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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放羊孩子”的啟示(曹文軒)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5年06月01日13:55 來源:人民日報 曹文軒

      文學從根本上來講,是用來創造世界的,這個世界是新的神話,也可能是預言,兒童文學更應如此

      經驗:片面與完整

      有一本書,叫《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作者是巴西人保羅·柯艾略。作品寫道:一個牧羊少年在西班牙草原一座教堂的一棵桑樹下連續做了兩個相同的 夢,他依夢境所示,從西班牙草原出發,走過森林,越過大海,九死一生,最后來到了非洲大沙漠,但卻沒有如夢中所見在金字塔下挖到財寶。這時,來了兩個壞 蛋,看到少年在挖坑,大聲嘲笑說:“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見到的最愚蠢的孩子。幾年前,就在你挖坑的地方,我也連續做過兩個相同的夢,夢見從你挖坑的地方出 發,我越過大海,穿過森林,來到了西班牙草原,在一座教堂的一棵桑樹下,發現了一大堆財寶,但我還沒有愚蠢到會去相信兩個夢。”說完,揚長而去。孩子聽 完,重返他的西班牙草原,在他出發的地方,也就是那座教堂的那棵桑樹下,發現了一大堆財寶。

      這是一個具有寓言性的故事。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一個道理:財富不在遠方,就在我們自己的腳下。但我們卻需要通過九死一生的尋找,才會有所悟。

      寫作最重要也最寶貴的資源究竟是什么?

      就一個中國作家而言,是中國經驗。就我們個人而言,就是我們的個人經驗。一個作家只有依賴他的個人經驗,才能在寫作過程中找到一種確切的感覺。 無疑,個人經驗是片面的。但我們無法回避片面。托爾斯泰是片面的,蒲寧是片面的,雨果是片面的,狄更斯是片面的,普魯斯特是片面的,卡夫卡和喬伊斯是片面 的,魯迅是片面的,沈從文也是片面的,同樣,安徒生是片面的,林格倫也是片面的,而這一個又一個的片面的融和,使我們獲得了相對的完整性。

      書寫個人經驗——我們都做到了嗎?

      想象:神話與預言

      這是一個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聽過的寓言故事——《狼來了》。

      一個放羊的孩子從峽谷里跑出來,大叫“狼來了”,但后面并沒有狼。人們上當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一次,狼真的來了,但人們再也不相信他,結果極其悲慘:這個孩子被狼吃掉了。這個警示性的故事講了一代又一代。

      但現在有一個人——寫《洛麗塔》的納博科夫重新解讀狼來了這個故事。他居然說,那個放羊的孩子是小魔法師,是發明家,是這個世界上一個非常了不 起的孩子,因為這個孩子富有想象力,他的想象與幻想,居然使他在草叢中看到了一只根本不存在的狼,他虛構了一個世界。然后,納博科夫說道,一個孩子從尼安 德特峽谷里跑出來,大叫“狼來了”,而背后果然跟著一只大灰狼——這不成其為文學;一個孩子從峽谷里跑出來,大叫“狼來了”,而背后并沒有狼——這就是文 學。這個孩子最終被狼吃了,從此,坐在篝火旁邊講這個故事,就帶上了一層警世危言的色彩。其實,納博科夫說,那個可憐的小家伙因為撒謊次數太多,最后真的 被狼吃掉了,純屬偶然。

      我們是什么人?我們應該就是那個放羊的孩子。但,我們在教條的占領下退化了,我們已經失去了虛構的能力。文學從根本上來講,是用來創造世界的。 幾千年過去了,人類創造了無數非實存的形象。就像一堵白墻——一堵高不見頂、長不見邊的白墻,我們把無窮無盡、精彩絕倫、不可思議的心像,涂抹到了這堵永 不會剝落、倒塌的白墻上。現如今,這堵白墻已經斑斕多彩、美不勝收……這個世界已變成人類精神生活中不可分割的部分。這個世界不是羅列歸納出來的,而是猜 想演繹的結果。它是新的神話,也可能是預言。兒童文學更應當是,難道不是嗎?

      悲憫:古老與永恒

      故事選自我的幻想文學作品《大王書》的第三卷。一個放羊的孩子叫做茫,現在是一位年輕的王,因為從老鷹的口中救下一只鴿子,他的軍隊得到成千上 萬只鴿子的幫助,最終戰勝了邪惡之王熄。在戰斗中,那成千上萬只鴿子為了掩護茫軍紛紛撲向熄軍射來的千萬只箭,天空頓時一片血雨紛紛。本來茫軍是可以繼續 前進的,但他們卻留下了,他們要做一件事——將這些鴿子埋葬。當霞光染紅了東方的天空時,巨大的鴿墓已經被鮮花厚厚地覆蓋了。

      在我看來,文學從誕生的那一天開始,就將自己交給了一個核心詞語:感動。

      古典形態的文學花了若干世紀的時間,做的就是感動的文章。感動自己,感動他人,感動天下。文學就是情感的產物。人們對文學的閱讀,更多的就是尋 找心靈的慰藉,并接受高尚情感的洗禮。悲憫,是文學的基本精神和基本情懷。當簡·愛重回雙目失明、一無所有的羅切斯特身邊時,我們體會到了悲憫;當沈從文 的《邊城》中爺爺去世,只翠翠一個小人兒守著一片孤獨時,我們體會到了悲憫;當賣火柴的小女孩在寒冷的冬夜擦亮最后一根火柴點亮了世界,并溫暖了自己的身 和心時,我們體會到了悲憫。我們在一切古典形態的作品中,都體會到了這種悲憫。

      悲憫是文學的一個古老的命題。我以為,任何一個古老的命題——如果的確能稱得上古老的話,它肯定同時也是一個永恒的問題。我甚至認定,文學正是因為具有悲憫精神并把這一精神作為它的基本屬性之一,才被稱為文學,也才能夠成為一種必要的、人類幾乎離不開的意識形態。

      如果我們的兒童文學只是以取樂為能事而喪失了感動的能力,豈不悲乎?

      (作者為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兒童文學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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