣是座城》,幾乎可以用到爐火純青這個詞。實際上在這二十多年的寫作過程中,你的生活半徑是離祖國越來越遠了。

      嚴歌苓:我一直想回到國內住幾年,有一些故事素材光靠短期采訪不夠。比如要寫一部有關京劇的小說,不在京劇界泡,甚至泡成半個京劇演員,寫起來我會心虛的。我初到美國的時候年輕,敢從美國人的角度寫他們的心理,比如《扶!防锏哪兄鹘强死锼,就是個美國男孩。現在打死我也不敢用外國人的角度寫他們的心理了。越在西方生活久了,越感到隔民族如隔山,或者說隔著一重天,隔著一個世界,很難寫準他們的心理,寫了自己也怕不準。當年寫《扶桑》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越是離開自己本土和母語遠,越是對母語敏感和有意識,生怕夾生,所以總是讀寫古詩詞,給自己的中文矯正。好的中文對于我就像音樂的音叉,起定音的作用,別寫著寫著寫跑調了。

      秘訣其實就是我有躁郁癥。有巨大創作力的人,比如伍爾夫和梵高,都有此類病癥

      記者:小說之外,你還寫劇本。有時候覺得你的產量太高了,高到我們上一部還沒有完全消化,下一部又出版了。譬如現在書市上,你的《床畔》又在熱銷。請問你是如何保持這種旺盛的創作狀態的?有秘訣嗎?

      嚴歌苓:如果是寫命題作文,比如影視劇本,就會有壓力,就會累,因為不愿意去駁人家面子。我還是更樂意去寫小說的,因為小說可以每天控制,想寫多少就寫多少。說到維持創作狀態的秘訣,其實就是我有躁狂癥,有躁郁癥。有巨大創作力的人,比如伍爾夫和梵高都有此類病癥。

      記者:有讀者說新書《床畔》中的護士萬紅有點不接地氣,在某種品質上類似唐吉可德,你認同這種觀點嗎?

      嚴歌苓:我不明白什么叫接地氣。這本書是象征主義寫法,不是寫實主義,不是經驗主義。如果完全寫實,卡夫卡的《變形記》就不存在了。《變形記》不是寫實的,雖然細節、人物的情感要寫實。我覺得萬紅身上有一種信仰,這種信仰使她脫胎變骨。我始終認為有信仰比沒信仰要好。我跟萬紅很像,都有對自己信仰的堅持。

      記者:當兵還是你少女時期的往事,但《床畔》里處處體現著軍人精神。請問軍隊生活對你的影響有哪些?

      嚴歌苓:很多。比如說要求自己脫離低級趣味,要有高尚的品質。但事實上,英雄主義在日常生活中是沒法具體體現的,它會潛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邊邊角角。對于我來說,每天通過不間斷的寫作來鍛煉自己的意志力,便是軍隊給我留下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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